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泽说莫煜受了重伤,他已经不行了,但临死之前,他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咳咳,风尧兄弟,我不行了,我死了以后,你赶快离开妖仙宫这是非之地,我一死,妖族必会大乱,转而迁怒与你和思泽,咳咳,你们躲的越远越好,他们找不到你,定要为妖仙宫宫主,咳咳......这一位置操心,便暂时不会再去追究我死之事了。风尧兄弟,我这一生,遇见你之前,时常不开心,为你而死,我不后悔,真的,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咳咳,不成了,做哥哥的先去了,你......”一句话没说完,莫煜去了。
风尧悲痛欲绝,看着莫煜的尸体,立誓要为莫煜报仇。但最终究是以失败告终的,西域毒仙失去踪迹,风尧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始终没有半点毒仙的踪迹。风尧找了几十年,委托丐帮帮主和云南大理的一些王室的朋友帮忙一起找,丐帮弟子遍天下,但丐帮也没半点眉目,就更不必提云南大理的人了。
风尧心灰意懒之下,隐居在偏远山庄,但始终没有放弃过报仇的念头,可谓是身体疲惫,意念却尚在。
我听完之后,不免为风尧感慨,这份报仇的心,始终不曾放下,为了曾经为他而死的挚友报仇,是风尧一生的执念。
孙思泽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惜儿,你可知你那日暮归途神功是谁的武功?“
我想了想,虽说这套武功是风尧所传,但这正主恐怕不是他,便道:“那是莫煜宫主的武功了?”
“不错,正是他的。他将自己的成名绝技传给了风尧,是以不让你随便显露武功出来,怕给妖仙宫的长老和宫主看出端倪,莫煜走后,我们觉得有愧与妖仙宫,便暗中保护了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曾显露自己的面目,他边找毒仙便守护,我是便行医便守护。我们的面目,也只有妖仙宫现任宫主,也就是只有那小丫头见过,小丫头倒是看得开,也不怪我们。但我们却过意不去。我现今将我这一身的武功传授给你,虽不及风尧和妖仙宫的武功,总还有独到之处。技多不压身,武功学的多了,于你也无坏处,你学成之后,只需做一件事,便是找到那毒仙,为死去的莫煜报仇。”
“你身负妖仙宫的正宗内功,学什么都快,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行医也走遍了大江南北,虽说是悬壶济世,但也同样是为了找毒仙报仇。或许你有此机缘,能够找得到毒仙,即便找不到,那也没关系,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但我们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
说到这里,孙思泽轻轻叹了一口气。
孙思泽不等我回答,便即开口说道:“道生太虚,灵台为镜,万物何如?是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为三,为二,亦为一,万物有道,道生气,引气入膻中,膻中为海,北冥之海,无穷无尽,吞并万物,内力导引,引吞为二同,同聚,同散......”
孙思泽每一句话我都牢记心中,自学得这诸般武功之后,对于这内功心法自然是体会得多了,这门功夫是孙思泽一生最为得意的武功,此功名为炎炎功,只不过孙思泽不是童子之身,否则的话,孙思泽修炼的这一门炎炎功又会精进一层。
待得孙思泽说完之后,他又将这门武功的运用法门给我演示了一番。天下武功殊途同归,虽诸多花样,但总还是离不开这个‘归’字。少林、武当都有擒拿手法,两者招式虽说不同,但擒拿手法却是大同小异。同样,内功一门亦是如此。内功修为注重一个‘精’字,但不是所有修行内功之人都‘精’,所以便有人另辟蹊径。
像元末明初的峨眉派掌门周芷若,九阴白骨爪的杀招虽说凌厉,但前明教教主张无忌也说,若是真以内力相拼的话,周芷若不是武当二侠的对手。周芷若不‘精’,但招式凌厉,补内力之不‘精’。南宋末年的五绝北丐洪七公便是如此了,外门功夫已臻化境,以此补内力之不足。所以他能跟其他内外兼修的其他四绝高手不相上下,而且有降龙十八掌这一刚猛无比的武功,更是如虎添翼。后来习得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实力更是不必多说了。
又好比说是天魔解体大法,这一法门更是霸道得很,运使这一法门,能让你短时间内力提升,学得深的,便能从一个二三流高手达到一流高手的门槛,但如此霸道的法门,后果自是不必多说的,同归于尽的法门,不到万不得已,那是千万不能用的。
而我所习的内力却是不同,我身负妖仙宫内力,风尧的化阴真气和化阳真气。现今再学会孙思泽的炎炎功,通过虚怀若谷拳的运行法门,大可将化阳真气化阴真气融合在一起,只是在此之前,我要把化阳真气和炎炎功融在一起,我体内经脉异于常人,是以这些内功心法并不冲突。
运行法门两个时辰后,我睁开了双眼。我看着孙思泽,说道:“多谢孙老。”
