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之内,众多兵马已齐备多时,只待将令便要出剿梁天清,此刻,陈冲正在城墙之上,望着一营营的官军,脸上露出奇怪表情,身旁之人瞧见,略感奇怪,问道:“大人,可是忧虑战事?”陈冲笑而不语,那人又道:“大人不必惊慌,那帮刁民草寇,岂是咱们的对手,此战定然大获全胜。”陈冲听完略略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退下,望着远处千丈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梁天清,是你自找的。”说完,冷笑几声。
次日清晨,装备齐整的大批兵马自庸城向聚仙山的方向行进,远远瞧去,兵精马壮,精神抖擞,颇为壮观。从雍城到千丈山路程并不是很远,按照官军的行进速度,大约半日左右就能到达千丈山下,大战在即,放佛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紧张的情绪,义威军早就派出哨探观察官军动向,此刻早已知晓,梁天清早已率领众人在山门处指挥如何防守。他心中也无比紧张,此前,虽然也见过一些阵仗,可是如此规模的两军对垒他还是第一次见,何况他还是一方的指挥者,胸中好似惊涛拍岸一般。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官军在日落之前,会在山前开阔之地安营扎寨,然后次日准备攻山,从打探的消息来看,以官军的人数,器械,大举攻山的话,胜率不高,他们只要倚地势防守,慢慢消耗官军,待兵疲马乏在大举进攻,就会取胜。梁天清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一切如想象一般的进行。
一切确如梁天清想的一样,日落之前,官军安营完毕,营中兵马晃动,好似在为明日做着准备。聚仙山内,梁天清等人站在山头,远远望去,看着颇具规模官军,均在议论明日之战,众人也与梁天清一般心思,感觉此战胜率较大,有些人还在暗暗窃喜,放佛看到了胜利之后。而圆清站在众人较远的地方也在望着山下的营寨,心中则在暗暗忧虑,虽说圆清不懂兵法,可是摆出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攻做派,不应是久带兵者所为,可是对方却还是如此,到底对方凭仗的是什么呢?想着想着,圆清忽然灵机一动,慢慢缕着思路,心道:陈冲知道,义威军的首领是梁天清,也知道强行攻山,必处劣势,所以陈冲首选的应该不是伐兵,而是攻心,对!要攻梁天清之心,陈冲必定从四堂主那里,详细了解了梁天清,知道他有何顾忌,有何心结,对其症状,擒贼擒王,他要对付的只有梁天清一人。想到这,圆清望了一眼梁天清,继续思考:陈冲所倚仗的必定是梁天清所难以割舍的,具体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帮他稳住心神。想到这,迈步缓缓离开,山头上的议论之声还在继续,没人发现圆清离去。
清晨的日光缓缓洒向聚仙山,一样的温暖柔和,阳光是不会考虑世上之人所虑何事的,数万义威军,早已守在山中,只待官军来剿,便要以死相搏。日头越来越高,阳光也越来越足,山内义威军还好,有树木遮阳,而在山下的官军却要忍受强光的照射,太阳越来越毒,却依旧不见官军,梁天清望着山道上空空无几,有些奇怪,叮嘱手下人说道:“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山顶看看官军的动向。”说着率领几位心腹往山顶走去,来到山顶之上,山下官军的阵容映入眼帘,确实没有组织进攻,甚至连岗哨都少了,都躲在帐中纳凉去了,这让梁天清更加奇怪,不过仔细看去,却发现,在营寨大门处,架着一口大锅,此锅十分巨大,恐怕要想抬动此锅,需得十人,锅后面立着一排排的木架,每个架上都捆着一人,锅中白烟浓密,想是煮着沸油,此情此景,别人都已看的明白,这要是油烹活人,只是此时大战在即,即便有违反军法的士兵要处置,也不应选在此刻,更不应用此酷刑啊,难道是为了警示,告诫我们?只是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梁天清想到此处双目微闭,冷哼几声,怒道:“这陈冲丧心病狂,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苦苦折磨他们,先暴晒,后油烹,真乃禽兽,告知兄弟们,不可大意,守住山道,待此战结束,我一定生擒了他,让他生不如死!”身后之人应声而去,几人也随之回到阵中,而圆清却在相反的路上缓缓来到山头,看到下面情景,缓缓摇头。官军没有进攻,那么义威军万不会主动出击,放弃已有的优势,一天的时间久就这么过去了,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进攻,没有人过于注意那一排排木架上捆着的人,一天的暴晒放佛抽空了他们的灵魂,只剩一具肉身。入夜,还是没有变化,还是没有进攻,这让义威军和梁天清有些置疑和烦恼,不明白陈冲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能是继续守着山门,待机而动。