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山下的一战即奠定了历史,也成就了义威军,虽说占据地利之势,但毕竟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之战,义威军以及山内百姓对于得到的胜利无比珍惜,久违的狂欢降临在千丈山,人们争相庆祝,感觉幸福平淡的生活在一场胜利之下即将开始。
千丈山内数十万百姓与数万义威军均已安置妥当,相比以前确实显得拥挤,不过群山环绕着人们,给他们带来无比的安全感,百姓们务农,打猎,伐木,建屋乐此不疲,井然有序的生活又将重新开始。此一战让义威军声名远播,也让梁天清的大名响彻东南,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慕名者,聚仙山每天都有成百甚至上千人来投奔,梁天清等人高兴之余也面临一个难题,虽说聚仙山内安置了几十万人,可是远远不及灾民的总数,如此收纳下去,怕是终有难以安放的一天。
此时义威军文人武士众多,其中不乏有识之士,得知梁天清有此困惑,大伙一起献策,请义王收服雍城,此刻雍城无主,义王正可趁虚而入,即便陈冲仍在城内,也抵挡不住义王,只要义王坐拥雍城,即可居中调停,连下雍城周边各个府县,如此不光可以安置灾民,也可让我们在这东南一带彻底站稳。梁天清闻得众言,点头称赞,心中也明白留在山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刻官军大败,正是收服城池的大好时机,想罢吩咐众人修整几日,然后点兵备马,出征雍城,众人得令而去。
梁天清此时身边人才济济,献计献策的大有人在,可是梁天清好似养成习惯,凡事如若不问问圆清就难以决断。自大败官军以来但凡义威军商量大事,圆清基本不到场,不论哪种决策都是梁天清与众人商议而定,梁天清也或多或少也明白圆清心中所想,但此刻收服雍城乃重中之重,还是应该与圆清说一下。梁天清正要唤人去请圆清,却发现圆清已步入堂内,急忙面带笑容起身迎接拱手相让说到:“我正要差人去请大师,不想大师有感而来呀!”圆清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到:“义王殿下,此一时彼一时,您的一举一动都牵连着义威军,万万不可过于礼让和尚,否则会让其他名仕心中不快。”梁天清笑了几声说到:“诶!大师哪里话,没有您就没有我梁天清,也没有今日的义威军,更谈不上这聚仙山内数十万灾民百姓,大师惠泽天下,却又不求名利,在下本想代这数十万人感谢大师,可是区区谢字,实在是难以启齿,故而只有虚表其礼,还望大师见谅啊!”圆清笑了一笑说道;“义王,我们之间好似有些生分了,不过这也是义王以后统帅一方所需要的,也好。”梁天清听圆清所言微微一愣,略一思索,确实如此,这些时日与各路名仕交谈,谈吐间缺少了以往的直爽,多了些世俗的吹捧,想到这微微苦笑说道:“是在下的问题,大师不是俗世中人,怎能用世俗之气玷污了大师,大师不要见怪。”圆清摆手示意,问道:“听义王所言,是要差人来找和尚,不知所为何事啊?”梁天清回道:“我请大师来是想请问大师一些问题。”说着把众人所提计策说与圆清,圆清听完面无表情说道:“义王,和尚是方外出家之人,对于军政要事怎敢随意评说,况且,和尚自幼所读皆是古书佛经,不曾习得治国安邦之道,还望义王见谅。”梁天清对圆清所言有些意外,自认为圆清一定会同意众人所提之策,但没想到圆清会对此事漠不关心,心中有种不好预感,随即说道:“无妨,大师如若不愿赐教,那么在下就擅自做主了,到时还请大师与我一起赶赴雍城,共商大事。”圆清微微摇头说道:“义王殿下,今日和尚前来实则是与义王告别的。”梁天清乍听此言有如惊雷贯耳,万万不曾想到圆清此来竟是为此,急忙说道:“大师何出此言,义威军能有今日之势,其中九成是源自大师当日之教诲,如今我们风头正劲,更应该一鼓作气形成势力,如此紧要关头,大师怎能离去呢?是我梁天清有何不敬之处?如若是,请大师指出来,在下定当痛改前非。”说完单膝下跪,抱拳施礼,圆清忙将他扶起,摆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说道:“义王说的哪里话,和尚奉师命,于乱世渡人,目睹了世间之荒凉,看清了人心之险恶,已觉满心悲凉,自叹舍弃一身,也无法解救苍生之万一,天幸我能遇见义王,得知义王鸿鹄之志,和尚尽其所能,助义王于乱世打开局面,实则也是为和尚自己。如今义王携风云之势,入主天下,乱世争雄,身边人才济济,百万黎民拜服,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尽归于义王,余下的只需时机一到,便可顺其自然,而和尚与义王所取不同,当继续游历四方,为人点拨困惑,所以今日前来,就是要与义王告别,你我相处一年有余,渊源甚深,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特请义王保重身体。”