孙思泽这是一着险棋。他在赌,赌我会为他和风尧报仇。赌他和风尧没有看错人。我很感激孙思泽。为他相信我而感激他。为着他传我武功而感激他。
孙思泽见我两个时辰之内便将他炎炎功和我之前的内力融合在一起了,也替我感到高兴。他开口说道:“好了,明日你便启程前往江南去,把风尧的女儿从冬耀府带出来罢。”
“小子铭记孙老嘱咐。”
孙思泽没有说话,看着我,思索了一下,脸上显出难为情之色,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惜儿,我见过风尧的女儿一面,这丫头生得极其美貌,据说是江南的第一美人。且不说她,就单单是醉烟楼曲灵烟那丫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人妖殊途,惜儿你......”孙思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终究是放不下她了。世间的女子再美,我也不会去看一眼的了,更何况世间女子再美,在我看来,又怎及得上夏侯若曦半分呢?况且,妖仙宫历史中,也并非没有人妖在一起的事发生。”
孙思泽见我意已决,也不勉强,其实也勉强不来。
我又开口说道:“我现在去写一封信,明天你把信交给曲姑娘罢。我今晚便动身,免得明日见了面再走,又徒增伤悲。”
孙思泽说道:“那也确实,你放心罢,明日我一定将信亲手交给她。”
“多谢孙老。”
......
“小傻?小傻?孙老?孙老?”曲灵烟站在门外喊道。
孙思泽听见声音,打开门,手中却拿着一封信。曲灵烟微感不妙。
果然,孙思泽说道:“昨晚便走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说着,孙思泽便把信递给了曲灵烟。
曲灵烟呆在当地,过了好一会才接过。拆开信,信中说道:
“曲姑娘,你于我的恩德我铭记在心。曲姑娘,你很好,但我心属他人,望你勿念,我去了,我韩恋惜一生坎坷艰难,多病多灾,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日子。我绝不忘记,在醉烟楼的这些日子。好似烟笼轻纱,刹那繁华,若有来生,韩恋惜必将做牛做马,与你相伴,时时服侍于你。恋惜兼颂闺安。”
曲灵烟呆在当地,叹息道;“韩恋惜!韩恋惜!你终归是走了。”曲灵烟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来。
“这醉烟楼这么美的一位美人都看不见,你说这不是瞎是什么?”
后来曲灵烟每每想起她在醉烟楼与韩恋惜(我)的点滴,总是免不了意乱情迷,最终却也落得个终身未嫁,独守贞节,终于郁郁而终。
这一日,我到达江南,江南河畔,垂柳轻轻摆动,此时正直六月天气,天气也不算是特别炎热,陆陆续续有行人来来往往。忽见一个地儿围满了人,后面还有一些武林中人赶去。
我心想:“这可奇了,这几日也没听说有什么热闹事,怎的没来由的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下好奇,我也跟着围了上去。
我散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去,不再理会众人的埋怨。
我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是一个大大的擂台,擂台上有一面红色大旗,旗上赫然写着比武招亲四个耀眼的黑字。看到这,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比武招亲的擂台。
台上一个长木架,上面林立着十八般武器。哪十八般武器?正是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枪、棍、钺、叉、铛、钩、槊、戟、镗。
而擂台正中间站着三个人,一前两后。
最前方那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身穿紫色长裙。一张瓜子脸清新脱俗,端的是秀丽非凡,双耳带着两个金色小耳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活泼灵动,像是会说话。后面两人却尽都是家人打扮,戴一顶青色毡帽。
只听得前面这位少女开口说道:“诸位英雄好汉请了,小女子今日在此设下比武招亲的擂台,承各位英雄瞧得起,来的人也不少。小女子在此有礼了。”紫衣少女作了个四方揖。她说的虽是江湖术语。但话声娇媚,牵动人心。在场的群豪都不由得都听得呆了。
又听得后边那家人打扮的开口说道:“我们小姐在此设比武招亲,由我来说一说比武规则,暗器皆可用,无任何禁忌。但死伤不顾,当然,我家小姐武艺高强,定是旁人死伤。不过不要紧,我们老爷吩咐了,若是有哪一位英雄磕了碰了,死了伤了,一概由我们冬耀府负责。这是我们小姐的终身大事,诸位英雄,请罢!”说着,那两个家人笑着退了下去。
