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夜13
赶了大半天的路,三人终于远远的望见冰川上矗立着的一根石柱,在冰川上歪歪斜斜的立着。
聂文疑惑地问辉山:“不是说要越过两个飞獠洞穴才会到达石柱吗?”说着掏出地图看了看,那个地图上石柱标志的确是在飞獠洞穴之前,可是现在石柱已经在望,却连一只飞獠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辉山朝地图望了一眼,“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吉米在一旁笑道:“管它呢,没遇到飞獠岂不是更好?这样就省了不少力气。”
虽然石柱已经在望,但三人仍走了很长时间才算走到。辉山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兽皮围囊分给两人,“咱们要在这里睡上一觉,等醒了再赶路,养足精神吧,再向前就是很密集的飞獠洞穴,也许会有一场恶战。”
兽皮围囊是用飞獠、长尾兽和巨魔的皮革鞣制而成,用筋膜穿连在一起,做成一个船形的围囊,这种围囊很抗风,也不易导热,缺点是太沉重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个兽皮围囊得放在雪撬上拉着走才行,无论如何是扛不动的。好在深蓝们都备用储物戒指,用来携带这种即沉重又实用的东西最好不过。在石柱旁放好围囊后,三人便各自钻进围囊中闭目休息。这种休息是强制性的,因为路上有许多危险,不可能等到觉得到困了才睡觉,必须在安全的地方睡足,才能保证前面路上遇到战斗时精力充沛。聂文经常修炼的就是冥想,虽然此时还没有睡意,但只要将冥想状态保持在轻微的程度,很容易就可以睡过去。
斧头则卧在聂文的旁边,灵体不需要睡觉,不需要食物,它们有独特的摄取能量方式,吉米临睡前还跟斧头道了一声晚安,这才钻进围囊,将厚实的围囊盖子盖好,三个围囊就像三只茧蛹一样静静的卧在石柱旁。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聂文耳中忽然听到斧头的咆哮,心里顿时一惊,连忙打开盖子从围囊中钻出来。只见斧头正在跟几十只飞獠搏斗,地上横七竖八的好几具飞獠的尸体。
“飞獠?!”辉山也已经钻出围囊,顺手将围囊收入储物戒中,“看来斧头已经帮我们清理一些了。”辉山从背后抽出风刀,“我先宰几只过过瘾,你照顾吉米”。
此时吉米也迷迷糊糊的钻出围囊,聂文连忙将两个围囊收入储物戒中,丢给吉米一句话:“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开。”说着一个纵身就向斧头那边冲去,虽然他知道斧头是灵体,但心里还是有些焦急,生怕斧头受伤。
那些飞獠见又有两人冲来,发出尖锐的叫声,顿时就有十几只飞獠围住聂文和辉山。聂文狠狠一脚踢在一只飞獠的肚子上,他的龙系秘术并不很强,也仅有二阶,但力量也足以将那只飞獠踢得倒飞出去,待聂文的身形落地,三四只飞獠已经扑了上来。
飞獠速度很快,一个弹跳就能从四五米远瞬间冲到身前,一只飞獠张口就咬向他的脖子,此时四五只飞獠已经扑近身前,甚至能闻到从飞獠嘴中传出的臭气,堪堪在獠牙即将沾身时,聂文一个倒翻,双手撑在地上,身形如同陀螺般急转,双腿犹如抡圆的两条长鞭,耳中只听“扑扑扑”数声闷响,四五只飞獠俱被踢得飞了出去。
此刻不容迟疑,右臂用力在地上一撑,向斧头的方向疾射,“西泽利斯!”咒语一念出,斧头立刻四肢发力,用它坚硬硕大的头颅连连撞飞十几头飞獠,向聂文这边疾奔。此时被踢飞的那几只飞獠兀自在地上抽搐,立即又有几只向聂文冲来。斧头一声咆哮,四肢抓地猛地一用力,已然腾空而起,瞬间化成一柄巨斧。
连连击飞几头飞獠,聂文纵身握住斧柄,冰凉的感觉传入手中,顿时心中镇定下来,有几只飞獠从地面跃起,张开獠牙巨口向他咬来,聂文大喝一声,运足力气将巨斧抡起,只听“呜”的一声风响,空气中只留下一道巨斧的残影,如同卷起了一阵狂风一般,四五只飞獠断成两截的身子像被狠狠击飞的布娃娃,翻滚着跌到远处。
聂文见斧头没什么损伤,略略放下心来,转头看了一眼辉山,这个身形粗壮的彪形大汉正手持风刀砍得痛快淋漓,不时有赤、白、青、黄的光芒从刀上一闪而没,那是修炼到龙系四阶后使五行灵气凝聚于兵刃上而形成的光芒。吉米站在石柱旁倒是悠闲得很,抱肩望着两人在飞獠群中撕杀。辉山见聂文向自己这边望来,哈哈大笑一声:“聂老弟,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听到辉山说得如此轻松,聂文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豪气,于是大声回应道:“不如比一比谁杀得多吧!”其实聂文从小时候就一直跟在沙象身旁,没有同龄的孩子玩耍,也没有人说话解闷,再加上沙象本身就是个智深如海的老人,聂文不知不觉就模仿起沙象来,说话行事难免有些暮气。他性格刚强,再加上年轻热血,时刻想着自己也能象当年离开喜玛拉雅的七千深蓝一样,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以一腔豪情热血去挥洒人生。所以此时见到辉山的豪迈气概,他心底的傲气和不服输被辉山这句话激了起来,大吼了一声就向飞獠冲去。
