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家,可能也不是第一个,记不清了。这个家的名字叫康城,是我一切记忆的起源,是我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第一扇大门,它承载着我很多很多的回忆。作为本书的第一篇文章,我想,就从我的家开始讲起吧。
在我的记忆中,我似乎是小学一年级就已经住在这了,一直到五年级才搬走,算上幼儿园吧,满打满算也有六七年了。说实话,康城不过就是一个小区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东南西北四个门,南门有个天鹅池,不过没有天鹅;东门有很多的店铺,进去后可以看到一棵大树。母亲说,那棵树散发的味道太冲,闻了会头晕,我可没什么感觉。西门是消防通道,在一个斜坡下面,有一扇大铁栅栏门,门外有一条狗,无聊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就会隔着那扇铁栅栏门。北门相对来说是最安静的,平时很少走北门,但北门一进去有一个会所,穿过会所可以到泳池,也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的一个小区。
在康城,和小伙伴们经常玩的,便是在家楼下,十几个人玩的什么“三个字”“抓人”游戏了,记得“三个字”的规则是,一个人抓,其他人则需要防止被抓到,并且在逃的过程中可以喊三个字的词语,然后就得停在原地,等队友碰到你之后才可以行动,获胜条件是负责抓的人逮到了替换他/她的人,或者所有人都喊了“三个字”。至于“抓人”嘛,就简单的多了,一人抓,其余人逃,抓到算赢。简简单单的游戏,有时候却能让我们这一群顽童闹到大半夜才回家,整个小区黑灯瞎火了还能听得到我们的嬉闹声。
在康城,我有三个宝地,其中一个,它长得弯弯曲曲,有高有低,五颜六色,你们猜猜是什么。
滑梯。
就是滑梯。这也曾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毕竟当我们玩“三个字”或“抓人”玩腻了以后,总会有提议说:“去滑梯吧。”然后,就会有一行十几个人在规模不大的滑梯上玩耍,我也没能想到,在滑梯上居然也有固定的游戏,叫“踩颜色”,简单来说,就是抓的人可以下地,但不可以碰到滑梯上指定的一种颜色,而逃的人则不可以下地,但可以触碰滑梯上的所有颜色,同时还要躲避抓的人。玩这个游戏,我一向很擅长所以经常抓到人。
第二个宝地,它又大又圆又宽敞,是一个紧挨着滑梯的圆坛,也可以当作一个舞台,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罗马竞技场,就是这个的迷你迷你迷你版。大约有六个阶梯,在那个地方,也足够我们玩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那里足够大,没有约束,跑起来欢快,没有顾虑,要说顾虑的话,就是旁边的一个人造湖,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别疯跑的时候头脑一热一头扎进水里就完了,那里的淤泥不知道几个世纪没清理了。
第三个宝地,它怎么说,还是又大又圆又宽敞,是泳池。不过不是普通的泳池,是秋冬之时,抽干了水,未开放的泳池,那个时候的泳池才是最有趣的,为什么?因为是人,总会抱着一颗冒险、以及对事物抱有好奇的心嘛。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和我的小伙伴们翻过泳池边的那一扇不及我高的矮栅栏门,通过已经只剩下一两根梯级的铁梯子下到泳池底下去。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泳池底下才是所有稀奇玩意的聚集地,有时候,我们往往能够找到几个饮料瓶,一摊散落的落叶,宣传单,塑料袋,若幸运的话还能发现成群结队的蚂蚁。或许在这泳池底下,才更符合我们那些顽童心中那充满奇思妙想的世界吧。
不过,在这充满乐趣的康城中也总会有无聊的时候,一个人时,我会踩着我的两轮滑板,在小区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滑,直到累了为止。滑板还在,不过它现在已经铺满了灰尘,静静地躺在鞋柜旁边。除了滑板,有时我还会骑着自行车,同样也是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滑,不过又总会觉得没意思,就把滑板或者自行车扔一边,又跟着小伙伴们玩什么“三个字”“抓人”“踩颜色”了。
南门的天鹅池,也是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或许是我曾跌入到里面,一身湿了吧。那一次,家里准备和其他朋友们出去聚餐,有二十个人左右,等的时候,我便和我的一个小伙伴互相追着玩,却忘了里面还蓄着水,我一脚踩空,跌入了水里,弄得一身湿,还耽误了出发的时间,因此被母亲狠狠地责怪了一番,现在说来也挺惭愧的。
康城里,有一样东西随处可见,就是路边的一个个木长椅。清晨时,我在窗前,总能看到一位中年人刚晨跑完坐着休息;午后,长椅上躺着一只慵懒的猫,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悠闲得很;晚上能看到一两位老人家坐在长椅上,摆着竹扇。
我还记得,在十一栋的楼底下养着一群猫,据说是一位住户养的,但却没有带回家,每天都能在小区的每一个角落看见它们。
我还记得,在泳池下边的凉亭旁的大道上,大概晚上七八点钟吧,经常有一群大妈在那里跳广场舞,还有许多三四岁的小孩在一旁凑热闹。
我还记得,吃过晚饭后,在小区的大道上,有许多人在散步,母亲经常和一群阿姨三步到很晚才回家。
我还记得,周末的时候,我经常鹤龄居在家门口电梯间的一小片空地上玩陀螺。
我还记得,我经常去对面一中大哥哥家“捣乱”,经常在大哥哥写作业时找他玩,不过不管我怎样烦他,他总是投以我温柔的笑容。
我还记得,我和我的一位挚友就是在滑梯上认识的,之后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我还记得,我曾因为发脾气而踢碎了家里的玻璃门。
我还记得,我经常在车库里等我好朋友和他的父亲送我们上学。
我还记得,我曾骑着自行车从十四栋的一个台阶上摔下来。
我还记得……
如今,我再次回到康城,该走的人都走了,曾经的欢声笑语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朋友们都搬走了,曾经那个一中的大哥哥也上了大学,我的好朋友,搬了家,转了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曾经一起玩的小伙伴们,也都消失了,康城还是如以往一般简单、朴实,可是却少了些许笑容。
多了安静,少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