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亲手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杀妖靈城的人！”，画雨忍受着身体疼痛，有些不耐烦吼道。
“我心爱的女人…正因为妖靈城而死…”，学长依旧紧闭双眼，沉浸在回忆当中，语气没有变化。
“为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有个心爱的女人？”
画雨从小便和易枫学长一起长大，跟亲兄弟无二，又是同是老师亲传弟子，经常在一起练武打闹。
易枫学长要是还有个喜欢的女子，再怎么样也该告诉自己啊？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我心爱的女人死去那年，我几乎每日都生活在煎熬里，那时候真想就这么随她去了，一了百了…”
易枫学长屠城那年，他刚好十六岁，学长居然早恋？
画雨甩甩脑袋，“到底怎么回事？”
大白猫在一旁直眯眼睛，呼吸略带急促，呜咽了两声。
画雨猜测，此刻大白猫可能知道了真相，因为她会读心，但大白猫此刻没法说话，画雨也就不太在意，继续听学长讲述。
“我心爱的人，叫水涵月，跟我同龄，是个青春活泼的女孩，她是农村人，就住在深山里，靠上山采药，到镇子上卖药为生。
那一天，天刚下过毛毛雨，她在山里采药，哼着支山歌，歌声甜美动人，我执行任务回来的路上，恰好听见，跟上前去，当见到那道欢快活泼的身影，我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
我一路悄悄跟随，不知道过了多久，跟着她到了一处悬崖边上，那个女孩看见一株生长悬崖边的草药，她想去摘，但天刚下过毛毛雨，路上有些湿滑，她脚下不慎，便要滚落下去。
缘分，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狗血而简单，我赶忙上前救了她，她惊魂未定，躺在我的怀里天真地问我是不是神仙…”
话至此处，学长苦笑几声，脸上再也绷不住，眼角已然湿润。
“后来呢”，画雨听到这里，也对那女孩产生了兴趣，学长为何要杀她？
“后来，我把原本给你买的灌汤包，都给她吃了，她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怪不得，有段时间，学长总说自己忘了买，买了好几年的东西，已经成为习惯，怎么能忘了？感情是骗自己，全喂了那个女孩。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一出任务，都会循着那道歌声，去那山林里寻找她的身影，当时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我路过那片山林，都能很快听到声音，迅速找到她…
有一天她嗓子哑了，我才知道，她每天都在山里大声唱歌，一大早到很晚才回去，我很感动，为了能跟她频繁见面，也开始不断接手妖靈城的任务，争取外出机会…”
“那后来，你怎么又会杀了她？妖靈城的任务我一次也没有接过，到底是些什么任务？”，画雨有些被感动到了，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妖靈城的任务…哈哈哈…”，易枫学长突然狂笑不止，听得出太多无奈与心酸。
“妖靈城的任务，便是杀人啊！”
杀人！？
画雨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吼道：“不！怎么可能？你骗我！”
“这个社会上，有多少人一番风顺的？那些政客、商业巨头，想要往上爬就只能将对手死死踩在脚下，踩不下怎么办？
有这么一个隐形的职业杀手机构，享誉黑白两道，因为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杀人手法千奇百怪，所谓的警方更是无从查起，这个机构便是妖靈城！”
“所以…所以你就认为自己是个杀手，杀掉了自己心爱的女孩？”，画雨刚刚舒缓的内心，再次暴躁起来。
大白猫又呜咽了两声，画雨也没心思去猜，眼睛死死瞪着易枫学长。
“哈哈哈哈哈…小雨，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体验到，因为不断的杀戮让自己着魔的感觉…”，易枫学长依旧笑的痛彻心扉。
画雨当然能体验，之前在地底下的时候，自己的模样就是个魔鬼。
“那天，我执行任务回来，只觉心中无限压抑，脑子里不断回忆起被杀的人身体炸开的模样，一直到那熟悉的歌声响起，才将我脑子里的血腥画面驱逐出去。
只是，当听到那声微弱的歌声时，一切都晚了，我心爱的人，胸口挺着一个血窟窿，她躺在我的怀里笑，到死亡那一刻还在冲我温柔的笑…哈哈哈哈…”
易枫学长的笑声里真是充斥着太多的自责与无奈。
“所以…所以你认为是妖靈城让你变成这样的？你就选择了杀害妖靈城的所有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偏偏留下我一个人！”，画雨怒吼。
“妖靈城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除了你我二人，全是一群丑陋的妖…”，易枫学长说到此处，脸上换上了一层厌恶。
