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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将熄之荧光

两个人急忙冲到前堂外,陆介想直接进去,但被陆曜一把拉住,后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进去作甚。没瞧见那么多人在吗,你小心又挨爹爹训。”

陆介撇嘴,偷偷摸摸溜到窗户那里,踮着脚趴在上面,安静看着那屋里面仪容俱佳,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李应逢。没过多久他便按耐不住,抬手挥动起来,想要引起那人注意。陆曜见了,惊的瞪大眼睛,连忙擒住他那乱动的手。

可惜还是阻止的晚了一步,李应逢早已转眸看来,原本平静的眼底,开始激起层层涟漪。他多看了眼那个与陆介十分相像的哥哥,抿嘴一笑,转眸再看陆余时,语气里多了几丝轻快,“所以,便来府上叨扰了。还望陆将军见谅。”

“怎会。”陆余听了他们的遭遇,倒是爽快的答应,“只是您来的突然,还得多劳烦二皇子多等待一阵方能收拾好屋子。”

“无碍的。”

又简单客套几句,总是是得以走开。可当李应逢出来时,那两兄弟早已不见,

“二皇子,机会难得,让臣带着你四处去转转?”陆余此刻又凑了上来。

“不必见外的陆将军。”

“哎?”陆余被他的不必见外弄的发懵。

李应逢冲他一笑,行礼后,便转身先走一步,又见护送他的将士还跟着,便道:“你们也不必跟着我。”

“唉?二皇子?”将士有些不知所措,但主子下了命令,他们也只得遵命。

陆余跟他夫人站在前堂大门处,看着那独自远去,脚步没有任何迟疑的背影,面露疑色,“为何这二皇子像是十分熟悉咱们家的样子。”

陆夫人听了笑而不语。

李应逢上次跟着陆介这个‘家贼’来陆府拿东西烤着吃后,他虽说之后不再这样了,可还是架不住嘴馋想溜回来偷吃,这一来二往的,他就算是不想记住这陆府的路线也难。

但是他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见陆介影子,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炸起一声,“看招!”

听着熟悉声音,李应逢毫无防备的转头,一团雪直接正中他脸颊,砸得他眼冒金星,碎开后多余的部分又缓缓落下。

“陆介!”李应逢来不及拂去还黏在脸上快要融化的碎雪,快速弯腰在地上抓起一团雪,愤愤给他扔去,早以做好准备的陆介侧身一闪,又大笑了出来。

“来啊,继续!”

李应逢初次这般玩闹,只会规规矩矩的扔。倒是满肚子坏水的陆介,瞄了眼李应逢旁边不远处的树咧嘴坏笑。

他们两人在庭院里玩的起劲,那边陆氏夫妇经过这附近时,听到了陆介那张扬笑声,陆余眉头一紧,“这小子,又在闹腾什么!”夫妇俩步子一转往那边走去。

刚踏上长廊,就见那边似乎有两个人影,陆余皱眉细看,诧异道,“这……这成何体统!”

语罢,就见陆介动作十分灵活的窜到树旁,抬脚一踹,那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砸的李应逢倒了下去。

陆余听着他儿子那欢悦笑声,双眉间隆起一座小山,作势就要走过去呵斥。陆夫人伸手抓住他手腕,陆余回头看她,“我去阻止阿介啊!那可是皇子!”

“不过是两个少年郎寻常嬉戏玩雪罢了,你何必要去扫兴?”

“可……”陆余觉得还是不妥。

“走吧。”陆夫人指着另外一边。

陆余多瞄了那边一眼,叹气离开。

那边两人玩够了后,陆介张开双臂往后一倒,微微张开的嘴里踹着白气。李应逢也学着他的模样倒在他的旁边,转头看着他灿然一笑,“那堵了路的雪可真好。”他抬起手,对着深夜天空张开五指,声音极轻,“我初次这样玩。”

闻言,陆介转头,盯着李应逢侧脸,“总是会身不由己的。”

“我以为你会说,人生苦短须尽欢,既然有了初次,以后便再多玩几次。”

陆介忽的沉默。

“怎的了?”

陆介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指腹,“李应逢,我……就问你一次,若皇上对你报以你反感的期待,你会如何?”

李应逢回头看着上方深蓝天空,“这个恕我此刻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还未想明白。”

陆介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一句话而已,这有什么回答不上的?于是索性转了话题,“我时常总觉愧对我兄长。”

“为何?”

“说来话长就不说了。”

“那你突然抛个话头出来作甚?”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很长沉默。

陆介忽的坐起,拍拍脑袋上黏着的细雪,又恢复往日那嬉皮笑脸的摸样,把李应逢拖起来,“快起来起来!都躺多久了!衣裳都湿了。你要生病,也不能在我家生病!”

李应逢不动声色的瞄了眼他衣衫,被雪水打湿的暗红处颇多。后与陆介一起回他的院里,给他翻了件衣衫扔过去,又给自己翻了件出来换,解开腰封,移眼瞄着李应逢,“你倒是换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指望谁来服侍你啊。”

李应逢懒得搭理,背过身去慢慢解开衣服,忽的一愣,又转过头去看陆介。结果那人只是换了件外袍,他眼里掠过一丝失望。

“愣住干嘛!快换啊!”陆介瞧着他不动就着急,李应逢瞪了他一眼,手脚利索的扒下自己衣裳,陆介皱眉,低声嘟囔道:“什么人啊,为他好也会被瞪。”

两人换衣服时,原本关好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少年皆惊讶看去。

“阿娘!你怎地来了?”

陆夫人托着个木盘给他们端了两碗姜汤放桌上,撞上他们这般,又想起些好笑的事情,便掩嘴笑,“给你们送姜汤呐。快过来喝了。”

陆介不以为然,在他娘眼皮子底下端起这碗汤一饮而尽,末了又夸赞了他娘几句手艺好。倒是李应逢,脸皮薄,又知晓陆夫人笑的是什么,便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给陆夫人道了声谢才喝了这碗热姜汤。

陆夫人眉眼弯的温柔,“夜深了,正好我在这儿,就顺路带二皇子去屋里歇息吧。”

李应逢羞涩别扭点头,出门时,又回头多看了眼在屋里翻东翻西不知在忙活什么的陆介。

“想来,求学时阿介给二皇子添了不少麻烦。望您多担待呀。”陆夫人望着李应逢浅浅一笑。

“夫人……他没有添麻烦的。”不知为何,李应逢紧张的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难得。竟还能听到他从未给人添麻烦的话。”

李应逢僵硬点头,乖乖跟在陆夫人后面,“是的夫人。”

陆夫人瞧出他的局促不安,又是柔和一笑,“到了。”推开门带他走进去,“装点的粗糙了些。”

“怎会。这样就很好。多谢陆夫人带应逢至此。”

陆夫人微微颔首,这才缓缓离去。

李应逢挑灭灯火,闭眼而眠。

“那路上的雪还未铲除干净吗?”一偏僻暗处,一双泛着寒光的细长狐狸眼紧紧盯着前方,难压眼里的兴奋,他早已急不可耐!

那回来报信带着银制面具的人喘着大气,“回大人的话,已经加派人手去帮忙了。”

“没起疑心吧?”狐狸眼漆黑眼珠一移,斜看那人。

“都扮作百姓模样混进去了,最迟明夜前清理干净。”

“再快些!大晚上二皇子怎会走!此事不能再拖!”

面对这颇具震慑力的阴冷声音,那人擦擦额前冷汗,连连称是。

“滚下去。”

“是。”

狐狸眼再次将目光落到前方,阴森一笑。

太齐陆氏……

终于到了这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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