听到冬耀府三字,我的心头一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群雄听到这家人如此说话,都不以为然,武功高强的女子不是没有,但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却不像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只不过群雄面对这样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多少都会手下留情。
忽然有一人上了擂台,只听得一句话响起:“原来是拦路虎丁御。”群豪看向擂台时,只见一个手中拿着一柄单刀,身穿紫袍而又脸色焦黄的虬髯大汉站在擂台之中,虚劈一刀,哈哈笑道:“你是紫衣,我也是紫衣,紫上加紫,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紫衣少女也报之一笑,淡淡的说道:“亲上加亲?那敢情好?不过要看阁下有几斤几两了。”
说罢,紫衣少女在兵器架中也抽出一把单刀来。
拦路虎丁御不再答话,手持单刀,直进中宫。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眨眼的工夫,丁御便到达紫衣少女的面前,紫衣少女反应迅捷,提刀一挡,只听得‘叮‘的一声,丁御倒退五步,虎口酸麻,气血翻涌,一口血直从口中喷出来。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
仅仅一招,便将拦路虎丁御制服,如此一来,让在场的群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丁御只不过是一个三流高手,场上一二流高手不计其数,所以有不少武功高强之辈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丁御,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丁御会被一个少女以一招制服,他们可不相信紫衣少女武功高强,所以他们只是将其究归结于是丁御浪得虚名了。
丁御受不了群豪鄙夷的眼光,捂着胸口,慢吞吞的走下台阶,一个冬耀府的家人跑到丁御面前,带他疗伤去了,紫衣少女将单刀往武器架上一放,静等好手上擂台比武。
“小美人,千斤坠左意来领教你的高招。”只见一黄影闪动,台上赫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一个身穿黄袍,满脸横肉的胖子走上了擂台。在下面的人嘿嘿一笑。原来这胖子是江南附近山上的一个道观的道士。道士娶亲原是不足为奇的。
只听得那紫衣少女说道:“好!接招!”风声飒然,紫衣少女一掌拍向黄袍胖子左意。那左意原来上场之前是漫不在乎的。但感受到这一掌的不凡之后,眼神跳动,立刻收起了小觑之心。凝神对敌。
左意一个侧身,轻松躲开了这一掌之后,使出一着道家龙爪手来,攻向紫衣少女的肩井穴。我见他出手凝重,步履沉稳,实是个劲敌。但见那少女不慌不忙,使一着少林擒拿手与他拆招。
看了几招之后,我才开始佩服这个少女来。
那左意右手一着擒拿手直抓紫衣少女肩井穴,那少女收掌,使出少林擒拿手来,以招拆招,使一招虎爪掏心,左手取左意的一对招子,右手直抓左意右手掌心,左意虽然胖,但身手端的是矫健无比。
左意腰一弯,避开了被毁目的危险,但胖子左意虎口一震,右手无力,紫衣少女抓住机会,使一招横扫千军出来。那左意也确实有两下子,左手施个巧劲,挣脱了紫衣少女的束缚,右手恢复了行动。接着又双足一蹬,身子窜了离擂台有丈跃高。在场的群豪都看得呆了。
只不过左意快,少女更快。紫衣少女翻转左手,暗运内劲。右手却变为龙爪式,伸手一抓,直抓到胖子黄袍,把胖子扯了下来。左手一掌拍出,直接将左意击出了擂台。
如果说左意的武功让人震惊,那紫衣少女的内力便更让人难以置信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不愧是左意。绰号千斤坠,虽然不足千斤,百斤总还是有的,这千斤一坠直摔成百斤有余,满打满算,怎么算也是血亏啊。
忽听得一人嘲讽道:“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千斤坠吗?这一下可真成‘千斤坠‘了。”
群豪听完这番话,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一阵笑声过后,紧接着是一番议论,左意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但像左意这般实力的人都败下了阵来,这让不少想上擂台挑战一番的人都收起了心思。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两个人走上了擂台。
一人短小精悍,露出上半身来,肌肉虬结,脸面黝黑,是个硬汉子。矮小汉子身边那人却是高大威猛,足足八尺有余,须发皆白,但脸上皮肤却是雪白如童。
矮汉子说道:“长白山二鬼湘尤、赫雌,特来领教领教姑娘高招。”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立时响起:“哈哈哈,原来是长白山的二鬼到了,但不知道若是你兄弟俩赢了,这美人是给湘尤大鬼呢,还是给赫雌二鬼?还是说你们两兄弟互相戴高帽呢?”
