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麻利的在茶壶里倒进开水,凉亭里偶尔有风吹过,扶起楚希音额前的碎发,微低着头,精致的侧脸,丝毫不见原先的张扬跋扈,眼眸里倒是透着少有的温柔。
“叮咚——”清脆的响声传来,原是楚夕舞发髻上的流苏摇晃作响,精致的凤冠配上女子琥珀色的瞳眸,倒是显得别样的清冽。
清茶的幽香淡淡的传来,依然还是两个妙龄女子,只是彼此的心境都已经不同了。
“姐姐,以后这么烂的借口还是不要说的好,只会让听者更加伤心。”幽幽的开口,楚希音揭开茶盖,确认茶的浓度,几片茶叶悬浮于上,冷冷的散着淡淡的光芒。
楚夕舞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想起自己在凤藻宫对冰莲的歉意,或许也是多余的,同样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不需要其他女人的同情和怜悯,否则只会让她们更加愤恨。
“月影是在宫中长大,心思自是不同于他人,即使爹爹费尽心思培养我们,依然还是偶尔会有疏忽的,下次小心。”微微点了点头,轻声的叮嘱着,就像一个亲切的姐姐。
眸光里却是闪过一丝自嘲,什么时候竟然学会叮嘱她人了,自己不是也搞得一团糟吗?
“无论有多少个下一次,我一定要她替这次的事情殉葬。”冷哼出声,声音清冷,眸光里闪过的狠厉,不由得让身边的女子打了个寒颤,这才是丝毫不掩饰的楚家仙子,复仇心理极强。
楚夕舞微微摇了摇头,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楚希音和月影的争斗,越发的白热化,这后宫的暗流汹涌,难道马上就会变成真枪实弹吗?只是现在自己这个执掌后宫的人,却暂退一边只能静静观战,真是有些可惜的感觉。
“稍安勿躁,爹爹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拍了拍她手中微微颤抖的茶壶,清冽的茶香越发的浓烈。
楚希音好似才回过神,压制了过于偏激的行为,捏起一边的茶盏,满满的注满了一杯,抬手恭谨的递给她。
“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破坏了一杯好茶。”楚夕舞点点头,接过精致的茶盏,淡淡的开口,似乎毫不在意,又恢复原来那个冷静自如的皇后。
举起茶杯幽幽的吹着上面的热气,白气缭绕,氤氲了女子浓密的睫毛,缓缓的送至唇边,慢慢的品着,甘醇的味道绞在舌尖久久不散。
“姐姐可真是淡定,临进皇宫的时候,爹爹就送了一句话给我们,后宫利益,各凭本事。姐姐忘了吗?”淡淡嘲讽的味道,楚家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楚夕舞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安慰她,可惜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又是一阵冷风吹进,似乎是应对着女子有些悲伤而残忍的话,怕冷的毛病又开始犯了,楚夕舞一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手紧紧的捧着茶盏,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减缓了此刻的寒冷。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了。”冰莲看到她颤抖的模样,微微上前提醒,回去还要再清点一下随行的物品,不能耽搁了,否则夏荷那丫头又要碎碎念了。
“姐姐一路小心,妹妹这里就不多送了。”楚希音会意,弯起明眸勾着嘴角,划过一丝淡笑。
楚夕舞点了点头,制止她行礼的动作,再次裹紧身上的风衣,踏入了晨光中,不知为何,刚离开凉亭,心底就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天空一碧如洗,只是心情却是阴暗的。
一路上都是极其寂静的,没有夏荷陪在身边,倒是少了一份热闹,偶尔可以听见身后两个女子的脚步声,却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怕打扰到这份难得的宁静。
“那边的快点,娘娘的首饰注意点,别弄坏了。”老远就听见凤藻宫里传出某人杀猪般的吼叫,宫门处的人影绰绰,还真是有晃花眼的架势。
楚夕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才还是低落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高涨起来,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来来回回的宫人们脸上,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手中抱着各色的包裹,急忙的穿梭在内外殿间,急匆匆的样子,好多都没有注意到女子的到来,只是专心于自己的工作上,对于夏荷他们一向是亲切的,但是一旦牵扯到主子的事情,就立马由温柔的小绵羊变成母老虎,谁都不敢得罪她,免得咆哮着过来,闹得难以收场。