“妖！？我们那个时代还有妖？”，画雨难以置信。
“不错，我们那个时代，天地灵气已经极少，根本很难再孕育出妖，但是妖靈城本身便是一道极强的阵法，而作用，便是吸纳天地自然灵气…”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画雨吼道。
“妖靈城里面的妖，别看有的看着年轻，实际上都是幻化的模样而已，每一个都有近千岁的年纪，有的甚至已经迈过了这道门槛…”
“可是，我以为每到千年，妖便会…”
“不错，每厉千年，妖便会有一次生死雷劫，凡是能撑过此劫，便可再活千年，妖靈城与世隔绝，它们整日缩在里面，便是不敢面临生死雷劫…
也正是由于我们的时代灵气太少，难以维持妖靈城阵法运转，那群恶魔便将目光转向人类身上的生气，也就是人的灵魂，借着帮人杀人为借口，与此同时夺取人的灵魂…
而那些被杀的人大多数都利欲熏心，满满的求生欲，这样的人灵魂更能加充满生力，对于那群妖怪来说，无疑是最佳的补品。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妖靈城并不需要雇主料理杀人以后的事，少数情况下比较麻烦，雇主也会帮忙，所以妖靈城除了能得到力量，得到报酬，同时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不对，你还是在骗我，刚才你说他们都已经千岁，那他们哪里又敢再出妖靈城？出去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哈…它们便是怕死，眼看能外出的年限越来越少，开始用人实验培养杀手，我便是第一人，小雨你…便是第二人！”，易枫学长再次无奈笑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画雨嘴里不停念叨这几个字。
“这也是我杀了我心爱的人之后，一直没有选择自杀的原因，我花了很长时间调查妖靈城的过往，终于是发现了这些秘密…”
“我不信，你再胡说，我马上就杀了你！”
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看起来十分奇妙的世外桃源，竟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再告诉你一点，我们原本不是是孤儿…分明是这群禽兽将我们父母杀害，再将我们带回妖靈城，想把我们变成他们获得长生的工具罢了！”
“我让你别再胡说了！”，画雨丹田处又开始冒出缕缕紫红色邪气。
可就在这时，大白猫却浑身一抖，她双眼紧闭，从嘴里啐出一口黑血。
下一秒大白猫身子开始缩小，渐渐的恢复成了人形，但奇怪的是，靈儿整张脸包括身子全是黢黑，再也没有以前娇小可人的模样。
靈儿眉头紧皱，浑身在不断抽搐，嘴里不断发出哀嚎，同时还在咳出黑血。
“疼…”，靈儿艰难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靈儿，你怎么了？”
画雨赶忙也松开学长，收起真气剑刃，连手里的妖丹也一起松开，到靈儿身边，将自己的捕快衣袍脱下来给靈儿盖上。
靈儿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不断冒黑血的同时，也在不断发出痛苦的**。
“小雨，你这个哥哥…太失败了…她…就快死了…”，学长半坐起身子，一手捡起妖丹，一手将他胸口的冰锥扯硬出来，带出一滩血。
易枫学长丢下这一句话，摇摇头，转身便摇摇晃晃挪动步子，看架势是要去收枪准备离开。
“靈儿…靈儿她怎么了？”，画雨慌乱地将靈儿抱在怀里。
“是…是你！是你将靈儿打成这样的！”，画雨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冲学长吼道。
“我…我杀了你！”，画雨浑身紫红色邪气环绕。
画雨半蹲下身子，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仰天长啸，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由于实在太痛，画雨再也抱不住靈儿，只能任由靈儿滚落在地上，靈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画雨却只能双手抱头，将头猛砸地面，脑子里不断重复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周围是一片漆黑，但在画雨眼里已经弥漫上一层猩红，越来越浓…
直到画雨整个身子完全被邪气吞噬…
下一秒，画雨扭曲的站起身子，眼看易枫学长晃晃悠悠的身子远走越远，指尖已经凝聚出一道红的发黑的真气剑刃。
“是你！我要你偿命！”
“呀！——”
画雨猛地一蹬地，身子已经跨出去好几步。
易枫学长察觉到危险，转过身子，刚想闪避，却见他表情突然痛苦扭曲，捂住胸口半蹲下身子，他这是没有能力避开了。
画雨嘴里不自觉发出狂笑，眼看真气剑刃即将到达学长身前。
“哥！——”
滴答…滴答…
一滴滴黑色的血滴在自己手背上…
既温暖又是那么冰凉…
画雨瞬间清醒过来，赶忙收起真气剑刃，半蹲下身子拖住要瘫软下去的靈儿。