听完这番话,倒有不少人笑了起来,我看说话人时,才知是一个衣衫褴褛,衣服脏兮兮破烂不堪的乞丐,但这脏兮兮又破烂不堪的衣服背上却缝有八个口袋。这个乞丐脸色被污泥遮住,看不清脸面。乞丐笑吟吟的看着二鬼。这丐人是丐帮的八袋长老。但湘尤与赫雌却并没有理会。
只听得湘尤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兄弟二人来此,不为娶亲,只为了和姑娘比试比试,适才见姑娘一招制丁御,后又几招制服左意,好生厉害,我们两兄弟也练了几年的粗浅功夫,虽说自不量力,但与姑娘过几招也未必不可,况且我兄弟二人皆是武痴,遇见姑娘这般武艺高强之辈,不比一场我兄弟俩是坚决不会走了的。”
“好啊,但不知你们两兄弟是一起上呢还是车轮战?”紫衣少女笑嘻嘻的说道。
“打一个,我们,一起。千军万马,我们,一起。”赫雌似乎不喜欢说话,所以他说话也简单明了。
赫雌话虽短暂,但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他们打一个是两个人一起上,千军万马也是两个人一起上。
赫雌话音刚落,双足一蹬,一掌朝紫衣少女拍去。
说话不想啰嗦,比武亦是如此。
紫衣少女早已有备,待他一掌袭来,使一招‘孔雀开屏‘,紫衣飘动,身子像孔雀一般飞舞,双手伸出,衣袖随手提起,左手刚一凝内力,准备接下这一掌时,忽然背心一痛,却是湘尤在她背后拍了一掌。
这便是湘尤,来无影,去无踪,形如鬼魅。
紫衣少女吃了一瘪,但反应迅速,又使一招”骐骥一跃”身子冲天而起,避开了赫雌这一掌,又将手一挥,六枚细小的蚊须针针朝着湘尤和赫雌打去。
二鬼生怕这细小的蚊须针上布满剧毒,不愿伸手接挡,二人眼神一交换,已知对方之意,群豪只看得二人手一错,手中便多了两个黑黝黝的物事,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之时,二人手中黑黝黝的物事早已发出两枚黑石子出去。
黑石碰上蚊须针,像有磁力一般将蚊须针接下,接着黑石子又回到了黝黑的物事之中。原来这黑石子正是吸铁石。
群豪这才看清,原来这黑黝黝的物事,是一个正方黑色盒子,盒子内有机括,这机括自是使用者才能知晓。
紫衣少女见蚊须针被收走,也不禁微微一怔。但比武不是小儿游戏,容不得半点出神,二鬼又怎肯放过这个机会?赫雌大步上前,化掌为拳,一拳既出,二拳后至。
待得紫衣少女反应过来,小腹已中了一拳,但她变招奇速,双手一使少林擒拿手,便将赫雌这一拳错开了。
湘尤见赫雌一拳得利,便即上前,待得赫雌二拳失利,湘尤使一着‘打草探蛇’,右手横扫一击,左手大拇指和食中两指成抓蛇之势。
俗语云:“抓蛇抓七寸。”长白山有些地方气候寒冷,但奇珍异兽也着实不少,特别是一些温湿地方,蛇群最为众多,大鬼湘尤抓蛇之时,最爱做三件事,打草探蛇、巧抓灵蛇、引蛇入瓮。
大鬼湘尤观蛇步,瞧蛇捕猎,久而久之,再配合这抓蛇三技巧多加变化,创出了一套蛇形武功。
蛇形武功包括蛇形拳,蛇形步和缠蛇手。
现今湘尤使的便是缠蛇手了。
紫衣少女一瞬之间便发现自己咽喉和手臂即将被制,紫衣少女大骇,现今是前有湘尤,后有赫雌,不禁暗暗叫苦,虽然避开了这一招缠蛇手,但湘尤奇招陡变,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一对二,紫衣少女兀自是遮拦多而进攻少。斗到酣处,湘尤和赫雌又互相对视一眼,看一眼而知对方之意,除长久的夫妻外,唯湘尤赫雌两兄弟者耳。
他二人一者使掌,二者使拳,一拳一掌,相互配合。我暗道不妙。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湘尤和赫雌二人突然倒退两步,又像是受了伤,脸上也终于微微变色。
这便是我做的好事了。当湘尤和赫雌一拳一掌击向紫衣少女之时,我已经清楚,紫衣少女受了这一拳一掌,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所以当湘尤赫雌动手之时,我使一招三尺青锋指来。
咫尺相近,三尺青锋,青锋为指,化指为功。
一指既出,二指接续。指无虚发。
湘尤赫雌中了指功,虽不甚重(毕竟也才使了二成力),但明显也是受了伤。
紫衣少女虽不知是谁相助,但明显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使一招‘游顾长城‘,双掌一招袭向二人。
我既然帮了她,那便要帮到底了。湘尤赫雌正要举手抵挡,我便使一招弹指神通功夫,两指弹出,他们的手便提不起来了。
这两掌自是将他们都击出擂台去。
在场群豪见此,依旧不明真相,还以为紫衣少女武功高强,直将长白山二鬼打败了。如此一来,更没有人上台比试了,二鬼知有高人相助,不敢多待,就此离去。
