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楠补得这一小觉治标不治本,再加上睡姿不好心思过重,她做了很久的梦。
一会儿梦见萧君宜掐着她的脖子说还我命来,一会儿梦见萧君宜跟她挥手说阿楠你自己保重。
一个接着一个。
直到被沈良惊醒。
赵青楠看着他的脸,这才问道:“怎么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喉咙也很刺痛。
沈良看着赵青楠如此满脸担忧:“大人,萧刺史来了,应该是来探望二公子的。”
赵青楠疲惫的掐掐额头:“人在哪?”
“在堂屋。”
赵青楠闻言起身:“我这就去见他。”
刚迈出去,就听见沈良站在他身后道:“大人,梳洗一下再去吧。”
赵青楠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那沾了血的衣裳,眼下的确是有些狼狈不堪点了点头:“叫你看笑话了。”
等赵青楠洗漱好已经是半盏茶之后的事了。
萧振宜几次三番想去后院看看,又因为衙役说还有未出阁的女眷在而作罢。
只能焦躁地在屋子里乱转。
赵青楠刚一在门口露面就见萧振宜冲过来,面色严峻。
“君宜呢?”
赵青楠回身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在厢房。”
萧振宜二话不说抬步就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问当时的情况。赵青楠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全跟萧振宜说了个清楚。
萧振宜越听越来气,脚下的步子也是越来越急。
赵青楠知道他生气自己弟弟受伤,所以什么也没说。
路过伙房时,正巧遇见婉儿端着个小盆子出来洗菜。
婉儿就是赵青楠从永光寺的禅房里带回来的小姑娘,醒了之后听赵清音跟她说了说情况后只说了自己叫婉儿,旁的什么都没说。
赵清音本来还想再问什么,见她不愿说就没勉强,让她来伙房帮杨氏打打下手。
婉儿见萧振宜路过,刚想见礼,就看见赵青楠冲她摇了摇头。
她就没理萧振宜,径自洗自己的菜去了,等萧振宜走的远了,才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萧振宜没呆多久就走了,带着一肚子气。
赵青楠应付完萧振宜只觉得疲累的很,又想起来自己好几顿没吃,打算去厨房寻点点心茶水什么的,正巧碰见坐在厨房门口的婉儿。
休息过一下之后,已经没了昨晚的自暴自弃,她的人生准则就是只允许自己丧一会,丧完了还要干更多有意义的事。
平心而论,这样的操作有点没心没肺,但是这对赵青楠来说是最好的排解办法。
在确认萧君宜安全以前,她还不能颓废。
婉儿正坐在门口看蚂蚁搬食物,见赵青楠来,很高兴地领着她去了锅边:“杨婶早上帮大人炖了汤,还留了不少吃食。就怕大人白天饿了没得吃,又找不到吃的放哪儿,嘱咐我在这里等大人。”
赵青楠饿的难受,随手抓了块糕点道谢:“谢谢杨婶,也谢谢你,有心了。”
婉儿摇头:“婉儿要谢谢大人救了婉儿才对,是婉儿糊涂,竟然相信普文那个老东西。”
赵青楠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普文内心太险恶。”
本来只是随意安慰,赵青楠根本没想到十几岁大的孩子能说出什么来。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多半只是一时糊涂或者当时知道自己错了,事后却从来不长记性的。
谁知道婉儿这小丫头不走寻常路,竟然顺着了赵青楠的话头。
“人心险恶是真的。”小姑娘的笑脸天真无邪:“大人刚才领进来的那个叔叔,看大人的眼神就很险恶。”
赵青楠吃糕点的手一顿,面上笑道:“是不是看错什么了?刺史大人为一州长官,怎么会对我做什么呢?”
心底下却是一惊。
萧君宜知道自己女儿身身份,那么萧振宜想必也八九不离十,不然没法解释外面传了这么久的萧家二公子和庐州县太爷断袖这种事萧振宜竟然毫无反应的。
任何一个哥哥都不能放任弟弟踏上这条注定艰辛的道路。
但是萧振宜一言不发,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萧家既然是和赵家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党派,那么萧振宜更有可能对自己下手尤其还是在弟弟因自己受伤的情况下,显然,萧振宜是真的动了杀机了。
赵青楠暗自心惊,又听婉儿道:“也是,好歹是一州刺史,说起来,大人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打伤萧二公子的和尚?我听衙差哥哥们说,那和尚先前是采花大盗,专门欺负女孩子。”
赵青楠听见法善和尚的名字,当即三口两口地吃完了手里的糕点,一抹嘴,再掸掸衣服上的渣子,冷声道:“怎么处置他都不会便宜了他的。”
说完了拍掉了手上的渣子,迈步往门外走。
管你是什么采花大盗杨克钊还是什么江洋大盗江小道一类的。
给我交出解药然后乖乖接受法律的制裁。
赵青楠这边打算去审法善,那边萧振宜怒气冲冲的骑马走了。
他一路都很心不在焉,萧君宜的身份远远不止他的弟弟那么简单。
赵青楠又有可能暴露身份,现在萧君宜因为她跟自己闹别扭甚至因为她受伤中毒,怎么想这个女人都是麻烦,除掉她的事情必须尽早,迟则生变。
正想着就听见周围人群惊叫,萧振宜猛然间回神,正漫不经心地拉着缰绳,就被不知道哪家小孩放的鞭炮惊到,再拉绳子恐怕是来不及,马儿骤然间受到惊吓,根本不受萧振宜控制,一路横冲直撞掀翻了七八个摊子吓到了无数百姓。
萧振宜大喊着让开,试图钳制住飞奔的马。
结果就是有那么一个姑娘,刚从小巷子里出来,听见众人尖叫声没来得及躲,傻愣愣地站在那等着被马踢。
要不是看起来不太聪明,萧振宜真的以为她碰瓷。
现在牵缰绳肯定是来不及的,萧振宜只好施展轻功飞身下马,抱着那个姑娘就地一个翻滚,离开了马蹄会踩到的地方。
那匹马也在随后被追上的副将控制住,温顺地蹭副将的手,仿佛刚才发疯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