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呆呆的看着那扑倒在地的身影,好半响没有反应。过了许久,她的神识才猛然一震,她跪倒在地,想要拉他起来。然而他完全失去了知觉,无论她怎样拉扯他都再没睁开双眼。
“你醒醒啊……”如斯声音颤抖,不止是她的声音,她全身都在颤抖。她在害怕,在她的脑海里,他是如此的强大。每当她深陷危难时,他总会挺身而出救自己于水火。可是现下,他居然松开她堕入了黑暗。
一股无名的恐惧袭上了如斯的心头。她蓦然瞪大了银眼,眼里漫上了泪光。
“你醒醒啊……我们到敦煌关了……你醒醒啊……你醒醒……”如斯摇着他的身体,然而他依旧紧紧的阖着双眼。
一小队砂之国的卫兵从如斯的身前走了过去,看样子他们是在寻找着什么。敦煌关虽然隶属越之国,然而因为战争的失败,现下已然是砂之国的囊中之物了。
如斯擦了眼泪,咬牙拽住了黑衣人的双手将他背负的肩上。他的身躯太过高大,以至于压在她瘦小的肩上仿佛一座大山。然而如斯不怕,她只怕他们再次落入砂之国的手中。
有人上千来帮如斯,毕竟这个少女与自己一样是曾经的越之国人。如斯感激的看着他,道了声谢。那少年被她的笑容激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你们去我家吧。”少年看着如斯笑,他从她的肩头将黑衣人接了过来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如斯却拒绝了他的邀请,她害怕会连累到这个无辜的少年。
“你别怕!没事的!”少年咧嘴一笑,说道:“虽然敦煌关里到处都是夷人,但他们不会轻易上山。我家在山谷里,你随我去,放心。”
如此爽朗善良的少年,如斯实在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这少年口称“夷人”时,那不屑的神情让如斯的心微微一紧。
“我叫书明。不过我目不识丁。”那少年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笑,嘿嘿笑了两声。他见如斯眉头紧缩,并不因为自己的话而展露笑颜,笑容不禁僵住。
“你是在担心他吗?”书明朝背后努努嘴。
如斯点了点头。
“别担心,看他的样子啊是缺水了。也难怪,拉谟尔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就算是再强壮的汉子也敌不过拉谟尔的掠夺。诶……对了,他看起来明明比你强壮很多,怎么倒先晕了啊!”书明觉得好生奇怪。
“我们有水喝的……你看,我水囊里还有一些水……”如斯突然顿住,她的脑海中灵光乍闪。
她急不可待的取下黑衣人的水囊。他的水囊依旧是沉沉的,似乎里面还有不少水。然而当她拔掉木塞,将水囊倒过来时,她彻底呆住。
细细的黄沙仿佛涓涓细流从水囊的口中往下撒去,它们因着风的吹拂仿佛女子掩面的绢纱一般飘扬起来。
这就是黑衣人水囊里的“水”。
如斯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书明仿佛也知道了缘由,他恍然松开紧蹙的双眉。原来是这样啊……
书明不知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少女,他叹了一口气,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凝重:“快别哭了,随我回家吧。回到家我请我爷爷给他看看。你放心,我爷爷医术很好的。”
如斯听了,这才擦了眼泪站起来扶着黑衣人继续往前走。
“他把水全部给你了是吗?”书明问。
如斯咬唇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水囊里的水一点一点分给自己。他是想要自己活下去吗?沙漠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的心仿佛被谁抓住越来越疼。他分给自己的不仅仅是水源,还是生的希望啊。
如斯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三公子说过,不要哭,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乎。可是这一次,她是在乎了,她已经在乎到不愿意隐瞒自己的情绪。
如斯不知道是怎么随着少年回到他在山谷里的房子。她只知道,她一直都在牵着黑衣人的手,没有放开过。
书明的爷爷赶到时,看见的便是一身风尘的少女坐在榻前凝望着榻上的人。她的动作仿佛被凝固成了雕塑,她紧紧的握着那男子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你去取一些水来。”老人转身吩咐书明。他继而看着如斯,叹了一口气。
如斯被这一声叹息惊醒,她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屋里的老人。他也正打量着自己,眼里多了一丝狐疑。
“我是越之国人。”如斯恳切的看着他。
老人这才松开双眉,他见这少女一双银眼,以为自己那不懂事的孙子将砂之国人带回了家中。但听这少女口音,明明就是地道的越之国人。
老人上前想要查看一下黑衣人的面色,然而他却蒙着半张脸,着实让老人有些为难。
“小姑娘,能不能将他脸上的黑布除掉?”老人问。
如斯迟疑了起来。自她与黑衣人相识那天起,他便永远是一身黑衣,一柄青锋,半面掩于黑布之下。她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虽然有好奇,但是她知道,除非他自己愿意,她便永远也不会要求他除掉黑布。
然而,这一次是救他性命。
如斯伸出手,缓缓的揭开他脸上黑布。然而,当那一张一直隐藏在黑布下的脸终于展露真颜时,她却再次惊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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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水灵之的留言,我很感动。如果说爱情是如斯继续的勇气,那读者就是我继续的勇气。
没有你们,这篇文无法继续。
有了你们,我才能够继续支撑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