只是长白山二鬼虽败,但江湖之中奇人甚多,武功高强者也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没有人上擂台,那这个亲便招不成了。
果然,一阵扰攘过后,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人走上了擂台。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白色折扇,头戴青巾,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间脱不了富家子弟的傲气。
这是个富家书生。
书生开口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不才,想讨教讨教小姐的高深武功。”
我一看这人装扮,又感受到他那隐而未发的内力,心中一惊,暗道:“这般熟悉的气息……难不成他是段运乾的弟子?”
当日我与段运乾打斗,对于他的内功气息也是熟的很。
紫衣少女笑道:“瞧你打扮,不像是寻常书生,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中长辈都死光了没?”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群豪都是一愕。就连这富家书生也是如此。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江南远近闻名的冬耀府的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书生修养甚好,赔笑道:“小生是两湖人士,家中长辈尽都安在,不劳小姐挂心。家父是在朝廷当差的丞相。家中微有些小财,现今我要进京赶考,突然见着小姐在此比武招亲,特来领教小姐的高招。”
紫衣少女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道:“小生姓方,单名一个贵字。不敢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紫衣少女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可是方振中的儿子?”
方贵听得紫衣少女道出自己的来历,笑道:“小姐见多识广,小生佩服。”
紫衣少女冷笑道:“见多识广?那也说不上,但方振中在朝廷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虽说是丞相,但又能做得了甚么大事?只不过我爹爹看得起方振中这老儿才与他结交的,你当你爹方振中算老几?你爹尚且如此,你又有多大的作为?”
这一番话侃侃道来,换作旁人,自然是气的不得了,但方贵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爹小小丞相,当然算不得老几,作为也不甚大,但做人沉稳,也不骄躁,倒不劳小姐挂心。”。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这方贵倒是有一股“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的气质。紫衣少女微觉尴尬,没想到此人心态这般好,便再次说道:“动手罢!看你有几斤几两。”
紫衣少女使出一招野狮缚兔,左手变为抓,右手向下做回防之势,这招原是进攻之用,但变攻为守,也未尝不可。
那方贵见这少女如此,也不理会,脚尖一点地,犹似一阵风般抵到紫衣少女面前。手中折扇轻挥,便即退开。又做出防守之势。这一着原是虚招。
但这一试招, 我立刻就瞧出这方贵的底细了。
他的下盘异常的稳,在试招之后又迅速做出防守之势,说明此人小心谨慎,对敌之时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到达紫衣少女面前之时轻功之好,的是名家风范。
这紫衣少女知这是虚招,既不躲避,也不抵挡,只是用手轻轻一拂,衣袖轻轻摆动,只是这一摆动却架开了方贵的攻势。这一拂,轻描淡写,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方贵得知这少女武功高深,更不敢大意,紫衣少女架开方贵这一着之后,趁势而上。使一招武当云手出来。
武当一派武功讲究轻柔,以柔克刚,以四两之势,而拔千斤。这一云手被紫衣少女使出。端的是轻柔无比。但轻柔的背后,却又蕴含着种种杀招,虽不致命,但若被打中了,也绝不会好受。