这些飞獠大约有七八十只,除了被斧头杀死了二十几只外,这短短的一阵辉山和聂文就已经杀了十七八只,剩下那些飞獠见此情景,不断的发出尖叫,刺耳的声音在冰川上回响,见到两人再度冲来,那些飞獠竟然不再冲击,反而纷纷四下散开,远远的盯着两人。
辉山哈哈一笑,“这些畜生被杀怕了,却又不死心。”
聂文刚想说什么,手中的巨斧忽然“嗡~~~~”的一声震颤起来,心中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辉山也止住了笑声,沉声道:“退到吉米身旁,快!”两人离吉米站立之处不远,几个纵身就回到了石柱那里。
就在这时,四散在远处的那些飞獠忽然此起彼伏的尖叫起来,随着它们的尖叫声,远方的黑暗里忽然传来沙沙的声响,三人背靠石柱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夜间的潮汐冲刷着海岸,一只、两只、三只、不断有飞獠从黑暗中出现在三人的视野, 随着声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的飞獠出现在视野中,在这片巨大的冰川上,无数密密麻麻的飞獠涌出来,像是出巢的蚂蚁一样向这边奔来,只留下以石柱为圆心的一小块空地,从高空俯瞰,那一小块空地显得洁白而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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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黑暗是什么?”
“......就是没有火光。”
“我可爱的儿子,黑暗就是让你感到恐惧的东西,黑暗就是剥夺你双眼渴望光芒的东西,所以,有时光芒也可以让你感到黑暗。”
“爸爸,我不懂。”
“爸爸也刚刚才懂。”宾特摸了摸儿子枯瘦的脸,他能感觉到小脸又消瘦了几分,记得上一次摸他的时候,颧骨还没有这么高。
多少年过去了?宾特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离开家乡时自己才只有二十多岁,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相比更多的人,宾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幸运了,逃过了火山爆发,逃过了频频的地震,逃过了海啸,逃过了瘟疫和严寒,一直逃到落日城,逃到落日城的地下十五层,他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了。
至少在他的脚下还挤满了五层的人,至少他现在还可以不住在矿坑的最深处,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感谢那些所谓的圣子,所谓的救世主,所谓的深蓝。
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宾特经常这样对自己说。今天又有上百人从巴比伦逃了过来,想想这个名字都好笑,巴比伦吗?空中花园?还是说那里应该是再一次创造辉煌文明的美索不达米亚??只不过是一群吸血鬼!!宾特朝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逃过来的上百人衣不蔽体,却还算健壮,不是巴比伦的功劳,而是仅剩的壮年了,老人、妇女、孩子,不是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就是倒在了飞獠、长尾兽的利爪之下,或者说,都是倒在了深蓝的无上权威之下。
“这些傻子啊!”宾特叹了一口气,哪里不是一样的呢?巴比伦和落日城哪里不一样呢?难道吃的不是灰甲虫和冰吗?难道住的不是地下矿洞吗?唯一不同的是,在巴比伦马上就活不下去了,而在落日城还要过几个月才能活不下去。
他有幸给永恒火种运过煤石,那是一份美差,运一天的煤石可以分到一只食冰鼠,当宾特将食冰鼠藏在裤裆里带回来时,可怜的小罗毕连皮都没有剥,一个人吃了半只,如果他不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些,宾特敢打赌小罗毕能吃掉整只食冰鼠。人活到这个份上就不卑微,反而变得伟大起来。
黑暗中脚步的声音响起来,发出拖沓拖沓的声音,宾特立刻就听出这个是大波。
“小罗毕怎么样了?”果然是大波嘶哑的声音。
“大概睡了。”
大波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只灰甲虫,拿过来给孩子吃吧......”
宾特没有说话,他知道大波很累很累,很饿很饿,那只灰甲虫他一定藏了很久,甚至能想像出大波在黑暗中用舌头慢慢舔着灰甲虫的样子。可是他不能拒绝,他可以为自己拒绝,却不能为小罗毕拒绝,他没有勇气拒绝这只灰甲虫,他怕一旦拒绝了,也许小罗毕就会死去,那他就成了杀死小罗毕的凶手了。哪有父亲杀死儿子的?宾特宁肯自己死,也不能让儿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