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缩回手,走回到刚才那个地方,仔细观察那块被自己踏扁的肉。肉是灰白色的,显然已经熟了,用手轻轻捏起来,还很柔软,除了油渍外还有水分在里边。
看来刚才那个人一定是说谎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这块肉是谁吃的呢?为什么会掉落在地上?聂文满腹疑问,却又毫无头绪,他心中暗暗警戒起来,轻轻拂了拂兽皮垫子,盘膝坐了下来。
阳光从窗口透下来,落在地上,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中飞舞,午后的空气静谧无比,一股怅然的情绪在聂文的心中滋生起来。我是什么人?曾经做过哪些事情?我有家吗?如果有的话又在哪里呢?想必在家乡,还支有亲人和朋友吧?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露出一个微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按理说现在应该沮丧才对,可偏偏一点急躁的情绪都没有,心里像秋天的池塘,映出的是蓝天白云,泛不起一点波澜。
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他的眉心向下流动,经过胸口打了个旋,再下到小腹,停顿片刻后顺着两条腿流到脚底,再折回后从背后上行,最后经过头部回归于眉心。聂文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之中,缓缓睁开眼睛,立刻就感到四周的景物活泼了起来,空气清新无比,正从窗口中吹进来,带来远处的鸟鸣声。
聂文对自己刚刚这番感觉毫不奇怪,似乎天经地义一般,就像穿衣吃饭那么平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聂文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热流在体内生生不息的流动,那种感觉真是舒服极了,伸了个懒腰,眼角忽然瞟见右手手背上那个斧形标志,他心中一动,胸口的一股热流迅速流过右臂,到达手掌上,只见手背上的斧形标志蓦然闪出一缕光芒,手心随之出现一道蓝色电芒,只见那电芒“喀嚓嚓”地伸展开来,眨眼间一柄巨斧就出现在手中。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聂文望着手中的巨斧,只见这柄巨斧与刚才在墙角看到的那柄巨斧居然一模一样。他转头向墙角望去,目光落处却是空空如也,刚才还斜倚在那里的巨斧已经不见了。
“难道......这柄巨斧本来就是我的?”聂文自言自语着,试着挥动了一下,巨大的斧头发出“呜”的一声,被巨斧带起的气流在室内来回激荡,看起来这柄斧头还蛮重的,但提在手中却是轻飘飘,毫不费力。
聂文将巨斧轻轻放在面前的地上,看着手背上那个斧形的纹印,运转体内的热流再次一激,只见地上那柄巨斧瞬间就失去了影踪,接着手中出现一道电芒,“噼哩啪啦”的作响,转眼间就又形成了一柄巨斧。
“呵呵,有意思。”聂文笑起来,想不到这个斧头居然这么好玩,可以自己变来变去。再试着将凝聚在手背上的热流一收,巨斧便倏然消失,只见手背上的斧形纹印隐隐发亮,似乎有光芒在其中流动。
他正在研究手背上的纹印,想看看还有什么功能,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于是便收起巨斧,让它隐入纹印之中,这才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门被推开,一个面色黝黑的贫民战战兢兢的挪了进来。
“托尼?”聂文笑着望向他。
托尼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哀求道:“不要杀我......”
聂文诧异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托尼这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叫托尼?”
“刚才那个人告诉我的啊!”聂文道,“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
托尼紧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肯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就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睛望着窗外。
聂文见他不说话,自己也闭上眼睛,盘膝坐在兽皮垫上,心里却暗暗想道:“这个人听到我叫出他的名字,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可是他怕什么呢?莫非......地上那块肉与他有关?”
