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看见他们一路走进一家女装店,在拐角处遇到人迎面撞来,周斯臣还把赵宜人往身边带了带。
面无表情着,苏想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过去。
苏想:【在哪儿呢?】
周斯臣听到口袋里“叮咚”一声,拿起来看,眉头跳了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紧接着苏想就看见他大步迈进了店内,那是个视线死角。
赵宜人看见一直在门口站定不动的人突然进来,抬手挑了件衣服过去比在身前,抬眼问:“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周斯臣低着头没动。
赵宜人又说了一遍:“周斯臣?你看看这件我穿上怎么样?”
陷入沉思的男人这才抬了头,扫了一眼后又低下,“挺好的。”
苏想跟二牛站在扶手电梯口,大概等了三四分钟,周斯臣的微信到了,她点开,发现上面寥寥两句话。
周斯臣:【陪客户,等会儿我让李延川去小区接你来吃饭。】
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苏想拉起二牛就走,蹭蹭蹭的步伐随处点起愤怒的小火苗。
男人,德行。
周斯臣焦灼地等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手机屏幕,远处赵宜人站在镜子面前问他衣服合不合身,他敷衍的地点头,然后走到店里角落。
苏想微信紧接着到了。
苏想:【接你个大头鬼!】
周斯臣:“?”
*
苏想没去莱州国际,坐着二牛的车回遥江区去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周斯臣电话到了。
“下来,我在楼下。”
周斯臣心平气和地说话,对面苏想却还在气头上。
“不用陪客户了?”她故意反问。
从商场要遥江区大概是半个小时车程,证明周斯臣在收到微信号跟赵宜人没掰扯多久就过来接她了,不过这也难以抵消他说谎的事实。
假使周斯臣是用这些借口搪塞的掼犯,苏想深深为自己不值,嫁给他的两年内,周斯臣到底对自己扯了多少谎话,即使只是表面夫妻,谎言也是最尖锐的刀戟,连表面的和谐都维持不了。
周斯臣听出来苏想话里的讥诮,略一思索就猜了个大致,“你刚刚去过莱州国际,看到我跟赵宜人了?”
周斯臣语气很平静,半点不为自己的谎言羞愧自责,苏想捧着手机恨不得切换祖安模式问候他,但还是强压着火气开口。
“赵宜人,咦?那不是你客户吗?”
却不料沉默两秒后,对面周斯臣一本正经反问了,“她不是我客户吗?”
苏想:“?”
“她家一直跟周臣有生意上的往来,她也代表过昌黎国际跟我谈过合作,接她是父亲的意思,不过于我来说难道不是个客户吗?”
谁说周斯臣只会放毒了,此刻苏想觉得这番话特别妥帖舒服,恨不得拍手叫好,也不生气了,拖着拖鞋“哒哒哒”跑回房间,对着镜子边补妆边问:“你车停在楼下吗?我换了衣服就过来?”
周斯臣听到她这头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的响动,笑了下,“不急,你慢慢化,我可以等。”
这话如果从圈里任何一个绅士嘴里说出来都不足为奇,但是这是周斯臣,一个对时间把控极其严格的万年傻逼直男,苏想不仅惊讶了,还有点愉快。
声音不由自主轻盈起来,“马上就好了。”
“嗯,好。”
李延川坐在车里,默默看着后视镜里弯起嘴角恬静微笑的小周总,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有点冷。于是他抬手去摸副驾驶的外套,察觉衣服还围在赵宜人身上没拿回来。
赵宜人出了机场就被人撞了一身咖啡,小周总的衣服肯定是不能脱的,于是李延川只好扒了自己最贵的行头围在了赵宜人身上。
刚刚本来陪她在商场买衣服,不料才过了会儿就见小周总急吼吼一个人下来,说来接苏想。
李延川知道赵宜人喜欢小周总,此刻看着后视镜里笑容明显愈来愈大的周斯臣,他默默叹口气。
这感情啊。
过了会儿,一楼门口出现个熟悉的身影,苏想拎着包包进来,周斯臣开了门,往里让出一个位置。
“我想吃他们店新出的菜品,听说是新来的意大利厨师,以前在米其林待过。”
“那你还穿个收腹的裙子,等会儿吃不下东西怎么办?”
