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见公子光手摸剑柄,无不心中畏惧,又知其是先王之子,地位尊崇,只好放伍子胥进来。其中一侍卫说道:“今日让此人入宫,若吴王知晓,只恐降罪于我等,公子向来与吴王亲厚,还望公子见吴王时替我等求情,免其罪责。”
公子光见侍卫们如此惧怕,说道:“尔等莫怕,待我见了吴王,自会替尔等分辨。”
侍卫们齐拜倒在地,口中道:“多谢公子。”
公子光也不再答话,带着伍子胥进殿去了。
见到吴王僚,公子光与伍子胥一起跪拜,吴王僚道:“快快请起,堂兄不必如此多礼。”
公子光道:“大王今日召我入宫,不知有何要事,还请吩咐。”
吴王僚道:“前些日,楚国养蚕之女越界至我吴国,争采桑叶,寡人命使臣与之交涉,熟料楚国竟反诬我吴国越界采桑,实是辱我太甚。寡人今日命堂兄为将,领兵七千伐楚,不知堂兄意下如何?”
公子光心下踌躇,却又不敢违逆王命,于是道:“大王,两地民妇争采桑叶,本是小事,只需调派几百兵士,严守边境即可,依臣看来,伐楚之事可再从长计议。”
吴王僚不悦道:“楚人今日来我吴国采桑,寡人若忍下这口气,若明日楚国犯我边邑,寡人也要忍么?堂兄糊涂,竟然说是小事。”
公子光见吴王动气,道:“大王说的是,臣见事不明,还望大王恕罪。”
吴王僚点头道:“既如此,你这几日便去调动兵马军粮,寡人便等候堂兄得胜归吴。”
公子光道:“大王,臣今日还要为大王引荐一人。”
吴王僚道:“是何人?”
公子光道:“此人乃楚国将军伍子胥,父兄皆在楚为臣,却被楚王枉杀,今日奔吴来投靠大王。”说着,便命伍子胥跪见吴王僚。
伍子胥拜伏在殿上,将自己冤仇细细向吴王僚诉说,说到惨处,嚎啕大哭。
吴王僚道:“不想你竟有如此冤屈,前些日你求见寡人,只因寡人事忙,无暇相见,今日若非堂兄,寡人险些忘记此事。”
公子光道:“伍子胥久在楚国领兵,深知楚国底细,如今伐楚,有他相助,定教楚国不敢正视我吴国。”
吴王僚大喜,道:“好,寡人便封伍子胥为大夫,随堂兄一道出兵。”
伍子胥跪谢吴王道:“伍员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大王。”
吴王僚道:“伐楚之事商议已定,寡人今日有些倦了,你二人也早早回去准备。”
公子光道:“臣今日带伍子胥入宫,受宫门侍卫拦阻,臣一怒之下,以大王之名相胁,侍卫方敢让伍子胥进来,还望大王莫要降罪于众侍卫,此事臣一力承当。”
吴王僚道:“些微小事,寡人又怎会放在心上,堂兄未免多虑了。”
公子光道:“大王海量汪涵,臣不及也。”说完拜过吴王僚,与伍子胥出宫去了。
吴王僚眼见公子光离去,叫过近侍,道:“今日值守宫门的侍卫,尽数杀了,不要声张。”
近侍道:“小人领命,不过,公子光是先王爱子,大王今日命他领兵伐楚,若那公子光觊觎大王之位,带兵在外谋反,又该如何?大王不得不防。”
吴王僚笑道:“你懂甚么,就是要他带兵伐楚,若得胜,便折了楚国锐气,增我吴国之威,倘若败给楚国,寡人就可因此杀之。以他区区七千兵马,如何敢反,何况我儿庆忌之勇,天下难有匹敌,还怕公子光不来送死么?”
近侍跪倒在地道:“小人愚钝,听大王之言,犹闻圣人之教诲。”
吴王僚哈哈大笑。
公子光与伍子胥回府,二人商议出征事务,伍子胥道:“今日殿上,吴王命主公伐楚,我见主公似有犹豫之意,何也?”
公子光道:“此两地乡民纷争之小事,原本不必大动干戈,况吴王有子庆忌,勇冠吴地,若要带兵出征,又何须用我,这次伐楚若胜,则增吴王之气势,若败,恐吴王要加责难,是以我心中颇有疑虑。”
伍子胥道:“主公无需多虑,伍员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助主公打胜楚军。明日主公便带我去营中调兵,军中细务,伍员自会向主公禀明。”
公子光大喜,道:“我得子胥,便如成汤得伊尹也。”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公子光命人设宴,与伍子胥共饮。
次日天明,伍子胥、公子光二人来在了军营,公子光传了王命,伍子胥亲自点齐兵马,在左营安置停当,众将官均在左营大帐候命。
公子光进到大帐,于帐中帅位坐定,伍子胥在公子光身旁侍立,公子光朗声道:“此次伐楚,本公子为将,大夫伍子胥为副,军中事务,皆由伍大夫处理即可,你等可明白?“
一众将官皆言‘领命’,公子光点点头,转头示意伍子胥。
伍子胥叫过粮官,问道:“出征粮草可齐备?”
粮官回道:“自大王有意攻楚,数日前军粮就已备齐,足可支应月余。”
伍子胥赞了声‘好’,心中暗想:吴国将兵果然远胜于楚,战事未起便已早做准备,以楚王之昏聩,此战定可得胜。
又叫过偏将,伍子胥问道:“军中可曾遣细作,于楚国打探消息?”
偏将回道:“十几日前,便每日遣两军士去楚国打探,昨夜正有两人归来。”
伍子胥问:“此何人所命?”
偏将道:“公子庆忌自听闻吴楚民争,便命每日打探。”
伍子胥心道:这公子庆忌不但有勇名,更是领兵之将才。于是道:“叫两个细作来回话。”
两名细作听传到大帐,伍子胥问道:“楚国可有什么消息?”
一细作回道:“我等几日前到了楚国打探,楚国上下,并无丝毫动静。”
伍子胥皱了皱眉,道:“楚国军中可有异常?”
另一细作道:“楚军无有任何调动,我等归时,也未见到楚军,楚国边邑也无兵士把守,倒是我吴国防备甚密。”
伍子胥又叫来几日前回来的细作,细细查问,都是如此说。伍子胥大喜,对公子光道:“主公可即刻发兵,迟则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