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有些不安起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何先生仍然没有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现在就离开这个屋子。
他的手指在桌上笨拙的敲打着,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响,说实在的他从没享受过这些东西,桌椅对他来说不过是大大小小的石台而已,所以当他的手指抚摸在木纹上时,就情不自禁的感叹,多么美丽的东西,轻便、美观、实用,他曾经见过书记官宫本坐在桌上抄写帐本或者思考事情,常常会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那时托尼常常暗地鄙夷,呸,木桌是用来敲的吗?装腔作势!可是现在,他情不自禁的敲了起来,这声音是如此动听,让自己平添了几分气派。
托尼正在那里自我陶醉,忽然听到一旁的聂文**了一声,他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脏又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害怕,可他就是忍不住害怕。
聂文缓缓睁开眼睛,一面朴素简陋的墙壁映入眼帘,头痛得厉害,他忍不住又**了一声。过了好一会,聂文才从地上坐起来,转头打量四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托尼。
“你是谁?我在哪里?”聂文的眼神里全是迷茫。
托尼嘴半张着,愣愣的望着聂文答不出话来。
头痛欲裂,聂文伸手拍了拍脑袋,仍然一阵阵的疼痛,这是一间朴素简陋的屋子,屋中除了一桌一椅,就是面前傻傻站着的这个人,墙角处还有一柄巨斧。
聂文望着蓝幽幽的巨斧,觉得无比熟悉,却又偏偏想不起来,稍一回忆,头就像要炸开一样痛。
“这是你的家吗?”聂文问道。
托尼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本着宁肯不说也不说错的原则,他打定主意不开口,无论问什么都不开口,于是他只好摇头。
聂文笑了一下,道:“抱歉,我头痛得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说完他自然的垂下头,忽然见到自己手背上纹着一个深褐色的图案,那是一个斧头的形状,斧柄似乎还盘绕着一条蛇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聂文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上怎么会有这个图案呢?什么时候纹上去的,为什么要纹这个图案全都一无所知。
“我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聂文默默地问自己,可是除了头痛脑中一片空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只好先离开这里,也许出了这间屋子,能想起一些事情来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他慢慢站起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托尼大惊,他不敢让聂文走,可是又不敢去阻拦,一只脚迈出一步,另一只脚还在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聂文刚要伸手拉开门,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人跨进屋来。
见聂文醒了过来,何慕书也是大吃一惊,据九玄说,这种药可以让人睡上一天,他算了算时间,才只有三个多小时,怎么聂文这么快就醒了呢?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表现在脸上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后就微笑道:“你醒了?”何慕书已经从九玄那里了解到,聂文醒来后就会暂时失去神智,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可是此时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难道失去了神智就是这个样子吗?他虽然心有疑惑,但此时只好压在心底,随口问了一句,想试探一下聂文如何反应。在他的内心深处,当然还是希望聂文失去神智的好,那样自己就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聂文见眼前这个青袍的中年人约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头发长长的拢在脑后,用一条兽筋简单束了一下,显得干净利落。身上的青袍洗得很干净,略略透出些灰白,显然穿得年头不短了。整个人显得比较瘦,几绺柔软的胡须垂下来,平添了一股稳重,此时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眼神中透出善意的微笑。
聂文略略躬身,算是行了个礼,“我刚刚醒过来,正想出去走走。”
何慕书的心仿佛被一柄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颤抖起来。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应该变成一个傻子吗?为什么还能和人对答?甚至......就和一个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难道哪里出了差错不成?
何慕书急得快要跳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却透出一股安逸,呵呵笑道:“你刚醒过来,身子虚弱,还是不要多走动的好。”
聂文想想也是,刚才那个人好像听不懂自己的话一样,问什么都摇头,聂文才想出去走走,但此刻实在头痛得厉害,于是就顺从的坐在一旁的兽皮垫上。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够和自己对话的,聂文就迫不及待地问:“请问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何慕书呵呵笑了起来,一手捋着胡须,心里却在迅速的转着念头:怎么办?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失去神智,这下可惨了,一场天大的功劳又要飞走了。他心里痛惜,嘴上却说道:“怎么?你想不起来了吗?”
聂文点点头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要一想事情,头就痛得厉害,所以刚才想出去走走。”
何慕书连忙安抚道:“你刚刚转醒,还是不要多走动,躺下好好休息几天,你的疑问我会给你解答的,但不是现在。”
聂文奇怪道:“为什么?”
何慕书眨了眨眼睛,道:“.....嗯,这个......说来话长啊,事情太多,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嗯,我现在还要处理一些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你,呵呵,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你也恢复了一些,再详细说给你听吧。”
聂文有点迷糊,但既然何慕书这么说了,也就只好点点头同意。
何慕书连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身对聂文说道:“哦对了,这个人叫托尼,是我叫他来照顾你的。”
聂文点点头道:“哦,原来你叫托尼,多谢你的照顾了。”说着向托尼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托尼“啊......啊”了两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何慕书见状笑着对聂文道:“他这个人就是太老实,有些木讷。”
聂文道:“怪不得我刚才问他几句,他只是摇头。”
何慕书连忙点头,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托尼没有说什么,不然这个局面可不容易应付,他急着向九玄汇报,就对托尼道:“嗯,托尼,你要好好照顾他,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我忙完了再过来,这期间你可不许出错!”其实最后一句才是何慕书要对托尼说的话。
他正要出门,忽然瞟见木桌上放着的铜盘,里面还有一大块飞獠肉,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忽然严厉地冲托尼训斥道:“你怎么搞的?前天的肉还放在这里?还不赶快端出去?怎么这么懒惰!”
托尼连忙“哦哦”的点头,手忙脚乱的端起桌上的铜盘,急急忙忙转身,把桌旁的椅子撞得“咣当”响,何慕书在一旁训斥道:“真是笨手笨脚!怎么这么慌?怕我吃了你吗?”
托尼哪敢答话,端着铜盘几乎是一溜小跑就出了房间。
何慕书对聂文歉然一笑:“真是让你见笑了,这个人虽然老实,但难免粗心大意,还请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聂文连忙表示自己不介意。
何慕书见托尼已经出去了,就向聂文点了点头,也转身出门,顺便带上了房门。
聂文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摇头苦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里又是哪里?偏偏刚才那个人又不肯解释,他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此时头部的疼痛已经缓解多了,虽然还是一跳一跳的疼痛,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无聊的四处张望,目光再一次落在蓝幽幽的巨斧上。这柄巨斧是谁的?为什么给自己的感觉如此熟悉?难道是自己的吗?聂文有些迷惑。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聂文就再也坐不住了,左右无事,他便从兽皮垫上站起身,向墙角的巨斧走去,想把那柄巨斧拿在手里把玩一番。他刚刚走了两步,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滑,聂文的反应倒是很快,稍稍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便站稳了,低头向下望去,只见地上有一块灰白色的东西,想必自己就是踩到这个东西滑了一下。聂文又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块被嚼过的肉块。
他自失一笑,此时已经走到墙角边,巨斧静静的斜倚在墙边,斧身上泛出微蓝的色泽,聂文微微一笑,便伸手向巨斧摸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摸到巨斧上时,忽然他的动作停下了,聂文缓缓转头向刚才滑了自己一下的肉块望去,只见肉块被自己踩了一下,已经踏成了一个长条形,肉里的脂肪被踩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块油渍的痕迹。
何慕书刚才说的话在脑海中闪过:“你怎么搞的?前天的肉还放在这里?还不赶快端出去?怎么这么懒惰!”
可是......聂文皱起眉头,前天的肉按说早该变得硬了,怎么还会踩出油脂来呢?他心中疑云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