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五,赵清音难得出来采买。
赵青楠女扮男装,在好多事情上都多有不便,有赵清音在,能替她免去不少麻烦。
贴身的东西都是赵清音自己做的,赵青楠昨夜回来时一身的血,赵清音有心替她洗衣服,谁知道那绣线被她一洗就洗破了,现在晾在后院里,等晾干了再给她缝起来。
却发现自己笸箩里的绣线有几种快要用完,打算上街再买一点,谁知道刚从小巷子里转出来,就听见疾驰的马蹄声和路人的惊叫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怒喝:“躲开!”
旋即就被一条结实的胳膊搂住,控制不住地往地上一倒,翻滚了好几圈,险些撞倒了别人家的摊子。
那马也在跑出去几十米后被醒过神来的副将追上,直接勒停在了大街上。
赵清音惊魂未定,正惊讶于突然的奔马,然后抬头,正巧看见一张俊朗的脸,剑眉星目,瞳色清澈,正皱着眉头看自己。
再一看二人当下的姿势,当即就红了脸,只能匆忙把人推开,连想买的线都没买,转身匆匆就走了。
萧振宜懵了一下,转身匆匆去看马,坐在马背上勒停焦躁的马儿时,才想起来刚才好像是唐突了一位姑娘。
萧振宜捏捏马缰绳,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手底柔软的触感,还有她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的眼神。
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似是有什么异样。
一见钟情这种事,萧振宜从来都是不信的。
在玩弄权术的人眼里,儿女私情是家国大业的羁绊,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大业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几乎不值得一提,尤其是像赵青楠这种会给他和萧君宜带来无数麻烦的女人。
但是刚才怀里的,受惊的女孩子,给了他另一种认知。
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心头,原本只有事业的心悄悄敞开了一道门缝,放进去了一头受惊的,眼神清澈的,柔软的小鹿。
摇摇头甩开这些心思,他现在是没有心思想这些的,满脑子都是受伤的萧君宜,以至于马已经到了刺史府门口他才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而另外一边,赵青楠端坐在阴暗的大牢之中审法善。
也算不上是审,只是在牢里见了他一面,主要目的是要让他交出解药。
谁知道这花和尚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带着镣铐往那里盘腿一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吃准了他不交解药,赵青楠就拿他没招。
然而他把赵青楠想的太好了,赵青楠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法善罪无可恕还伤害了萧君宜的情况下。
法善一开始语气极其蛮横:“姓赵的,终于想起我来了?你那姘头还活着吗?”
赵青楠先听说了萧振宜对自己起了杀意的事情正在闹心,又想起来这个花和尚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现在害得萧君宜生死未知,心中恼火,冷着脸上去就先让沈良抽了这狗东西一巴掌才问:“解药呢?”
沈良抽他的劲道一点都不小,一巴掌差点把他打趴下,法善把头转正,赵青楠才看见他嘴角被打出来的血,一双眼怨毒无比,钉子一样。
赵青楠又问:“解药在哪?”
法善咧开嘴一笑,奇丑无比,带着蔑视蝼蚁的眼神:“我,不,知,道。”
沈良马上就急了:“你下的毒你怎么会不知道!交出解药我家大人可能还让你活着的时候少受点累,你现在这么刺激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就让他弄死我好了。”法善无所谓:“反正我这一辈子活得够本,但是那小白脸不一样吧?”
法善在地上挪了挪,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我记得那小白脸是什么人来着?哦,庐州刺史的亲弟弟是吧,家里边有个在宫里当皇贵妃的姐姐,我听说这位好像还是个嫡子?这么年轻就陪着我去死了,我不亏啊。”
“但是赵大人你就不一样了吧?赵大人年轻有为,你说要是这萧家嫡子因为救你送了命,你说萧家人会把你怎么样?剥皮?抽筋?满门抄斩?”法善笑得十分阴毒,“赵青云,你识相一点,把我放了,你那小情人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们两个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赵青楠听他在这里大放厥词,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再没什么可以叫嚣的了,发布了最后通牒:“最后问你一遍,解药,交不交?”
“不交。”
赵青楠闻言拍手:“好,很好,非常棒,骨头很硬。”
说完了就带着沈良出了牢房。
留下法善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赵青楠要干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没有办法不知所措了。
赵青楠前脚刚出牢门,法善的牢房后脚就进来了几个衙差,有的搬着架子有的搬着刑具,还有一个人手上捧了个小罐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法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警惕道:“你们干什么?”
赵青楠歪歪头:“这都看不出来吗住持大人,刑具都摆上了,当然是上刑了。”
法善琵琶骨被穿,使不出功夫来,见衙差围了上来,捆手的捆手捆脚的捆脚,一下子就慌了不少:“赵青云,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这次轮到赵青楠无所谓了,冲着法善耸耸肩:“我哪里滥用了,这不是招待招待你?是你自己选的,可怨不着我。”
说完了冲着衙差摆了个手势:“开始吧。”
衙差听命上前,在法善身后別了个十字交叉的刑架,竖着的那根刚及腰,正好够法善坐下时戳在地上。那根横木背后有两个环,也被从墙上伸出来的锁链捆住。
地上的茅草被踢到了一边,法善就坐在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地。
赵青楠笑着问了句:“最后再问你一遍,解药在哪?”
法善头铁地回了句:“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赵青楠点头:“希望你能一直说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