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树林里,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猫在粗枝树干后面张望不停,高正明手里把玩着草根,“消息可确凿?”
沐阳急道:“确凿,今儿求亲的队伍就要上门了!”
高正明气得牙痒痒:“好一个周老三,我与思慧才和离多久?他就这么着急上门了?”
沐阳连连附和:“可不是吗,先不说别的,就周老三那长相……不行,夫人绝不能嫁给这种人。”
正说着,就见官道上行来一众人马,车上的宝箱挂戴着大红彩锦,为首的正是周老三本人,阔耳宽面,骑在马上犹显身形矮小,口中不时对下人念叨有词,一派的趾高气扬、春风得意。
沐阳道:“爷快想个法子啊,过了前面的米庄就该到陈家祖宅了。”
这时人群正好从他们藏匿的地方经过,周家仆从一边为主子打扇一边道:“您说那陈老太公能答应这门亲事吗?”
周老三笑得猖狂:“左右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女子,还有什么金贵脸面挑三拣四?我周家虽比不得高家富庶可也四时米面锦衣不断,我肯娶陈家小姐也是她上辈子有造化,保准她感恩戴德求着让我娶她。”说完更是狂笑不止。
高正明忿然作色,当下就欲冲将出去,只恨不得一拳将周老三的后槽牙打掉。亏得沐阳反应迅速连忙将他拉住劝道:“家主莫要冲动,今儿可就咱俩没带帮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咱还是快想个靠谱的法子阻拦这群人才好。”
高正明嗔目切齿:“你方才说前面有个米庄?”
“是。”
他心中有了计较,翻身上马拉过缰绳道:“我们抄小路,一定要比他们先到米庄。”
饶是林子里树荫蔽日,周老三出了树林也还是热出一头大汗,此刻禁不住埋怨:“这陈老太公真是,放着好端端的京都宅院不住,偏要上这荒山野岭住着,还有多远?”
周炎谄笑道:“不远了,过了前边的米庄再走上二三里就到了。”
转过米庄,正好瞅见里面的伙计一个个喜气洋洋,似是做了笔大买卖。周老三等人过了米庄刚走了一里,便见前往陈家祖宅的必经之路上不知被谁堆砌了一袋袋的五谷杂粮,直堆的如小山一般。周炎叫道:“这……这哪个缺德的将米山堆这的?!”回头却看家主丝毫不见慌张,甚至还捻着胡须自作聪明道:“莫非是陈老太公特意给我摆了道坎来考验我等?”
正说着,不知从哪窜出两匹人马来,胯上之人双双蒙着面巾,当先的嘴里滋哇乱叫扰乱视听,拿着一把砍刀冲进车队,周家仆人自是吓得乱成一团惊叫着躲开,就见那人哐的一声将车队绳索挨个砍断接着风一阵似的打马而去。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后面那个又冲了过来趁乱将车上最贵重的宝箱劫走。
周炎张着嘴疑问:“这……也是考验?”
周老三回过神来,对着他怒踹了一脚:“考验个屁,臭抢劫的!给老子追!”
周炎连忙撵着众人:“你们吃干饭的,看戏啊?给我追啊!”
众人这才拾起家伙去追,可高正明和沐阳骑着快马,他们哪里还追得上?周老三气急败坏道:“走,去给我找米庄掌柜的,此事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米庄掌柜见周老三一行人马怒气冲冲地闯进庄子,也是大吃一惊:“各位爷,是要打米还是买面啊?”
周炎正要出言不敬,周老三拦住道:“我且问你,你庄前一里的地方,那米山可是你堆的?”
米庄掌柜一愣,回道:“正是在下差人放的”
周老三忍着怒气:“那我再问你,是何人买的杂粮谷米?”
掌柜的回:“是位俊秀的公子哥,还带着位随从。”
周炎跳脚:“就是他们!”说着他就冲上前揪着掌柜的衣领怒吼:“你卖了谷米为何还要将它们全部堆砌在路中央?说!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掌柜的早就吓破了胆,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只是那公子买了谷米,说让伙计们搬到那里方便他手下装货,我们也不知他是故意为之啊。“
周老三心中只道怪哉,可一时又没有头绪。这般耽误下来,时辰已误,聘礼也没了,临走前只好叫米庄的人将那米山搬干净,自己则另寻时日再来。
另一方,沐阳亲眼看到周老三一行离开,他才打马放心回京。高正明正在各街巡铺,见他来了忙问:“如何?”
沐阳悄声道:“走了!我亲眼看他们离开的。”
高正明冷笑:“周老三定不会就此放弃,他还会另寻时日再去,你给我盯紧了他,下次你就多带些人手,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罢?就一个目的,让他提亲不得。”
沐阳摩拳擦掌:“家主就放心交给我吧。”
待下一回周老三再去,路上又被一棵放倒的大树堵着。周炎道:“老爷,您说是不是有人故意与咱们作对,上回是米山,这回是大树,明摆着与我们过不去呀!”
周老三气笑:“几次三番道路不通,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天意如此。罢了,这亲谁爱结谁结去,我周家也不是非陈家小姐不可,回府。”
沐阳隐在暗处忍不住摇头嘲弄:“这般就没了耐心还想娶我家夫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待回禀了高正明,他终于放下心来:“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救她于水火了吧,免得跳进周家这个大火坑不是?”
沐阳撇着嘴:“家主,您到底是为了不让夫人吃亏这么做还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夫人这么做?”
高正明梗着脖子道:“那自然是为了不让她吃亏啊,毕竟夫妻一场,怎能看她过得不好?”
沐阳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只好诺诺称是。
陈家祖宅。
丁伯正侍奉茶水,陈老太公抹了抹茶沫,“听闻周家要来此处向小慧提亲,怎不见动静?”
丁伯笑回:“太公有所不知,前两次周家的确派人来过,可都在半路被阻,这才作罢。”
“哦?”陈老太公问:“是何人设阻?”
“这……小人也不得而知。”
陈老太公匀了口茶,缓缓道:“不管是谁,也算遂了我的心愿,周老三相貌丑陋,心思不正,我焉能将小慧许配给这种人,就算无人设阻,我也断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丁伯点头附和:“太公处处都为小姐考虑,实乃小姐的福气。”
陈老太公默而不语细细思量,这拦路之人,莫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