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光看了看伍子胥,对专诸道:“既然壮士相问,我不妨如实说了,吴王僚性情残暴,我欲寻勇士杀之,奈何不得其人,如今我知壮士勇猛过人,不知你可敢杀吴王?”
专诸反问道:“为何要杀吴王?为了公子得吴王之位?”
公子光道:“不错,确是为了王位,为了我身家性命,也为了吴国臣子百姓。”
专诸望向公子光,二人目光相对,专诸道:“公子寻错了人,我家中有老母在堂,杀吴王之事,公子还是另请他人。”说完,告辞出府。
伍子胥将专诸送出府外,专诸问伍子胥道:“兄长是否早知此事?”
伍子胥心有愧疚,道:“主公应我,刺吴王之后,便出兵与我报仇,是以我向主公举荐了二弟。”
专诸道:“兄长要我杀谁,我必从之,虽死无憾。但如今母亲尚在,弟断不敢以身犯险,让老母担负丧儿之痛,此事,便说到此了。”
伍子胥送走专诸,心中有如刀割一般,想劝公子光放弃刺吴王僚之事,但犹豫一番,还是把专诸所言对公子光讲了。公子光点了点头,心知此事还须着落在专诸之母身上,于是仍遣医者前去疗病,实则打听专诸之母病情。
又过月余,忽有一日,医者前来回复,专诸之母已亡故十余日,公子光连忙叫伍子胥前来,将此事告知。
伍子胥闻专诸之母病亡,也有些许悲痛,对公子光道:“我与二弟情若手足,他母即是我母,明日我便前去,同与专诸守孝。”
公子光道:“理应如此,明日我与子胥同去。”
伍子胥道:“只怕多有不便,主公亦知我二弟性情,明日我一人去便好。”
公子光点头道:“也好,子胥此番再去试问专诸,可刺吴王否。”伍子胥应了。
第二日,伍子胥还未动身,有下人报说专诸求见公子光,伍子胥便与公子光将专诸接了进来。
伍子胥见专诸一身素服,面色悲哀,便对专诸道:“母亲之事,为兄已知晓了,正准备今日前去吊唁,二弟却先来了。”
专诸道:“老母身后之事,弟已办妥,不劳兄长挂心,今日此来,只为践诺而已。”
伍子胥奇道:“何谓践诺?”
专诸道:“我曾言道:母亲尚在,不敢就死。如今母亲亡故,已无偷生之理,愿去刺杀吴王,当做还公子一个人情。”
伍子胥听了,知专诸乃是前来赴死,沉默不语。
公子光喜形于色,道:“我知壮士,必是守信之人。”
专诸淡淡道:“弑杀君王,并非小事,不知公子有何计较?”
公子光将以往之谋划对专诸言说,专诸不再做声,唯略略点头而已。
一切布置停当,公子光入宫见吴王僚,对其道:“臣近日得一疱人,善为鱼炙,据臣所尝,天下再无此等美味,今特来相请大王,莅临寒舍,不知大王何意?”
吴王僚向来喜吃鱼炙,道:“既蒙堂兄相邀,寡人岂有不去之理,明日必当前往,你可细细准备。”
公子光见吴王僚应邀,心中窃喜,但面上却不露异色,只拜谢了吴王僚。
二人又谈了些朝中之事,公子光从容以对,吴王僚未有任何疑心。
第二天,吴王僚果然点了百余侍卫,到公子光府上赴宴,公子光与伍子胥将吴王僚迎到府内,跪请吴王僚上座,又命下人上酒,下人往来忙碌,皆有侍卫层层搜检。
吴王僚身被三重内甲,坐在堂上。不多时,厨内来人报说,佳肴已熟,公子光便命献上。
不久,专诸端着熟肉,来到堂前,侍卫将其浑身搜遍,未见任何利器,于是放他入内。专诸将肉摆在吴王僚面前,吴王僚问道:“鱼炙可熟否?”
专诸低头道:“已熟。”
正一问一答间,堂下公子光突然惨叫一声,向后便倒,伍子胥连忙过去扶住。十余个侍卫上前将二人围住,吴王僚挥了挥手,命侍卫散到一旁,皱眉道:“堂兄何故如此?”
公子光勉强挣扎起身,道:“臣一向患有足疾,不想此时复发,阻了大王雅兴,还望大王恕罪!”
吴王僚道:“既是足疾复发,何罪之有,堂兄可回房歇息,找医者前来诊治。”
伍子胥连连称是,对专诸道:“还不快去将鱼炙献上,莫要大王久候。”于是扶着公子光出去了。
公子光与伍子胥离开后,专诸端着鱼炙回到堂上,两个侍卫又搜查一番,鱼炙香气传到吴王僚鼻中,吴王僚连连赞道:“果然美味,不错!不错!”
专诸将鱼炙端到吴王僚身前,慢慢放于桌上,突然右手从鱼中抓出短剑,那剑尚有热气冒出,剑尖寒光不住闪动。
吴王僚大惊失色,两旁侍卫猝不及防,专诸怒目圆睁,手中剑已刺出,正中吴王僚胸膛。专诸力大无穷,加之宝剑锋利无比,已将吴王僚胸口刺穿,剑透于背,吴王僚口中尚未哼出,已然毙命。
众侍卫见状,齐向专诸杀来,专诸从吴王僚身上抽出短剑,将剑扔在鱼上,左臂夹住刺来一戈,抓住当先之人,将其横掼了出去,顿时压倒了几人。余下侍卫见其神勇,竟然不敢过于逼近。
专诸立在原地。低沉道:“我知今日必死,不愿多伤人命,要取我头颅者,便来。”
为首侍卫呼和一声,一众侍卫齐上,将专诸砍为数块。
过不多时,公子光与伍子胥带随从前来,杀散侍卫。公子光急忙检看吴王僚是否已亡,伍子胥来到专诸尸身旁,跪倒在地,哭道:“二弟,二弟,莫怪为兄不仁。”
然专诸双目紧闭,已听不到。
吴王僚一死,满朝大臣都松了口气,不必再惴惴不安度日,公子光趁机和大臣们商议继吴王位之事,诸大臣素知公子光为人宽厚,不似吴王僚,残忍嗜杀,于是,尽皆赞同由公子光接替吴王大位。
公子光登位后,更名阖庐,是为吴王阖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