其时武当派的武功已是家喻户晓的了。方贵知道武当派武功非同小可,自张三丰张真人开派以来,武当一派威名远震,武当弟子更是被天下英雄不断颂扬。
方贵见紫衣少女云手攻来,使一着峨眉派的腾云驾雾,方贵的身子不断移动,变得捉摸不定。又时不时的出左掌攻击紫衣少女。
看了一会,我才懂得,原来方贵脚下踏的,是由伏羲八卦阵演变而出的伏羲八卦步。只是这八卦步多加变化,又加了一些四象步法进去,如此一来,方贵变得更捉摸不定了。
紫衣少女眉头紧锁,不断的抵挡方贵的攻势,但她依旧是进攻多,遮拦少,俗话说:“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这一句话在紫衣少女身上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方贵知这少女不好对付,也不过分逼近,手势一转,忽然停下脚步,手中折扇放于腰间。脚步忽然变得踉踉跄跄的了。手中掌法也变为拳法。
观斗一人忽道:“是醉拳,西域少林一派的醉拳。”
原来西域的少林一派僧俗不一,俗家弟子又多于僧众。有一段时期,皆是俗家弟子担任西域少林掌门一职。有一任掌门好酒,有一次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的打出了一套少林长拳。只是这一少林长拳打出来时不成章法。这时恰巧西域少林的一个武痴长老瞧见了,忽然福至心灵。日夜苦想,又多加变化,终于创出了醉拳。
醉拳讲究口中无酒,但心中有酒,拳出游走。看似不成章法,却又每一拳都是章法。
我看这方贵的步法和拳法,便已得知,他已然领悟到了醉拳的精髓。
一拳既出,醉拳游走,瞧方贵这模样,倒像是个狂浪书生。只是这狂浪书生带点酒疯罢了。
紫衣少女见他如此,忽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掌打去,看似软弱无力,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一声闷哼,群豪皆知这一声闷哼乃是方贵所发。
但方贵变招奇速,被打中一着,便陡施一招逍遥游之中的一招任我逍遥,脚步轻盈的滑了开去。
这逍遥游功夫乃是宋朝丐帮帮主洪七公传授黄蓉黄帮主的武功,但黄帮主与郭靖郭大侠战死襄阳之后,逍遥游武功便失传了,不知为何今日方贵竟会使出逍遥游上的功夫。
紫衣少女见多识广,虽然从未见过逍遥游这一门武功,但是听却听人说过,她见方贵脚步轻盈,隐隐有一种天地之间任我逍遥之感,不禁大骇,惊道:“这难道是江湖之中失传已久的逍遥游?”
群豪听见‘逍遥游’三字,也是一惊,又议论起来。
方贵笑道:“不错,这便是逍遥游了。这逍遥游乃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若是小姐能有幸成为我方贵的妻子,那小生自然会将逍遥游的武功传授于你。”
紫衣少女惊讶一番过后,脸色重又恢复正常。听见方贵这般说,又是冷笑道:“哼,还有什么臭把式就尽管使出来吧,我只不过好奇,为什么方振中这小老儿的家中有逍遥游武功,看了你施展逍遥游上面的武功之后,如此想来,似乎也不怎么样,看好了!”
只见紫衣少女说完这番话之后,脚步一错,双臂舒展,身子后倾,脚步移动,直下腰转了一个半圈,这赫然便是刚刚方贵施展过那一招任我逍遥。
方贵见罢,大惊道:“你怎的也会这逍遥游武功?”
原来紫衣少女记性极好,不亚于当年的黄蓉黄帮主,都是一般的冰雪聪明。她先是听前辈们说过这逍遥游的武功如何如何。适才又看到方贵施展逍遥游中的那一招任我逍遥,她见这步法特异,便记了下来,于施展之时如何如何也学了个十足十。至于手中动作,那自然是紫衣少女所创,只是这一创,让这门武功又多了些灵动,多了些逍遥之感。
紫衣少女道:“逍遥游这等粗浅武功算什么?看看这招。”
说罢,紫衣少女双足一点地,身子便如孔雀一般离地,瞬息之间已到了方贵身前,右手食中两指一齐点向方贵膻中穴。
是阴风指!
方贵虽然早有防备,但这紫衣少女来的实在太过迅速,方贵也是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也真是对战经验丰富,知道这一着躲不开,便陡施毒手,一拳击向紫衣少女胸部。紫衣少女自然不能让他击实了,于是硬生生的收回指力,身子往后一翻,避开了这一拳。
紫衣少女啐道:“呸!下贱!使这等阴险功夫。”
方贵笑道:“我怎知你这一指击中之后我会如何?这乃是下下之策,阴险狡诈,那也顾不得了。”
他这一番话徐徐道来,在场的群豪均觉有理。危险到来之时,只求保命,出什么阴险招数那也确实没办法顾及。
紫衣少女道:“我说你阴险便阴险,你顶什么嘴?来罢,还没比完呢!”