“那边的三个愣着干什么,娘娘马上就回来了,手脚还不麻利点?”一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感觉。
楚夕舞微微惊讶的抬起头,三个?好像指的是自己和冰莲、魅央,不远处一个巨型包裹正以龟速运动着,偶尔可以瞧见包裹下面露出的半截身子,完全将上身遮住了。
“去把内殿的茶具收拾好。”就几个字而已,已经听出她的气喘吁吁,好似使了吃奶的劲,只是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哟,夏姑姑一觉醒来,胆子变大了,敢叫皇后娘娘亲自动手?”身后是魅央戏谑的声音,脸上挂着些许奸诈意味的微笑,随手拿过宫人捧着的精致小瓶子,放在手间上下的把玩着。
包裹后面的女子,听到这句话,连忙将手中的巨型包裹放了下来,吃惊的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们两个怎么让娘娘进来了,这里尘土飞扬的,快去别宫避避。”夏荷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管包裹,直接绕过来,拉着女子的手就往外面拽。
“呵呵——”楚夕舞却一下子笑了出来,看着眼前着急上火的女子,只觉得分外的滑稽。
“阿荷,小花猫。”食指轻抬,点着女子的翘鼻,依然是忍不住笑声,身后的两个女子,也是丝毫不顾形象,就连一向冷着一张脸的冰莲,也是一副笑颜如花。
“啊?”夏荷歪着头,依然是一副状况不明的模样。
楚夕舞抓过她的双肩,轻轻的将她推到铜镜前,立刻呈现了一张有些狼狈的桃花面,不知怎么弄的,夏荷的鼻尖上出现了些许白色,就连脸的两边,也是暗灰色,十足是一张花猫脸。
“只是去三天而已,不用那么夸张吧?”楚夕舞无奈的轻摇着她的肩膀,声音夹杂着些许的控诉。
略微环绕了四周一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回来的早,否则这凤藻宫已经被她给拆了。
“夏荷,这次是出去祈福,又不是逃难。”难得这次冰莲也开始抗议,而且声音里夹杂着颤抖,看样子是憋笑忍的很辛苦,有些无奈的抚着额,摇着头无力的看着她。
“夏姑姑,你当你出嫁啊,至于拿整座凤藻宫当陪嫁吗?”淡淡的戏谑,倒是魅央恢复的最快,斜倚在宫门处,双手环胸,随意的踢着地上些许凌乱的杂物。
“别踢,我马上还要收拾呢!”终于是吼了出来,火气直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打过她不安分的脚,低下身麻利的捡着杂物。
一旁的女子皆感到无力感,好似在收拾东西这方面,她们三个和夏荷产生了代沟,难以沟通,夏荷根本不理会她们的苦口婆心,收拾完东西,直接将这些塞进了魅央的怀里。
“打包放进车里。”不容置疑的命令,夏荷头也不抬,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不在乎的使唤魅央。
“啊?”魅央微微怔楞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也没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另外两个女子。
“去吧,这是夏荷的强项。”冰莲幽幽的开口,脸上挂着少有的幸灾乐祸,表示她没有退路,只能遵照着夏荷的方式做。魅央瞪了她一眼,极不情愿的迈着步伐闪进了外殿。
“你也休想闲着。”夏荷发挥无处不在的水平,将装饰架上慕辰赏的玉瓷瓶抱了过来,放在冰莲的怀里,眼睛斜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冰莲震惊之余,也只得乖乖的点头,抱着玉瓷瓶走出了内殿。
夏荷直奔着仍然留在那里的巨型包裹,二话不说,往肩上一扛,就想拖出去,却好似猛然想起什么,目光灼灼的看着楚夕舞。
“本宫也要帮忙吗?”站在殿中央发愣的女子,见到这束目光,有些发怵,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轻轻的问道。
“娘娘说什么呢?这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您就先进去找合适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夏荷的声音里又开始恢复原来的嘶吼状态,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拖拽着包裹,靠近前都可以瞧见她额头细密的汗水。
“嗯。”女子依然处于失神状态,下意识的答应,慢慢的走进内殿。
“夏荷?”刚进去内殿就传来更加凄惨的叫声,里面夹杂着深深的怒气和无奈,殿外的三个女子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立马奔了进去。
冰莲和魅央先冲了进去,在殿门处愣住了,傻傻的看着内殿,久久不能回神,她们比楚夕舞更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