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啸还真就不知道汉宣帝赐给他使用的随身佩剑属不属于‘尚方宝剑’?也许,从汉代始才开始有的‘尚方宝剑’就是从纪啸获赐开始也说不定?反正他是没听说过以往对大汉朝功盖日月的老霍光、及目前的汉宣帝军方第一亲信张安世等有过获赐的经历,至于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同样,纪啸也就更弄不清楚汉宣帝把佩剑给他之后,还需不需要收回?这种可以便宜行事的生杀大权他是暂时的拥有、还是永久的拥有?
其实,对于同汉宣帝一样心急如焚的纪啸来说,他现在也根本就没心思去考虑、或是打听御赐宝剑的细节问题。从汉宣帝的御帐急匆匆的走出来以后,纪啸马上就疾步赶奔御营中御林军新军扎营的那一侧。边行间,纪啸还简略、急迫的吩咐着一直跟随着他的那名御林军新军军卒:“快去看看今日新军是那位将校轮值?传本人的军令:令他即刻整军准备出发!”
在那名新军军卒应诺后迈开双腿飞跑而去后,纪啸自己则直奔甘延寿、陈汤、赵睿等御林军新军将领寝帐所在的方向而去。其实,那里同样也坐落着纪啸他自己的寝帐。虽然现在几个人所领的兵并不多,但在军中的级别已经均达到:在行军之中各自可以拥有一座单独寝帐的资格。
就近,纪啸首先来到的是陈汤的寝帐。随口吩咐了一声站在陈汤寝帐门口例行当值的陈汤亲兵、赶快去把甘延寿、赵睿等都一起招到陈汤的寝帐来的同时,纪啸也顾不得等候可能已经就寝了的陈汤起身、穿衣,就迈步闯了进去。
可能是刚刚入夜不久、陈汤也并没有睡实的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的原因?当纪啸一步跨进陈汤的寝帐时,借着之前帐内引燃、尚未完全熄灭的些许篝火光亮,纪啸隐约中已经看到陈汤披着衣服从里侧的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兄长快起身,京城发生大事了!我等需马上开拔!”边说着的纪啸已经蹲下身去,等不及唤人来弄、自己动手的就随手用手里拎着的汉宣帝佩剑挑架着残存的篝火,以便使将熄的篝火重新燃烧起来。
漫应着的陈汤,胡乱的把服饰三把两把的往身上一套,披着长衫就跳下了床榻。虽然陈汤只是一名文人的手脚称不上灵活、矫健,但他毕竟也才是一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听到纪啸显得惶急的呼唤,自然是也能够比较麻利的起身、下榻。
“京城出大事了?京城出什么大事了?哎……!四弟拿的是谁的佩剑?快不要用之拨火了!”边往袖子里伸胳膊、边疑惑的向纪啸问着的陈汤,在篝火渐盛、光亮渐明间,无意中瞥见纪啸手里拎着用来拨火、剑鞘上饰有龙纹的宝剑,马上就惊呼出声。
一着急还真给忘记了!我怎么还用御赐的宝剑拨起火来了?这可是犯有大不敬之罪的呀!马上就反应过来陈汤提醒的是什么意思的纪啸,在内心里自我调侃着,见篝火也已经被重新引燃,就站起身随手把宝剑递给了陈汤:“哦,是圣上赐予小弟可以便宜行事的佩剑,兄长就先替小弟收着吧!免得小弟再一时忘记、不小心又把它当做寻常的物事来使用。”
“圣上御赐的佩剑……?”篝火映衬下的陈汤白皙、清秀的脸庞上马上就升起了一片的羡慕、狂热之色。这就是因人而异的不同人有不同人的弱点,就如‘诸葛一生惟谨慎’一样,才高八斗、头脑机敏的陈汤热衷的就是‘名、利’二字。
一只袖子也不穿了的陈汤,赶忙显得诚惶诚恐的伸双手接过了宝剑:“好!为兄先替贤弟收着,待贤弟用时再向为兄所取。万岁把随身佩剑都赐予了贤弟,想来是委贤弟一切均可便宜行事、京城也一定是出了惊天的大事了吧?”
还没等纪啸向反应不是一般机敏的陈汤予以解说,帐门处已经传来了一阵的挪揄声:“不就是一把宝剑吗?除了好看,用也不好用的砍人也不快,还入手轻飘飘的!三弟至于这样煞有介事的吗?……”
伴随着嗓音宏重的挪揄声,与陈汤的秉性相斥、对陈汤的做派极其看不顺眼的甘延寿,壮硕、高大的身形已经掀帐帘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还是‘半大孩子一个’的赵睿。
“好了、好了!二位兄长别争了!三哥也快穿好衣服!此等物事既不能过分的看重、亦不可掉以轻心,此乃是彰显着我等所需担负之重责的事关重大……。” 担心两个人又唇枪舌剑的争论起没来完的纪啸,连忙摇手阻止住了眼睛一瞪、刚要张嘴反唇相讥的陈汤,两头儿不得罪人的说到。
接着,纪啸马上就言简意赅的向甘延寿、陈汤、赵睿通报了京城长安出现大变、以及太后、皇后、太子、一众在朝朝臣等均被困在皇城之内的紧急情况,并言他已经接受了汉宣帝之命、要紧急赶往京城前去营救……。
而此时,帐外经过了一番紧张而有序的频繁人马往来的响动声之后,轮值的将校已经前来禀报:御林军新军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纪啸也就马上大手一挥说到:“时间紧迫、时不我待,我等即刻启程!”