“为…为…为什么…为什么！”，画雨声音愈发颤抖。
“哥…”，这是这个意识的靈儿，第二次叫自己哥。
“这…不是你，清醒…过来吧，你学长所做的一切…不单单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你…”
靈儿声音十分细小，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插向画雨胸口。
“什…什么！？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画雨哭喊道。
紧接着靈儿再也没有了痛苦的声音，仅剩下眼角两行温热眼泪浸透画雨胸口。
画雨浑身紫红色邪气环绕，头痛欲裂，抬手一看，左手食指的空间戒指指环已经起了裂痕，这意味着戒指里的封印，失效了！
“啊！——”
画雨努力抑制自己杀人的冲动，强忍着脑袋像要爆炸一般的疼痛，这一次画雨始终没有松开手，紧紧抱住靈儿。
画雨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自己的血和靈儿肚子上的窟窿渗出的血交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还记得，我问你的话吗？”，学长一只手捂着胸口，晃晃悠悠站起身子。
“什么话！”，画雨暴吼道，现在画雨什么也不想听。
“我问过你，你不在意你妹妹的死活了吗，那个时候，你是否注意到她半张猫脸已经变黑？那时她已经中毒，只是她体内的龙珠暂时抵挡了一阵子，如今龙珠力量散去，她也就…”
“什…什么！”，画雨再次陷入了震惊当中，且不说黑夜里本就看不太清，加上有过战斗，脸上有些黑灰也实属正常，但自己根本就没想到那会是中毒迹象。
“好好珍惜她剩下的时间吧…”，学长走到银枪面前，伸手一挥，刚碰到银枪，银枪便消失在原地。
画雨还沉浸在回忆当中，中毒？什么时候？
毒，那就只能是蛇妖…
可是…
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难道！
画雨突然反应过来，之前自己抢攻蛇妖腋下的时候，被一只蛇箭盯住，当时是大白猫帮自己挡了这一击。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不！
“小雨，好自为之…”，学长再次摇头，慢慢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靈儿…靈儿…哥…不会让你死…哥不会让你死…”
一口鲜血之后，那股邪气暂时消散，画雨嘴里不断念叨这几个字。
“我怎么在这里…”
“哎哟…怪物啊！…”
“你看这大蛇太恐怖了…”
………
身后传来阵阵交头接耳的声音，画雨回头一看，原本在不远处歪七扭八躺着的人，已经有部分狼狈的站了起来。
“张大夫…张大夫…救…救救靈儿…”
画雨抱着浑身是血的靈儿，跌跌撞撞跑向人群，一边跑一边大喊！
“你抱着只猫干什么！”
人群边缘有个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正是鑫儿，她身后还跟着王小虎、胡老大，张大夫等人，胡老二还躺在地上，他受影响最深。
“猫？”，画雨大惊，都有点不敢看向自己怀里。
但视线还是落在了靈儿身上，怀中哪里还是之前的人形，靈儿已经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小猫，双眼紧闭，呼吸若哟若无。
“张大夫…张大夫…，求你救救靈儿，救救靈儿！”
画雨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猫冲张大夫哭喊，立时给张大夫跪下，眼角的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往外涌。
“什么？她是靈儿！”，鑫儿双手捂着嘴惊呼一声，“怎…怎么会…”
“这…我…这…这我也…”，张大夫刚刚清醒，拍拍脑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张大夫也没有办法。
“到底怎么回事！”，鑫儿挡在张大夫身前，厉声问喝道。
“都…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
画雨瘫坐在地上，抱着小猫，不断哭喊，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啪！——
一记响亮打在画雨脸上，响彻黑夜。
画雨停止哭喊，呆呆看着鑫儿，嘴里碎碎念：“你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站起来，想想怎么才能救靈儿！”
鑫儿也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又是一记响亮耳光扇在画雨脸上，周围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救不了靈儿…没有人能救得了她…我只求一死…和靈儿一起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