“嗯。”寒衣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你说,这解救之法是什么,藏在那,让我去给你取。”
“对,还有我。”难得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雪冥终于插话了。
“这件事,只能我去做,大哥你和三弟是帮不了我的。”
“什么帮不了?再是什么龙潭虎穴,大哥我也要走在你的前面。”
“对,还有我。”雪冥又插话了,不过觉得连接两次都说这种跟屁虫一般的话,有些尴尬,而又觉得自己实力不足,紧接着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大哥在前面,我在后面,有什么危险我们都帮二哥你挡了。”
茗辰怔着眼看着他俩,想起了那日坠落断堑崖时洛痕叔母给他们的说的最后一句话:
“寒衣,雪冥,我要交给你俩一个任务,今后,茗辰的安危就由你们负责,而你俩的安危就交给茗辰,你们彼此之间就是一体。就算有分离,相见的那日,也不可以有任何的改变。”
而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响声,雪冥最警觉,伸手就抓住自己的铁盾,往黑夜的丛林中望去,可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那声音还在咕咕咕地直响。
“哎,哎,”寒衣颇为无奈地指了指他的肚子,说道:“别找了,那精兽就是你自己。”
雪冥一低头,顿时就囧了。
和修有辟谷之术的武修、法修可以几个月不进食不同,战修作战时,所需求的爆发力极大,所以一般而言,孕育于天地间的自然精气是不足完全支撑他们这一类修者消耗的,他们必须得以精兽血肉作为额外补充。
所以和普通凡者一样,雪冥一日三餐是不可少的,更何况他今天接连两次催动精血用于作战,早就疲劳过度。
“大哥,二哥,我饿了。”雪冥将头伸向他俩的中间,摇尾乞怜地说着,饿得可以说是光明正大。
可等待他的,却是寒衣的一顿不近人情,“饿就找吃的去,傻愣着干啥,怎么你是想让我帮你找,还是想让你二哥帮你找?”
雪冥见他一轻纱袭身、抹额散发的大好青年脸色一变,顿时成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杀猪模样,那还敢去劳烦他老人家。指望不上他,他二哥就更不用说了,看这情景,只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于是朝他俩办了个鬼脸,甩着手,就走了。
“记住,别抓着就吃,我也三个月都没进食,你二哥也需要补充点精元,所以多带两份回来,我们架着火等你,我这还有酒呢。”寒衣朝着雪冥的背影喊道。
雪冥没有去回答他,而是一鼓气就往丛林里面钻去,嘴上嘀哩咕噜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大哥,这林中的精兽品阶都不低,让他独自去找,怕?”茗辰说道。
“没事,来的时候我就一路查看过了,这一道山拦的精兽但凡是五阶以上的,都朝着里面跑去了,剩下的,他能应付。要是有什么情况,我这铜铃也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的。”
有了他的话,茗辰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接着寒衣起身去拾干柴,将火架起,然后再转身坐下。
“怎么样,腿好点了没?”寒衣问道。
“差不多了,大哥。”
“差不多就说明还差一点。”说着,寒衣手伸往腰间巴掌大的乾坤袋,一掏,就拿出了一个酒葫芦,“可以喝吗?喝两口,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说完,就将酒葫芦甩给了茗辰。
茗辰接过酒葫芦,也不去管潋舞喝酒伤身的嘱咐了,谁让她这个时间不在的呢?扒去壶嘴,使劲地朝着嘴中倒下。
“冰蕊。”那弥散在喉中的味道,无论是隔了多久,茗辰都还记得。
“味觉够灵敏的,还记得这是冰蕊的味道。”
寒衣将酒葫芦拿在手中看来看,“大哥,这酒葫芦是?”
“孥四叔的。”
“你去过雪原山了?”