“那个中年人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个托尼是负责照顾自己起居的,而且刚才那个铜盘里的肉也是他端出去的。可是中年人却说了谎,假称那盘肉是前些天的,这么看来,那个中年人和这个托尼一定干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而且一定与那盘肉有关。”想到这里,聂文心中略略有了判断,从托尼惊慌失措的哀求自己不要杀他来看,中年人与这个托尼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敌人。
聂文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只透过缝隙望向托尼,只见托尼不时的转过头来瞄自己一眼,神色有些紧张。
现在托尼很害怕,何先生狠狠的训斥了他一番后,叮嘱他继续监视着聂文,并特别吩咐不许透露出一星半点,托尼哪敢不听,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接着何先生就向城外走去,不知去了哪里。托尼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胆子回来了,结果一进门就被聂文吓了个半死。
“也许我不该贪图那个神秘人的条件,不该听信他的话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托尼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如今自己身陷其中,就算想躲也躲不掉了,想想自己耕田的日子,虽然吃不饱穿不暖,可是也不至于立刻就有生命之忧。托尼叹了口气,可是自己面对那么诱人的条件,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你在想什么?”聂文忽然问道。
托尼被吓了一跳,怔怔的望着聂文,却不开口。
聂文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暗暗点头,看来这个人的确是很老实,只要稍稍吓他一下,说不定就会把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想到这里,聂文故意摆出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冷冷地对托尼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托尼紧紧闭着嘴,脑袋摇得像拨郎鼓一样。
“哼!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聂文猛地大吼。
托尼从接触聂文开始,就没见过他这么凶狠的样子,此刻被他一吓,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如果不是扶住了桌子,想必又会跌倒在地,这时候就算他想说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聂文见他仍然不说,“哼”了一声,暗暗运转体内那股力量,向右手的纹印激去,只听一阵细小的“噼啪”声响起,一柄巨斧冒着浅蓝的电光出现在手中。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聂文努力把眉毛竖起,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怪样,提起巨斧就向托尼走去。他每向前走一步,托尼就吓得努力把身子往后靠去,本来这个斗室的空间就不大,聂文只走了两步,托尼几乎仰倒在桌子上了,嘴里带着哭腔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哼哼,你还知道害怕??我以为你是个哑巴呢!”聂文故意说道。
“我不是哑巴!别杀我!”
“哼!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问你什么你再敢摇头不说,我就一斧砍死你!”
“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别杀我!”托尼已经哭了起来。
聂文暗自得意自己的计谋得逞,把泛着蓝光的斧刃放在托尼的脖子旁边,道:“你听好了,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老老实实不许说谎,如果你敢骗我,我一生气,这把斧子说不定就一下砍掉你的脑袋!”
“呜呜.....不敢撒谎......”托尼咧着嘴哭道,鼻涕眼泪全都流了出来。
聂文见状连忙把斧头向旁边挪了挪,问道:“这里叫什么名字?”
“罗马城....”
“我叫什么名字?”
“聂文...”
“什么?”聂文没有听清。
“聂...文”托尼提高了声音道。
“聂文?这个名字怎么写?”聂文问道。
“....老爷.....我不识字啊.....”
“哼,不要哭了。”聂文不耐烦地道,“说说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路过。”托尼抽泣的声音低了些。
“我怎么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老爷......我怎么知道啊?”托尼望着脖子旁的斧刃,苦着脸说道。
“哼....不说是吗?”聂文虚抬巨斧,向他的脖子上比了比。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托尼是打死也不会告诉他的,因为把带有毒药的肉端给聂文的人,正是托尼自己,如果他说了,肯定会被聂文杀了,如果不说,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所以无论聂文如何恫吓,托尼一口咬定不知道、不清楚。
聂文虽然对那块肉有疑问,却不能直接问出来,就算问出来,这个家伙死活不肯说,自己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杀了他吧?想到这里聂文将手上的热流一收,巨斧倏然消失无踪。
“起来吧。”
此时的托尼腰部向后折去,仰面躺在桌子上,姿势十分可笑。听到了聂文的命令,托尼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终于又缩了回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然完好无损,不由得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躲过了这一次,看来这个聂文不会再怀疑自己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打死也不知道,就还能暂时保住性命。
托尼经历这了一回,整个人也放松了些,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拘束,但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此时聂文倒是充满了无奈,看来从这个人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几件事情,原来自己的名字叫做聂文,嗯,这个名字没有错,十分熟悉,就像手中的巨斧一样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