方贵不再说话,脚下再次使出八卦步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使出来的武功,让在场的八卦门年青弟子都是一惊。
他使出来的这门武功名为游身八卦掌。只见方贵不断变幻脚步,由离位到坤位。由兑位到乾位。后面依次是坎、艮、震、巽。这八个卦象分含八种卦意:"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接着,方贵又不断围着紫衣少女绕圈子,时不时出掌。
掌法阴柔,步法精妙,八卦门的游身八卦掌果真名不虚传。
紫衣少女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漫不在意,游刃有余,但到现在,她的脸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方贵不断进攻,紫衣少女由开始的着着都招架到现在的十招之中勉强还得一招,紫衣少女越来越难招架,我见方贵的这游身八卦掌虽然精妙,但破绽也还是有的,他出掌时手臂微曲,说明他的内力还不到家。若是使一招妖仙经中的咫尺相思掌与他对掌,凭我的内力大可将他手臂震折。那这游身八卦掌算是破了。
又或者施展神影无踪步法,与他比拼速度,他快,我比他更快,再用炎炎功催动三尺青锋指,一指点他腿中三大要穴,封闭他腿中穴道,他的八卦步便施展不出了,没有八卦步的游身八卦掌抵得了什么事?鼓掌么?
但紫衣少女既不会咫尺相思掌,也不会神影无踪、炎炎功、三尺青锋指这三门神功,所以她的处境很危险。但我答应过风尧,要将她带出冬耀府,带出江南,所以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何况方贵见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又怎么舍得伤害她呢?最多赢得这场比武,让紫衣少女服气罢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让在场的群豪皆都大惊。
紫衣少女无法招架方贵的游身八卦掌,但她眼珠子一转,忽然福至心灵,使一招正反两仪拳法出来。
这正反两仪拳法乃是从《易经》中悟出来的。从正反两仪刀法,正反两仪剑法,到正反两仪拳法,都是一位先人从《易经》之中所悟得。
正反两仪,变幻无穷,正也为仪,反也为仪,是为两仪。
这正反两仪拳法使出,局势竟然立即反转,紫衣少女慢慢的能够招架方贵的游身八卦掌,并且隐隐有反攻之势。
这是为何?原来拳法和掌法正居阴阳之会,一阴一阳,原是不和。游身八卦掌精妙无比,居于阴位。巧的是,这正反两仪拳法比之游身八卦掌,的是平平无奇,但方贵的内力我看得出,是比不上紫衣少女的。
内力修为深厚者,即使是使用最为平平无奇的武功,也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阴阳之会,正如水火不容,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弱。现今正是阴盛阳衰之势。
紫衣少女这一着,算是赌对了牌,方贵的牌看似是虎头,其实是牌九。
方贵渐渐弱于下风。但却并无败象。虽然紫衣少女压了他一头,但似乎方贵面前始终有一道屏障,这一屏障,是紫衣少女跨不过去的。
方贵继续移动脚步,脚下动作忽然加快,但手中动作却缓慢无比转眼又斗了几十招。
一人忽道:“师兄,这可是游身八卦掌最厉害的一招,这小子什么来头,怎地连这一招也会?”
