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水开了视频给易风，一见他就问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易风道：“哪个孩子？”
际水皱眉想了一会，还是接着说：“不记得名字了，上次你绑的那个。”
易风无语：“是叫云厉，你还教过的学生，据说你对他影响还挺深远，只怕把你当偶像记挂好多年哪，你怎么转头就忘了，这记性。”
际水一副揍人的模样，道：“印象确实不太深。再说过去好多年了......我之前在星启学院待过的事，因为学生都好几届毕业了，我在的时间又短，没几个知道的，偏那个叫云厉的孩子一下就认出我来了。你等等，我查一下他在学校里的资料。”
际水连忙打开学校私密的学生资料网，输入云厉的名字，对着她看到的那张脸查找对应信息，此前在学校还真有不少叫云厉的。她翻到云厉的那份表格信息，发现他是被开除的。因为作弊、欺凌同学而被开除。作弊？欺凌？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孩子所为。她很艰难地回忆，只有一些模糊的对于那孩子的印象，可怎么想他都是一个努力有礼貌的三好学生啊。而表格上开除原因也写得非常简洁，看不出来一点头绪。
大爷！他待在学院里的时间够久。际水便给大爷发去了视频消息，问大爷知不知道之前学校里关于欺凌事件被开除的学生的事，大爷可能真的闲得慌，秒回了信息：“欺凌事件.......前些年知道有个妖族有名的少爷被一个鬼族的学生打得受了重伤，虽这么说，但也没谁看见哪，不过这事儿也说不清，最后那鬼族的学生就这样被开除了，叫什么来着也记不清了。”际水问道：“是不是云厉？”大爷又秒回：“对对对！是这个名字！”际水若有所思。
她又转头问易风：“上次绑他那事也过去好几天了，云厉那孩子没真计较吧？他一个鬼族的不会平白无故跑到人界去，多半是冲你去的。”
易风疑惑：“你怎么这么确定？”
际水道：“你在人族太显眼了。怎么好巧不巧就和你到一个剧组了还值得考量，至于到底什么原因，我倒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易风摊摊手，无奈道：“服了你了。好吧，我说，他身上有你要找的灵魂碎片，你信吗？”
际水心中一惊，追问道：“是被他带出来的？”
易风点头，说：“嗯。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说他用来续命。”
“续命？”
易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际水，好半天才说：“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际水严肃道：“有点麻烦，如果灵魂碎片已经和他的命数相连了，拿回灵魂碎片，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吗？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孩子既然不愿意说，我再去打听一下。”际水又强调道：“那孩子行为确实可能奇怪了些，故意接近你准是有什么变故了。你多注意点，他准回来找你。还有，不要那么粗暴。”
易风马马虎虎点了头，关了视频谈话，心里却还是隐隐不安。他打电话给经纪人，说道：“箫雨姐，麻烦帮我约一下之前同剧组的那个云厉，就说请他吃顿饭......对，就是最近戏份挺多的那个......就约在附近的餐厅就可以了。好，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箫雨姐打电话过来，遗憾地说道：“他经纪人说他生病发烧了，在家躺着，来不了了，要不改天吧。”
易风心想，云厉再怎么说也是个鬼族的少年，不会这么轻易生病，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而云厉在人族也是和易风一样隐瞒本族身份了的，才勉强说是生病了，以免引起怀疑。易风不放心，毕竟那珠子还在云厉身上，要是珠子还没拿回来云厉就挂了，恐怕灵魂碎片潜藏的能量会消散，那就得不偿失了。易风心道不妙，又交代箫雨：“弄清楚云厉那小子住哪，把地址发给我。”
箫雨道：“这不太好吧。”
易风着急又好笑：“你照做就好了，效率！”
箫雨最看重效率，也就不管什么好不好了，一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不出五分钟，信息发过来，地址清晰明了。
易风过去云厉公寓门口，大门紧闭，随便用幻术推开门，刚跨进去，就听见云厉警惕的询问声：“谁？毛毛姐吗？我说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今天就不用过来了......”易风没答话，兀自朝声音传来的房间走去。云厉发觉脚步声有些沉重缓慢，不像是毛毛姐来了，便又虚弱的问道：“谁？”
