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这么信任我么？紫菱愣了愣，眼泪又开始不由自主的落下来。末了，又开始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枯涩无比。
唇边的笑意未止，身后便已传来门被踢开的声音。那些碗勺下一刻已被一阵大力扫落在地。而紫菱也被一记巴掌给扇得跌倒在一旁。
“你好大的胆子！连你的主子也敢谋害？”李修的语气怒不可遏。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如果不是纳兰若空偶然撞见紫菱偷偷差人买毒药的那幕，他岂不是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想到此，李修忍不住一阵颤栗，身体因为差点窒息而疼痛不止，而看着紫菱的眼神也更加冷绝。
跌坐在地上，紫菱面色苍白，目光凌乱。突然的转变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家娘娘对你不薄，甚至亲如姐妹，本宫自认做不到颜妃这等豁达。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为何衍生加害之心？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趁现在如实说出来，本宫也许可以帮你向皇上求情。”越过李修，纳兰若空面色沉重地走到紫菱身前，一脸惋惜的劝导。她原本还不相信，但亲眼所见，她不得不感叹一句，人心难测。
一只手抚着脸颊，另一只手揪着手边的衣角，紫菱只是默默地流泪，始终不肯说话，对纳兰若空的话不为所动。
听到哭声，李修心里一阵烦躁，双手背负着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到苏挽言还是一副失魂落魄，对眼前的场面视若无睹的样子，连日来压抑的苦闷顿时幻化成无边的怒焰，烧向旁人。
他忽地转身，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你说是不说？”
若不是念在她与苏挽言的主仆之情，他早已经差人把她拖出去斩首示众。
感觉到李修的怒气即将达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纳兰若空不免有些担心，当下再次劝告紫菱，“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李修眼中的愤怒像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划在紫菱身上。紫菱顿时感觉在整个世界都坠入了黑暗之中。
既然无法改变什么，那么就让一切归于平静吧！摇了摇头，紫菱含泪不语。
见状，李修眼睛一红，抓着紫菱的发髻往地上狠狠地一甩，语气变得更为凶狠，“既然你自己找死，别怪朕没给你机会。”
被愤怒的火焰所包围的李修，在纳兰若空惋惜的目光中缓缓扬起了手，“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朕拖出去斩了。”
泛白的十指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裙摆，紫菱看着那张自己爱慕的俊逸脸孔，心口被刺穿的感觉让她再一次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等，等一下。”空幽轻净，恍若天籁般可以涤荡心灵的声音。顷刻间熄灭了李修心中的火焰。
在几束惊讶的目光中，苏挽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似乎隐忍着极大的痛苦，苏挽言每走一步，脸色便要苍白几分。
“挽言。”李修冲上去准备扶着苏挽言却被她摇晃着闪开。他知道她怨他，也恨他，所以也不敢再勉强去扶她，只能心疼地望着。如果已经不能放开，那么就允许我默默地守候着吧！
带着失望的表情，李修退到了屋内的一角。
纳兰若空见了，很识趣地站到一旁，只是眼神不安地投向有些站立不稳的苏挽言身上。
“娘娘。”唇边不经意溢出的呼唤，泄露了紫菱的惊愕与不安。
俯身贴在紫菱的耳侧，苏挽言用着只有她们俩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亏待过你？有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过？”
“没有，没有..”不敢不迎视那逼人的目光，紫菱愧疚的低下头，伏在地上，抽泣着。
“我拥有的从来不会吝啬于你。今天的事，我不会怪你，毕竟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可悲的。可是，杀了我，还有不计其数的人会填补我的位置，你杀得了一个，杀得过整个后宫吗？你做不到，也没有人做的到。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永远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存在而挣扎。”
微抬起那尖削的下颌，苏挽言掠过紫菱，看了眼她身后的纳兰若空，语气中有些发颤，“我以为你待在我身边这么久，早就应该看透了这宫内种种繁华不过是虚幻泡影，你为什么要让我失望！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紫菱捧着脸颊，不住地摇头，泪水从指缝间不断的溢出，溅落在地板上。
眼睫轻抖，苏挽言悄悄地眨落眼角的泪，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无声的颤抖着。
‘啪’。苏挽言毫无预警的挥出一巴掌，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李修没料到，苏挽言居然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但转而想到如果是自己的最亲近的人想要取自己的命，他恐怕是杀之而后快。如此之下，他多少能体会到苏挽言现在的痛心疾首的心情。
只有纳兰若空在看到她那悲痛的眼神时，心中隐隐有所领悟。以李修对她的保护欲望，也只有先行下手才能保住紫菱的性命。纳兰若空不得不再次在心中佩服苏挽言的急中生智。也再一次庆幸自己有足够的自知之明，早早的从宫斗这泥沼之中抽身。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皇上，挽言恳求你下旨派人立刻把她送出宫，永世不得进入皇城。”说完，苏挽言背转身去，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抬手扯断绑着帷幔的红绫，白色的身影立时隐没在红云之下。
永世吗？这是对我最好的惩罚吧！止住哭声，紫菱双手微合，扣在地上，嗫嚅道：“娘娘保重。”
“还不快滚！”嘴角还在吐露淡薄的绝情话语，李修又狠狠地瞪了紫菱一眼。
终于都要离开了么！尘埃滚动的光线中，苏挽言站在帷帐后面，缓缓地放下了手，指尖上是悬挂着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曲终人散成幻，只道是此生无悔。轻轻的低吟自帷帐后飘出，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苏挽言的身影如天上不经意坠落的一抹云彩，倏忽飘飞。
红绡帐里，她载歌载舞，似颠若狂。
她疯了！这个声音像被施了魔咒般在众人心底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