游身八卦掌最为精髓的一招,便是方贵所使的这一招‘遍游太极‘了。
遍游太极,至肩至颈,及气及穴。如梦如幻,百转千回。
方贵这一招遍游太极,也已深得精髓。但境界还未到。若真到如梦如幻,百转千回的境地,那他方贵便对付十个紫衣少女也是绰绰有余了。
方贵与紫衣少女拆招,无论紫衣少女如何变招进攻,方贵始终坚守游身八卦掌的阵地。游身八卦,一游遍穴,二游遍阴阳,三游遍身。
大多数修习游身八卦掌的人,其实都只是到遍穴之境地,若要到遍阴阳之境地,那至少还要下二十年的苦功,而到三游遍身之境地,估计也要到耄耋之年了。
当然,习武之人,不乏有资质出众的武学天才。像八卦门的一个先辈,仅仅三十五岁便到了遍身之境,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这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现今方贵之境地已到达遍穴登峰造极之境地,也就是说,方贵二十多岁已到了一流高手之境!当然他的成就也取决于他的功法和他师出名门的造化。
紫衣少女一声娇喝,双掌上翻,双掌凝聚内力,又是一掌攻向方贵,方贵脚下动作原本是很快的,一息之间已经将这一掌避开了。紫衣少女一着不中,再击一掌,只是这一掌她却打偏了,就在群豪低声惊呼之时,方贵却又发出一声闷哼。
在场的群豪有的‘哦’了一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掌紫衣少女是故意打偏了,她一直在注意方贵脚下的动作,虽然他的八卦步不循章法,但也是有迹可循。八卦步再怎么变幻,也无法脱离五行八卦而独自存在。紫衣少女料到了方贵的下一步走法,一掌打去,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贵故意接了紫衣少女这一掌,想要讨她的欢心呢。
但方贵的师父非同小可,既会游身八卦掌,那便不是易于之辈。同样,他教出的弟子又岂是好相与的?方贵中得一招,手腕翻动,左手自胸前由左划一个半圈,同时,右手又向右划一个半圈。形成一个八卦阵图之势。
在场的八卦门弟子似乎瞧出点什么,脸色一个个的都变得阴鸷起来。似是见着什么大仇人似的。只听得一阵风声,擂台上蓦然多出四个道士来。
一人手持长剑,约莫三十四五岁左右,面目臃肿,是个胖道人。他手中长剑看上去极其锋利,寻常兵器碰上去那是非断不可的。另外一人面貌和蔼可亲,五十多岁年纪,一缕长须飘动,似是个得道高人。另外二人,一人年纪甚轻,十八九岁年纪,与我相仿,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对判官笔,这一对判官笔似是用镔铁打造。剩下一人看上去特别稳重,也是三十五六岁年纪。手中那一把八卦刀黝黑无比,似是用玄铁打造而成。
除了年纪最大的那人空手之外,剩下的三人手中的兵器不是精兵,便是利器。
只听得年纪最大的那道人说道:“这位小兄弟,贫道与师兄弟四人乃是八卦门中人,贫道八卦门唐明。”
方贵当这四位道人上了擂台之时,早已收回功力,待得唐明报出自己的名字之时,更是惊讶,方贵知道唐明乃是八卦门四大元老之一,武功修为当在八卦门排第三,与邱宋、叶元,杨清并列为八卦四老。
方贵铭记家训师训,不敢怠慢,躬身道:“原来是八卦四老的唐老道长到了,久仰久仰。小生方贵,拜见唐老道长和三位道长。”
说罢,方贵向四位道人一 一作揖。
唐明与其他三位道人还了一礼,又继续说道:“贫道与门中几人游历江南,见这围着许多人,心下好奇,便过来瞧瞧热闹。贫道适才在擂台下边见到小兄弟武功精湛,一手游身八卦掌更是使得娴熟无比,贫道好生佩服,但不知小兄弟师承何处,不知方便透露与否?”
方贵谦恭道:“不敢,师父对于名讳之类也无甚避讳,各位道长既是八卦门人,那也不是什么外人,各位道长都是得道高人,道长问什么,小生也该当好好回答的才是。各位道长且听:家师乃是伏妖谷的段运乾段谷主。”
群豪与八卦门四道人听见‘伏妖谷的段运乾段谷主‘这几个字之后都是一惊,连紫衣少女听完之后也微微动容。
八卦门四道人见他说出师承之后面不改色,似乎不清楚这其中的隐情,也收起了几分怒气,唐明继续说道:“原来小兄弟武功均是由段谷主所教,佩服佩服,那当日在瑞雪山庄之中,我师兄拦截的便是你们了?”
方贵一想当日之事,便点头,又道:“我师父不让我们与武林人士有任何交集,是以招呼都不打便离去,今日想来,多有歉疚。”
”原来如此!但不知段谷主可与小兄弟说过他与八卦门的渊源?”
方贵听完之后,一脸茫然的说道:“渊源?小生不曾听闻!”
直到现在,八卦门四道人脸色才变为平静。
但就在这时,紫衣少女忽施毒手,一招击向方贵,方贵正在想事,并无防备,这一招直将方贵击得吐出血来。
方贵趴在地上,一摸扇子,一息不到,紫衣少女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只是紫衣少女究竟为何会发出这声闷哼,且听下回分解。
注:傲寒一剪梅说的是紫衣少女清艳脱俗的外表,孤芳独自开是说紫衣少女武功高强,非常人所能及,是以独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