“嗯,去过,还把冰蕊的秘方带了出来。”
“那你可知道叔父叔母冰封整个苍狼一族这事,是真是假?”虽然冰封一事潋舞说过,他也从寒鸦那儿得到了证实,但茗辰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嗯,真的,他门的确是将整个苍狼族修都冰封了。这是炎二叔说的,并且,其实在八族对雪原山展开全面攻战之前,叔父和叔母就已经为我们选好了去路——将我们送出,同已经先我们一步到达白溪林的炎二叔汇合,之后再由前来接应我们的灵母族修把我们带走,但我不知道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过错,我们三个明明是一起掉下天堑崖的,可当我和雪冥在灵母族醒来时,却发现更本就不见你。”
寒衣接过酒葫芦,喝了两口,又接着说道:“一开始我们想着,也许是因为什么突发情况,你也被冰封了。可隔了一年,待八盟族从雪原山全部退兵之后,炎二叔再次上雪原山祖地时,在所有被冰封的冰棺中,被没有发现你,那之后,我们才知道,你也逃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所以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寻你的下落,可是还是没能够找到。”
寒衣一字不差地将他这五年来最想说的话全部说出。
而其实话的表面意思倒还在其次,他最想让茗辰知道的是话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有关叔父叔母的计划,其实包括炎二叔在内,他们知道的并不全面。
而最大的漏洞就是苍狼一族既然全族被封,炎二叔也早就于冰封决启动那日先他们一步到达百溪林,那又会是谁将他们救出呢?
关于这个问题,寒衣问过炎二叔,可炎决只说那日他只听见一阵风吹之声,接着就在一枯木之下看到昏睡中的他和雪冥,别的都不知情。
而很有可能,茗辰当初就是被这个于天堑崖下救下他们的修者所带走的。
当然,现在寒衣和茗辰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切其实是苍隋早就安排好的,只当是这修者强行掳走了茗辰。
而这些隐藏在话里面的意思,让茗辰自然而然地就认为那个救下他们,并掳走他的修者,就是天极门的门主。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将自己掳走?他不像是对自己是有所图谋,这五年来,门主对自己的偏袒门中的门徒都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知道自己体内玄黄二气已无时,还特地将自己托付给尚姜前辈。”茗辰想着,“他自把我掳走带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样一想,茗辰先前那种将自己这五年的经历全部和盘向寒衣和雪冥托出的想法就不见了,在搞清楚门主的真实目的之前,他不能将天极门的事告诉他们。
“怎么了?想什么呢?”寒衣见茗辰半天不答话,将手在他迷离的眼前绕了绕,见他眨了眨眼,才有说道:“你懂我话里面的意思吗?”
茗辰点了点头,问道:“那雪冥呢?他知道这些吗?”
“原本这些事炎二叔是想瞒着他的,可你也知道,雪冥平时虽然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登徒子富家少爷的凡者模样,但有的时候,也不知他是不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对于那些潜在的危险和谎言背后的真相,他都能够一眼看穿,最后知道骗他不过,也就全部给他说了。”
“那他听到这些后的反应呢?”
“自然是昏昏沉沉地过了一段时间,可最后还是站起来了,知道苍狼一族现在的希望基本都得由他来扛着,冰封决必须得在他练就圣王体才能够化解,肩上责任重大,消沉下去于事无补,自然也就觉醒了。你别看他表面上一副无所谓,不知愁的样子,这些年来,他也受了不少的苦。”
这些不用寒衣说,茗辰自然也都猜测得到。雪冥这些年的生活,自然是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整日被蜗居在灵母族中,被他那些姨娘们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因为,但凡是走战修者条路的,无不是千锤百炼的。
何为战?以杀止杀,以伐止伐者为战,但凡是战修,其身后无不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而一个战修,最能体现其实力的,则是神元上所凝结的战纹,而要想于神元之上凝结战纹,唯有一个办法就是一个字,杀。
杀得越多、杀得越狠、杀得越快,以战聚意,以意化纹,神元之上,才可刻下一道战纹。
而这只是一道,要知道战修四阶所需要的战纹,可不是百十来道的战纹,就可跃步直上的。
凝十万战纹者,为斗战师;凝百万战纹者,为圣战师;凝千万战纹者,为帝战师;凝千万战纹者,为无上帝战师。
而从刚才他和雪冥联手时,茗辰就看得出,雪冥现在所凝结的战纹,至少在五万之数。五万数的站纹,不知道这五年来,他通过了多少次生死之战、殊死搏斗才换取得来的?这其中必定是九死一生,历经无数磨难。
很多时候,长大真的是一瞬间的事。八盟族还未进攻雪原山时,说雪冥是身处象牙塔,不知苦为何物的少狼主,一点也没错。他修为虽不比族中同辈低,但那并不是靠着他的努力,而是是靠着天赋和从祖辈那儿继承得来的精纯血脉。最好的证明就是,光一个一刀流,就学了两三年,才勉强掌握,所以更别提什么凝战成意,化意为纹了,可五年过去了,他却能于神元之上刻下五万战纹。
不得不说,时势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