“我。”易风推开卧室门，见云厉躺在床上，嘴唇苍白，面色青灰，连头发丝都似乎恹恹的，有气无力地贴在额头上。云厉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皮耷拉着，一听到易风的声音，登时硬撑着起来靠着床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您怎么来了？”
易风也不回答，只问道：“你怎么了？”易风没想到云厉这般狼狈样子还真像是感冒发烧了，可这不是离奇么？他一个鬼族的，干嘛要学人家人族感冒发烧，多不舒服。
“也不知道多了这么多事，”云厉依旧无精打采的，“我是不是活不久了？”他说着又摸了摸胸口，挂着珠子的地方。
易风心道不是我在问你么？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了？
他们这样答非所问好几轮，易风不耐烦道：“你脑子烧坏了？”
云厉见他有些生气，便悻悻不再开口，只摸着那珠子望向窗外。窗外暮色薄凉，阳光熹微，颇有苍凉意味。间或一两只麻雀低低飞过，暮色沉寂，竟慢慢黑下来。
易风坐着刷了一会儿手机，云厉也没敢怎么动，脖子有些酸了，扭过头来，见易风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突然笑了一下。易风被这笑声吓了一跳，道：“你笑什么？”
云厉叹了口气，微笑道：“我觉得待在人族挺好的。比我们鬼族的那个小乡村要好。”
易风接着他的话说：“那你不也隐藏你鬼族的身份了吗？鬼族在人族挺难混的，又不能对人族使用幻术，还被看不起，受了委屈也没处使。”
云厉很勉强地笑道：“像您就不一样，本为神族一列，竟甘愿来人族过这种不能轻易使用法力的日子，放下身段，和人族称兄道弟。现在看来，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易风有些吃惊，瞥了他一眼，收起手机，道：“原来你早知道我是神族的。不过，我可和你不一样，我在虽在人族之境，但我的影视作品在三界之中都颇受好评，粉丝还是挺多的，喜欢我的三界民众不在少数。我隐藏身份就是想少点麻烦。我是不想对人族使用幻术，而你是不能，这两种情况性质都不一样，明白吗？”他又补充道：“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偏不想回神界，那种枯燥无味的日子也就际水那样的待得住。”
云厉突然说道：“您很不喜欢我。”
易风冷笑了一声，眼神又转向柔和，道：“我们来理理啊，我起先抓错人是我的不对，但你被抓也不无辜。先列一条，你挑衅神明就很让我恼火，知道挑衅神明按神界的规矩会怎么样吗？就算我不计较，你也太虚伪了，脸上时时挂着面具，不累？你在际水面前装什么小白兔，那一脸委屈样像我欺负你了似的，好吧虽然是我不对，啧，怎么又说到这事儿了。”
易风正准备接着说，云厉突然咳了几声，扶着床沿不住地喘气，好半天缓过气来，抓着床边放着的水杯猛灌了两大口，有些急了，被呛住，又开始咳起来，一下苍白的脸又涨得通红。易风见状，也扶住他。易风无意中碰到了项链上那颗珠子，在他手背上砸了两下。
他缩回手，严肃道：“你知道我的来意。”云厉没说话，他又说：“一件一件来，你先说吧，你突然卧病在床是什么意思？”
云厉也没避开，答道：“有病，活不久了。”
易风审视他，怀疑地问道：“那第二件，接近我做什么？你不是说让我帮忙吗？虽然你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求人、不对，求神帮忙的，但是你一直不说，我也没法知道不是？”
云厉耐心解答：“我一开始接近是想知道这珠子到底怎么用，但身体好像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活不了了。”
易风反问：“那你后来怎么躲我那么远？”
云厉笑道：“您讨厌我。做事不能干着急，您讨厌我我就等您不讨厌了再行动。”
易风：“你说话归说话，别笑，瘆得慌。真跟际水有得一拼，不愧是她教过的学生。”
云厉面色沉重起来，他捂住胸口，好像十分在意，忏悔似的自语道：“我确实做错了事，老师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她一定很失望......我那个时候怎么知道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明明我只想好好活着的，我还有梦想，您知道吗？我那时候是有梦想的......可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