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看似不短,什么事都够走出来,但两年又实在太短了,有些人能记住五年,十年,甚至大半生,何况还是位已经领过结婚证的正经夫人。”
“我不是很明白......”苏想强行理清混乱的思维,“但这件事从来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过,甚至在整个A市都没有人提过...”
“那是因为案子发生在国外,在坐飞机离开那儿之前,沈知行就已经随着他的秘密一起埋进地底,只要他不想,没有人可以挖出来。”
“那宋知音......”
“沈知行不想让她知道,但也不打算接受她,只是官面上联系得紧很多话不方便本人提,本来她指望宋知音追一段时间兴致下来自然而然就放弃了,没想到——”
“没想到宋知音是认真的,且越追越紧...”苏想轻声补上。
这事大了,苏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同时暗自腹诽沈知行的狡诈,他需要维持住温柔公子的名头,所以把这把架上宋知音脖子上的刀亲自递给了她。
她既不愿意宋知音去敲一扇注定不会打开的门,也不愿意亲口告诉她这个抹杀情感的噩耗。
“沈知行真不考虑试一试吗,宋知音你看她平常咋咋呼呼的,其实性格很好,多处处说不定......”
“苏想,你不明白。”周斯臣温柔打断她,“感情不是一个人退场另一个就能顺利进场的,注定要在一起的一眼就够了,其余的无论给多长时间,都培养不了感情。”
“况且就算最后真的可以做到相敬如宾,培养出来的,也只是两人被捆绑出的责任感,那不是爱情。”
这话戳在了苏想心窝子上,此时此刻,她从周斯臣嘴里得到了两年来一直想要的答案,爱情真的不能培养,她跟周斯臣最终走向也永远不是婚姻。
“我懂了,我会找机会跟她说说看。”
“嗯,先吃饭。”周斯臣给她切好鹅肝推过去。
顶级鹅肝配着巴萨米克醋,食材新鲜,入口即化。苏想却没有刚来时有兴致,吃了会儿就搁下刀叉不动了。
周斯臣以为她是顾及裙子刻意在控制食量,吃完结账时又定了几道菜,让晚点送到遥江区。
李延川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苏想提出来下车遛食,周斯臣也就跟着一块儿下了,让李延川先回去。
两人沿着小区林道并肩往里走。
夕阳落山,西边是漫天霞彩,蛋黄一样的光辉撒在路面,每走一步都拖出长长的影子。周斯臣的影子高大,时不时将苏想的整个罩住,看着倒像是抱拥着往前走。
苏想身子骨架小,个子也直到周斯臣胸口,但苏想身材很好,任何衣服都能穿出属于她的独特韵味,周斯臣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身边更不缺各类各款的前来献殷勤,但他偏偏只觉得苏想最好看。
好看到她就算朝她干瞪着眼也是可爱死了的样子。
“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苏想不满地抬头,眼睛瞪紧他,眉头皱成一团。
“嗯嗯在听,你说。”周斯臣抬脚跟上去。
“三天后就是成河酒会,李源一定会盯紧我,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你是知情人,所以为了后续留一手,我自己开车过去。”
“太危险了。”周斯臣不同意。
“我会小心的,你让二牛跟着我呀,有什么事随时跟你联系。”苏想低头踢飞一颗石子,“而且,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单独面对,你不可能永远庇护我啊。”
周斯臣喉结滚动两下,夕阳下那双眼亮亮的,苏想觉得好像有话他没说。
“这事本来就是我家的事,你是顺带捆绑的,我应该保证你的安全。”
苏想想了想,“那你就跟我每半个小时发一次微信吧,这样就能确保我的安全了。”
周斯臣说:“太久了,十分钟。”
苏想认为十分钟根本不足以发生什么,觉得他实在小心过了头,不过周斯臣一向做事负责认真,就跟他维持名存实亡的婚姻一样,于是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就十分钟。”
夕阳把两人身影拖得很长,树叶被风吹得窸窸窣窣,转过弯,两人声音绕过喷泉池,往楼层大厅去。
*
周斯臣不可能一直待在遥江区这边,隔天李延川就带着老爷子命令来接他了,好像是集团那边的事,走的时候周斯臣敲了苏想的门把备份钥匙丢给她。
说是家里冰箱里一堆东西得及时吃掉,就让她占便宜了,还说阳台上几棵欧洲运回来的狐尾三叶草没人浇水,让她每天去看一看。
这人,走了屁事还这么多,苏想接了钥匙迅速把人赶了出去。
不过周斯臣一走,整个八楼倒像是瞬间空了一样,平常时不时会有敲门声,是周斯臣捧着东西过来投食,现在只剩辛勤的外卖小哥时不时叩动她寂寞的门板。
她终于发现业界毒瘤好的那一面——可以偶尔给她无聊烦闷的生活制造点波澜。
到月底的几天,苏想就专心待在房间里画设计稿,画累了就四面八方挖李源的资料,途中宋知音约她去维纳斯喝酒,因为没想好怎么面对她,苏想只能推脱了不去。
一切等成河酒会的事结束再说,她这么想。
周林晚也来了一次,还提了五斤鸭锁骨,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就着啤酒嗦,苏想没问上回的事,周林晚也没提,两人默契地绕开了有关周斯臣的所有话题,欢欢乐乐喝到凌晨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客厅一片狼藉,周林晚已经脚底抹油消失地无影无踪,顺便她刚画完放房间书桌的下个季度的设计稿也随着她消失得彻底。
九月底,再迈进十月就快到冬天了,苏想出门那天裹了件过膝大衣,晚礼服穿在里面,是她压箱底的香奶奶定制款,设计师是她自己,当时亲自飞巴黎等了三天拿到的货。
纯白色的露肩长裙,下摆百褶流苏光滑细腻,露出洁白修长的腿,后背采用半镂空设计,将苏想不盈一握的腰身完美展露出。
二牛在前面称赞:“苏小姐好漂亮的撒!”
之前只听他感叹过周林晚漂亮,她立马来了兴趣,眯眼坏笑道:“那我跟你们小小姐,哪个漂亮呀?”
二牛整张脸噌一下烧红起来,支支吾吾:“都,都好看...小小姐跟苏小姐是不一样的漂亮...”
“那就是她好看喽。”苏想憋笑。
二牛扶方向盘的手都拿不稳了,急忙要解释,苏想不逗他了,“行啦,跟你开玩笑呢——我接个电话。”
是周斯臣打来的,那边李延川跟他也已经从临江别墅出发,作为约定好的每十分钟一查岗,周斯臣很认真地在执行。
“不是说发微信的吗?”
周斯臣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低沉悦耳极了,很像西餐厅由最高级的大提琴拉出来的曲子,跟着空气钻进她耳道。
“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微信的话很可能是对方模仿你的口吻,但我听见你的声音,一定不会认错。”
“那也可能是对方逼迫着我说话呢?”苏想顺着他的思维问。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说得很有道理,”周斯臣说:“那我们对个暗号吧。”
“你搞什么呀?”没忍住苏想终于笑出声,算为两人难得在线的默契点赞,“你以为演警匪片不是?你是去抓罪犯的吗周队长?”
周斯臣也笑了,声音更磁性更好听了。“不是开玩笑,我们来对个暗号吧。”
苏想点点头愿意配合,“行,你说。”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半晌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周斯臣说:“那我说——我喜欢你。你说——我也是。”
苏想心倏地一跳,浑身上下的血瞬间冲着太阳穴直冲而去,她觉得整张脸都红烫了。
她捂住电话,压着声儿指责:“你是在占我的便宜吗!你怎么这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