苏想垂下眼帘看自己好不容易塞进去xs号晚礼裙的身躯,腰侧的拉链她可拉了好久才合上,现在坐在车里,拉链处的走线明显崩得紧紧的。
但它好看。
对于女人来说,再不舒服的衣服,只要穿上好看,它就是真理。
“再说吧,真崩了的话,你待会儿把外套借我穿一下呗。”
“不借。”周斯臣回答得很果断。他叠腿靠坐在位置上,掀起眼皮看她,“刚刚为什么给我发那条微信?”
得,来了,回味过来的男人开始反攻了。
苏想开始低头玩手机装死。
周斯臣对她情绪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他能知道刚刚苏想是真的生气了,且重点落在客户两个字。
但苏想跟赵宜人从未接触过,私人关系谈不上好与不好,更不至于在小圈子里有过节。
他眉头跳了跳,笑了下,不知真假地问:“你吃赵宜人的醋了?”
“喝了多少啊?但凡有颗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翻了他一眼,苏想靠着车门开始玩连连看,没再主动说话。
游戏声响在不大的空间里,有效地掩盖住车里的沉默,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周斯臣一直盯着自己,不过她不敢抬眼对上去,这份不知名的心虚坚挺到莱州国际下车,周斯臣把手伸出来拉她。
上次来这儿还是配合宋知音“捉奸”,最后阴差阳错撞破周斯臣的阴阳宴,不知不觉她穿越过来已经快小半年了。说来也奇怪,周斯臣跟她换了另外一种关系后,关系竟然比婚姻期间还要好上很多。
环境很雅致,周斯臣特意定的是意大利风格的包间,餐桌是手工制的灰腊木,餐器杯皿都是传统手艺烧制的,上面绘着油画。
落座后苏想打开菜单逡巡了一遍,乐滋滋点完后交给周斯臣,后者只添了几笔就交给服务生去做了。
苏想想起来下午买的那条领带,状似无意开口问:“听说你生日快到了?”
“月底的事,不过成河酒会的事没解决前,这事先搁着,等从成河出来后在老宅办,前后也就差了几天。”
“推迟?别了吧。”苏想不赞同地摇头,“我爸小时候就告诉我,生日可以提前办,但最好不要推迟,这跟人的气运是有关系的,容易折了你的好运。”
没想到平常放肆极了的小炮仗竟然信这个,周斯臣觉得稀奇极了,但看见苏想眼里流露出的担心,话到嘴里连忙改口道:“没事,从小到大我的生日就是在迎合大部分人的行程,今天某银行行长有事来不了推一天,明天某公司董事来不了推一天,推迟的生日在我这儿才算正常,你不用担心地像立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果然正经讲个两三句就要给人放毒,苏想敲着盘子警告,“给我好好讲话。”
周斯臣嘴角弯起来心情很好地给自己倒了杯花茶,又高高兴兴推到苏想面前:“来,降降火气。”
苏想:“......”
“对了,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周斯臣看着苏想,求证似地问:“你闺蜜宋知音在追沈知行是吗?”
苏想抿了口茶点头,“是有这桩事,都传到你耳朵里了,恐怕真的有点戏。”
“恰恰相反。”周斯臣说:“沈知行托我给你带句话,你私下里劝一劝宋知音,有些话他不能当面说,但你说的她大概能听得进去一些...”
“沈知行其实有位夫人,两年前死在了国外,他这辈子是都不会再娶了。”
包厢门打开,香味儿一股脑涌进苏想鼻腔,可她此刻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她震惊不已地盯着周斯臣,但后者神色一片肃然,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