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殿顾名思义映水望月,远远望去白墙青瓦黄琉璃,仿佛有几座雕塔重楼围合着,坐落在宫内的湖区旁。映着湖面呈出水色五光的水波倒影,深影荡漾中显得亭榭错落,精雅别致。湖旁垂柳轻曳,曲径蜿蜒,跟皇城根内的厚墙黑瓦风格迥异,象是江南富庶人家的豪宅。
乌向云随着宫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不停地边看边问,引得那小太监一阵惊喜。素来宫里的公主、富贵宗族的小姐他接待的多了,待下人这么亲和大方的倒是少见。便知所皆答,碰到她不解的,还细细解释,话说着没觉多久便到了殿前。
她被直接带到了偏殿的膳厅里,迎面是一顺溜排开的同款式紫柚木宽背座椅,围成个几字。上头摆着二阶高的椅阁,由金红色软饰围栏隔在两旁,椅阁正面是三张镏金色的雕空飞凤深座宽榻,铺着细软的纯白色皮毛垫子。
宽榻上端坐着三个女子,想来是唤自己来的皇后们,就盈盈走过去。反正都是生面孔,她也不细看,纤腰一拧做了揖,柔声道:“禽人宗族绚兮有礼,参见各位皇后。”
“噢,来了。”一个细润的声音传来,如夏日入深的夜雨,沥沥地分外清晰,“抬起头,我看看。”
什么啊,当我丽春院的姑娘吗?乌向云抬起头,只见三道晶亮的目光同时射来,她不卑不亢地回看过去。
座上三个女子都约三十多岁。
中间的那个着一身紧袖金丝掐红翻狸毛细薄锦袍,一条艳红缀丝姣暗纹宽腰坠,长及脚踝,头上一条牙红绸丝抹额缀着一颗拇指甲大的明珠,凤眼细长流转夺目,唇色鲜艳饱满,娇艳动人,风情万种。
左手的那个一身浅紫色丝面细纱垂珠裙,搭着个深灰的小鹿毛披肩,圆珠摇坠,长摆拖地,杏眼翘唇,细腰丰胸,显得风流雅致。
右手那个上身是件浅湖蓝薄罗厚质锦缎短衫,一条同质垂地桃色细梅长裙,裙摆打成细绉,微动间色华流动,美目盼兮,巧笑间贝齿含香,韵味十足。
三个女子美得各有千秋,但是目光所及都透着凌驾于人之上的高傲不可侵,凌然间摄人心魄。哇,SHERO啊!乌向云暗忖,常说权利就是春药,可以让此等绝色臣服,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做皇帝。
三个女子见她在身前站定,认真地看着她们,嘴角绷出一种无畏的坚定,不由相视一笑。居中的那个女子缓缓开口说道:“绚兮公主,果然是不负我天宇众望,艳可顷城。”
乌向云想张口回答,那女子也不看她,转了头对一旁的浅紫色女子半开挖笑地说:“慕皇后,你这婆婆,可是满意呀?”
“郡皇后,别吓着人家孩子,”慕皇后笑了笑,站了起来。
乌向云看着中间说话的这女子,一阵惊叹,这就是海纵天的生母,当年的天宇第一美人郡皇后吧。素闻花冢门族的女子,从小被眷养于族内密制的花阁里,衣食住行都由专人精心调配服侍,现在看到这郡后如此美艳照人,确实不同凡响。
“吆,现在就这么疼人了,看你怕是喜欢的紧吧。”一旁穿浅湖蓝衫的也帮腔着。
那红杉的既然是郡皇后,那么现在说话这个应该就是燕皇后了,乌向云估摸着,也不说话,只看着她们三个嬉闹,眼珠滴溜转着。
慕皇后下了镏金宽榻,边走边说:“我们还是开膳,把人请了来,别饿到了才真。”走到乌向云跟前说:“绚兮别当真,我们几个平日随便惯了,随本宫入座吧。”
一顿早膳,四个女子,说说闹闹,象唱一台戏似的。席间大多是郡皇后三人在相互嬉笑,一会儿说新版胸衣的刺绣花式,一会儿又说哪出文戏的新进小厮模样俊俏,还不时问了乌向云一些尘寰男女明星的八卦新闻。听得她几经错觉,以为又回到了公司会议室,吃完午饭跟女同事们开玩笑、打牙祭。
约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只听到门口有个尖细的太监声通报道:“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觐见三位皇后。”原来是早朝已经结束,一起约好到后宫来拜会他们的母后。没一会儿,几个皇子陆续走了进来,都身着一穿黑色朝服,腰封中宽,镶着浅绿美玉,一双软底黑色朝靴,个个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儿臣们参见母后,母后万福”几个皇子异口同心说着,合掌低头作揖。“好,皇儿们辛苦了,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糕点茶水,等下就在这里用点吧。”郡皇后看到他们,高兴地凤眼泛彩,对一旁的侍女们挥着手。
“今日议事,可是顺利?”慕皇后也笑盈盈地问道。
“能不顺利。我们几个刚还一路说呢,都是三哥的主意好,昨天让各宗族把开年的计划都呈报、落了墨。今日再议他们个个都象被牵着头皮,议得连眼睛都不敢乱眨,又不好再反驳。”一个皇子兴高采烈地回答着。
还没说完,又一个声音接着说:“可不是,他们呀想了一整夜,到今早才算明白过来是授了人柄,可是没机会了,只好等着帝爷慢慢跟他们较真,却是一个也不能再吱声,真真是过瘾。”
听他们这么说着,想到这里还有个外人在,郡皇后皱了皱眉头,马上岔开话题:“各位皇子,来你们见过个新妹妹,潼文天宇的绚兮公主。”说罢,朝乌向云招了招手。
一时间,乌向云突然觉得心里象在打小鼓,怎么搞滴!比站在舞台上初次演出还紧张,刚才那股淡定劲都跑哪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离着诸位皇子们五、六步开外,做了个礼,轻声说着:“禽人宗族,绚兮有礼,见过各位皇子。”
所有的目光如炬,齐齐朝她投射来。只觉得人堆里,有的目光冷冽,有的目光温厚,也有一道目光特别热切,不由心神一颤,背上直冒冷汗。这么空寥寥地站着,没有勇气跟他们来个正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