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分,知了趴在远处密密匝匝的树叶里一声长一声短的鸣叫着。阳光稀稀疏疏的洒下来,在绿茵地上投出大大小小的光斑。如斯的手指飞快的翻飞,不一会儿一只完整的草编蚂蚱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举起草蚂蚱对着阳光看了看,忽然轻轻一笑,却又叹了一口气,将蚂蚱丢到了草丛里。
这几日的花满苑格外的忙碌,听说砂之国的储君要来京都。陪驾官员先行一步,虽说是为了扫清余孽保证储君安全,却是借此名义行花天酒地夜夜笙箫之实。清月瞧准了时机,自是该巴结的巴结,该攀附的攀附。
如斯眯眼看着远处的那些琼楼玉宇,她仿佛还能看见福音手指着那个方向,自信满满的朗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那里的主人。”
只是,景犹在,人已去。
如斯闭上眼,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中的悲伤。她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草屑,朝厨房走去。这几日厨房也是格外的忙碌,白日里也得不到休息,为晚上的晚膳做准备。秦大娘虽一再不让如斯帮忙,如斯却依旧固执的随着忙里忙外。
夜幕降临,整条花街便活了过来。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即使是在砂之国统领执政的高压政策下,花街却依旧我行我素。这在乱世之中,实属异类。就仿佛,花街上的人都是没有国界的。又或者按照平民的说法,花街上的那些男男女女早已没有了羞耻之心。即使面对使自己国破家亡的敌人,他们依旧能笑的谄媚。
如斯虽不喜花街的气氛,但为了找出毒害福音的凶手,她只能蛰伏于此。此时的她,正端着一碗碎玉汤朝大厅走去。二楼的包厢内传来各种调笑之声,如斯对此也早已习惯。她轻轻叩响门扉,稍等片刻,便有人将门打开。她端着汤垂目入内,轻声说道:“碎玉汤,各位客官请慢用。”说着,将汤端了上去。
然而,还不等她撤开手,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便伸了过来抓住了她。如斯一惊,连忙抽回手,奈何那人手劲奇大,如钳子一般将她的手牢牢钳住。
“客官自重!”如斯轻斥。
那双手动作一滞,收了回去。如斯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还不待沉入腹中,却又被那双手拉进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里。
“你叫我自重?”中年男子的声音里满是醉意,他笑嘻嘻的勾起如斯的下巴,“嚯”的一声笑道:“还是个杂种儿!”
如斯心中气愤,但仍是耐着性子想要推开他。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琴音自那珠帘之后传来。
那琴音竟是十分的哀伤,与这颓靡的气氛格格不入。在座众人皆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听了起来。如斯寻了空,连忙站起离那人几步远。却又对这琴音十分好奇,不忍离去。
那琴音所营造出的气氛让如斯心中怅然,她仿佛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境地,转身虽是繁华三千,却又被那喧闹的气氛隔开陷入一片黄叶纷飞的凄哀之中。那凄哀却又是如此的孤独,失去伊人之后的怅然若空,遍寻不见,让如斯不禁开口,低声吟诵起来: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意,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斯吟诵完,那琴音也突然停了下来。众人犹自沉浸在这片孤独怅然之中,就在此时,那珠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了起来。
“刚刚那首词是你吟诵的?”珠帘前的男子定定的看着如斯。
如斯茫茫然的抬起头,她呆了片刻,轻声道:“是我。”
男子蓦然睁大了双眼,他奔过来抓住如斯的手,颤声问道:“是你回来了吗?”
如斯这回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脸上尴尬,勉力抽回手摇头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请你放开。”
“菁儿……啊……怎会是你……”男子松开手,摇头苦笑。
如斯见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皱了皱眉正打开门准备离去,哪知身后一股巨力冲来,她竟被人拦腰抱起。如斯发出一声尖叫,偏过头,便看见了那一张被酒气熏红的脸。她再次失声尖叫,用力的挣扎起来。
“到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男人醉意朦胧的冷笑一声。
“都统!”方才抚琴的男子忽然横在走廊之中,拦住了男人的去路。他不再上刚刚失魂落魄的模样,儒雅的脸上一片严肃。“请都统高抬贵手放开这位姑娘!”
“你走开!”男人撞开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大步向前,还不忘回头嘲笑道:“纳赫·明修你记住,老子才是都统!老子想做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右将军管不着!”说完,便抱着不停挣扎的如斯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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