当纪啸等率领着军卒们纵马奔出御营之时,纪啸已经看到原来十分寂静、除了值夜巡逻的军卒、绝少往来人等的御营之中,已经开始有十几、二十不等的小群人在急匆匆的向御帐的方向行去。
这是汉宣帝在召集重臣、将领们通报、商议呀!这些人今夜难免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呀!同样也顾不得出营才能上马的军规、在营内就已经传令上马、率领着军卒们向御营之外奔去的纪啸,坐在疾驰着的宝马‘绝地’上望到这一切不由得在心中暗想着。重臣、将领会被亲兵簇拥着,所以是多个一小群。
经过了连续两天三夜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快马疾奔,纪啸率领着御林军新军的三百多名军卒已经通过了南安郡境内,距离京城长安也就仅剩下了二百多里路。在这期间,全军除了就近通过某处县、郡治所所在地停下来略微歇息、打尖以外,一直都在不停的飞奔之中。
为了行军的便捷、快速,纪啸率领着御林军新军军卒出发时,除了兵刃、甲胄、马匹几乎甩掉了其他一切的军资和附属装备。现在已经是在大汉的内陆行军,军需补给随处就可以向地方来索取,纪啸自然是不想多带反而累赘。
现在的大汉朝,也不得不说是在老霍光几十年来恪尽职守的潜心经营之下,才取得了目前的这种百业兴旺、百姓近乎于安居乐业的兴盛局面。而也就是因此,纪啸这仅仅不足四百骑的大汉御林军所过之处,即使是稍大一点的村镇,地方上也管得起他们的一餐、半饭。
通过了南安郡境内之后,已经是朝阳初升的一天开始的时光。进入一个较大村镇以后,纪啸随即也就下令全军停了下来,派人前去寻找亭长、里长之类的地方官吏,让他们给寻找歇息的地方、准备饭食。
按纪啸预想的则是:
现在已经快要接近三辅的扶风郡境内,已经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三辅外围的两郡扶风和冯翊,原本就是大汉的京师驻屯军所在地。而霍禹和霍云也本就是这里驻屯军的主要将领,他们的党羽和拥护者也必然会不在少数;有人同霍禹和霍云想勾连、或是前去给他们通风报信也实属必然。
因而,纪啸打算就此驻军以后,筹措些人食的干粮、马食的草料,然后再歇息一日,入夜之后再行起程。自此之后,纪啸也计划放弃昼夜疾奔的行军方式,改成昼伏夜行,尽量的隐秘奔袭京城长安的踪迹。
以纪啸的估测,即使是霍禹、霍云、霍山等再不知天高地厚的愚钝,也不至于傻到不去尽可能的监控出塞汉军目前的动态、不从京城长安放出探马和斥候。何况,霍禹、霍云、霍山等也毕竟是从军十几年的‘老行伍’,特别是霍禹和霍云,还曾经参与过边塞的行军作战,他们也不可能就连基本的用兵规范也不懂。
自然,纪啸也预计到:可能是已经抵达京城的汉军出塞征战的邸报,肯定也是被霍禹、霍云、霍山等给压下了。
这一路昼夜不停的快马疾驰,众人之中累得最惨的自然是身体素质最差的陈汤。陈汤的体能状况,还不如年龄还不足十七岁的赵睿。由此亦可看出,一代强横帝王的功过是非,也并非是仅就其在位时期所形成的家国状况所能一概而论的。赵睿的表现,也从另一个侧面验证了在武帝的巨大阴影笼罩下,臣属们不仅是对自身的约束严苛、亦对家族的后辈们管束、教诲极严。
此时的陈汤,已经是满脸尘土、衣衫污垢,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倜傥风流才子的风标。然而,个性所致,陈汤为了不使汉宣帝的那柄佩剑受到磕碰和玷污,竟然把长衫撕下来一大块加以包裹得严严实实。看到成汤这种表现的甘延寿,自然是亦少不了言辞上的讥讽。然而,现在的陈汤,也就只能是有能力硬挑起耷拉的眼皮瞪一眼甘延寿了!
既然甘延寿和陈汤之间已经因陈汤的萎靡不振而‘打不起来’了!纪啸也就对这二位‘见面就掐’的结拜兄长之间的事、听到也装作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