梁天清听圆清说完,默不作声,低头沉思,过了将近半刻钟才缓缓张嘴,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几回,终于开口说道:“大师乃天赐之人,与我所求不同,我不能强行乞求大师留我身边,也罢,既然如此在下只能拜别大师。”说完起身跪倒连叩三次,圆清再次将他扶起,看见梁天清神色肃穆,眼角泛花,心中明白,叹道:“义王,我与这聚仙山渊源深厚,与山中众位也感情颇深,和尚何尝不想在此参禅打坐,目睹义王建功立业,不过这聚仙山虽大,较之天下却微乎其微,和尚既有师命再身,也有佛门弟子的责任,实在不敢在此慵懒度日,待到以后义王争霸天下时,和尚与义王还会见面。”梁天清听罢面露豪放之色大声说道:“好!承大师之言,在下与大师一定会在京都再有见面之时,请大师一路走好。”圆清面露微笑,双手合十,深深一礼,转身离去,来时飘然,去时洒脱,就圆清而言,智慧渊深,做事果决,从不会过分扭捏,即便分别之时,所言所语所作所为,也是干脆利落。梁天清眉头微皱目送圆清离去,看着圆清身影越来越淡,终是苦笑了一声,慢慢整理思绪,等待他的是更加宏伟的篇章。
在圆清离开聚仙山第二天,义威军所有部众均是整装待发,从聚仙山上缓缓驶出,阵容宏大,气势滂沱,开往雍城方向,为首之人正是梁天清,所乘高头大马,身旁跟随三位将军,石大岩,孙黑子,刘三江,以及众多慕名而来的侠客名仕,观其阵势,何其壮观。聚仙山距离雍城,如若快速行进,不过半日路程,官军自打聚仙山下大败以来,已然是溃不成军,此刻纵然知道梁天清率众来攻,也已不具还手之力,守城之军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马,早已是站立不稳,忙命手下打开城门,数万义威军不费一兵一卒,已然将雍城收入囊中。梁天清进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着人打探陈冲下落,可惜陈冲在得知消息之后,早已慌忙逃窜,陈冲明白如若落到梁天清手里,只怕想死都难,所以义威军搜遍了雍城也不见陈冲踪影,为此,梁天清即便拿下雍城,心中也不甚痛快,不过此间大事已成,忙命手下按照先前计划,将雍城周边各个府县收入掌中。雍城守军尚不具备抵抗之力,何况下属府县,不出数日,尽皆归入义威军,如此,这一省之地已有大半被梁天清所掌,有了土地,有了城池,又有无数灾民,那么余下的就是合理安排,想从归于农的,提供木材砖瓦,良田种苗,秋收之后,将富余粮食捐给义威军,想从军建功的,按其年龄,给予银两,安抚家中,总之,就是将和平与制度从新带入人间。梁天清从各个府县筛选精明干吏,妥善安置所有事项,看着众人整日忙碌,所有事物均已形成规格,义威军在一片大好形势下,飞速发展,土地粮饷越来越丰富, 文臣武将也是大批涌入,慕名从军者更是数不胜数,已从当初的数万增加至数十万。梁天清望着如此的规模,不禁联想当初守着山寨,带着千百人,到如今守着一省之势,手下数十万,好似黄粱一梦,好在此时并非梦境,梁天清站在城头之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和谐繁荣,双眼漏出迷蒙笑意,现在已是兵精粮足,文武齐备,应是入主天下,建功立业之时了,想罢,抬头望天,眼神迷离,竟然流出一行泪水,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也没人知道梁天清的这一行泪水是为谁而流,是为了替他舍命拼杀的将士?或是为了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母亲,还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