转天刚刚放亮,梁天清就带着众人来到山顶之上观察官军的动向,依然是毫无动作,没有变化,营寨还在,油锅也在,木架上捆着的人也在,只是油不在沸腾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又到了日头最毒的时候,许多官军岗哨又回去避暑了,偌大个营寨基本上属于没人看守的状态,这让在山顶的他们更加疑惑,梁天清有意派一小队人马前去试探,被手下人劝阻了,他们认为官军在故步疑阵,就为引的主动出击。如此,又是一天过去,待到第三天清晨,梁天清再也按捺不住一定要知道陈冲到底在干什么,随即唤来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官军来剿已然是第三日,可是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当真叫人匪夷所思,我必须要弄个明白,大岩。”石大岩听唤应声出列,梁天清又道:“你率几个脚快的兄弟,去官军营寨打探打探,他们疏于防守,又不进攻,到底有什么阴谋。”石大岩双手抱拳道了句遵命率人而去,众人皆在堂内等候,此时不止梁天清,堂内许多人都心生狐疑,他们谁也猜不透官军到底想要干嘛,说是围困,也没人来抢占山道,说是进攻,也没看见排兵布阵,就算是想和谈和你起码也要派个使者来啊,如此做派到底意欲何为呢?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圆清此时也在堂内,还是坐在梁天清旁边,双手合十,闭目诵经,梁天清几次想询问终是欲言又止,慢慢的圆清睁开眼小声的说道:“该来的终会来的。”只是声音很小,没人听见,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堂外传来喊声,由远而近,慢慢清晰,喊的是义王,辩其来声,应该就是早上下山的石大岩,喊声十分急迫,还伴着哭腔,堂内众人听闻,心往下沉,听这个语气就知道不是好消息。果然,过得片刻石大岩奔于堂内,猛的跪倒,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头上大汗直流,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义、义、义王,不、不、不好啦,那、那、那陈冲简直狼、狼、狼心狗肺。”众人听的着急,梁天清更是神情紧张说道:“慢点说慢点说,务必说清楚。”石大岩咽了两口吐沫缓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义王啊,大哥啊,那陈冲是猪狗不如啊,他不是人啊,难怪他不急于进攻呢,你可知道那木架上捆着的是谁么?”梁天清脸色大惊问道:“谁?”石大岩哭着说道:“是,是,是梁婶啊!”梁天清听罢嗖的面无血色,怒喝到:“当真,你可看清了?”石大岩嚎啕大哭不住点头,梁天清心中明白,若是别人可能看错,石大岩是自幼与他相识,更是不少时候住于他家,自己母亲他怎能看错。想到这颤颤说道:“这么说,这几日在山下暴晒的正是我娘?”众人闻言皆默不作声,心中对他陈冲更是鄙视到了极点,纷纷劝阻望义王保重身体,不要急火攻心。话刚说完,便看见梁天清猛然后仰栽躺了过去,众人纷纷上前搀扶,走到近前发现梁天清双目尽赤,口鼻间已然有鲜血流出,想必是愤怒了极点,众人中不乏武学高手,随身携带救急之药,看见义王倒地,纷纷递水送药,推宫过血,慢慢的梁天清神色缓了过来,双眼直视前方,双手紧紧握着,咬牙怒道:“陈冲狗贼,不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难解我心中之怒,来呀,随我冲出去,将官军一个不留,通通杀光。”众人急忙劝道:“义王,不可冲动啊,你此时怒火攻心方寸大乱,现在出击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么!望义王万万冷静啊。”梁天清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话,继续喊道:“所有人,通通攻下山去,谁能生擒陈冲,我便奉他为王。”众人百般阻挠,皆是无用,梁天清放佛疯了一般如若不是众人拦着,恐怕早已提剑冲下山了,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时,圆清从身后走了过来看着众人说道:“各位,义王现在被仇恨蒙蔽双眼,已然失去理智,此刻,无论他下达什么命令,诸位切不可操之过急,一切等他缓过神来再说。”其实众人心中早有此想,此时的义王已经如同野兽,难以指挥两军对垒,众人心中也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圆清又道:“诸位听我一言,想是大家也能看到,我与义王关系匪浅,所以此时,想要拜托诸位一件事。”众人纷纷说道:“请大师吩咐。”圆清继续道:“请大家暂时限制义王的行动,用绳索捆住,待其恢复理智之后再说。”众人心中也是犹豫,但想了一想也是事出无奈,按照圆清的吩咐,把梁天清捆了个结实,平躺置于宽椅之上,之后众人纷纷商议该如何处理。圆清又道:“诸位施主,义王已是心魔缠身,和尚要在此处为义王诵经,平复他的情绪,还请诸位行个方便。”众人闻言也是垂头丧气,此刻义王已不听他人劝阻,也许真得靠这和尚念点经能有好转,也就纷纷退出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