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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画风突变

际水手覆在离她最近的玻璃壁柜上,里面是一朵看起来像是红玫瑰的花,上面的雾气球里一个崭新的世界存在在幻境里。没想到编织幻境水平到top1的自己,有天还必须得进入别人的幻境,尽管她是不抗拒这个过程的,但想想还是有点别扭和奇怪。

她打开里面幻境的入口,从玻璃的平面上慢慢显现出一扇门,一扇波形雾气感的......乳白色的门。

大爷看起来一脸担忧,带着做坏事被发现的愧疚感一般,他搓搓手,很勉强地看了两人几眼,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不太熟悉里面,虽说是我做的幻境,但我也只能算个新手,可能会有点小毛病。你们千万要小心,我就坐在小板凳上等你们。”

际水点点头,低头余光正好瞟见袖口扣子开了,便又仔细理好,这间隙启然之也走到她旁边,一抬头,便见了少年完美的下颚线,像是雕刻出来的,几缕碎发随意散在耳边,微微卷曲,睫毛浓密向下,这令她想起了雪山,想起那些山上被雪覆盖的根根分明的松叶,寒风呼啸过时吹落了雪花,得以见那针叶令人心颤的美丽。她陡然发现这个少年气质出众,每每他所站之处是有意境的画儿一样,她在画里似乎听见清新的鸟鸣和清晨阳光洒落的声音,如临其境,好奇妙。她发现少年脸颊上有一颗浅浅的小痣,那是水墨画上的一粒滴墨,是留白处的一点点缀。想起初见少年时他那温柔的笑和不可捉摸的眉眼,那种有味道的长相和气质,她原来没有真正留意过这位妖族少年,他闪闪发光。

“走吧。”际水道。她轻踏进门,启然之也跟着进去。

他们起先看到的是一个混沌的纯色空间。白色的空间缓缓旋转,有了景象实体,她看到高楼大厦高耸入云,直插云霄,身旁一辆越野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尘土,眼睛进了沙子,汽油味呛得她难以呼吸,她明显感到身为一个“人”的生命体征,等睁开眼,她发现自己站在人头攒动的红绿灯路口,繁华的街市上不断走过各色男女,他们打扮个性新潮,一片欢声笑语。启然之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感到头上轻盈不少,一头长发早已成短发,身材变得瘦小,身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校服。她没办法使用幻术,感到手脚乏力,头也晕晕乎乎的。她反应过来这个故事的背景是现代的人族世界,她变成其中的角色,成为人族一员。不知道为什么直犯恶心,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排在后面等绿灯亮的姑娘催促她快走,她刚强撑着迈出一步,大脑就像失去控制,一片空白,晕厥之下她失去意识,直直倒下。

.......

“医生,她怎么样了?”

“没事,多休息,别太累了。”

启然之回到病床前,发现际水已经醒了。

“哥哥?你怎么在这?我怎么了,怎么来医院了?”际水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望着启然之。稚嫩的脸上满满少女气息,脸颊白里透红着水蜜桃的甜蜜感,短短的眉毛,饱满粉嫩的嘴唇,短发凌乱着贴着脸。她笑得很开心,透着一股机灵劲,圆圆的大眼睛闪着光,亮晶晶的。好陌生,但是,那样琥珀色的眼瞳,那样透亮的眼睛,他清楚感到她一直在的。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际水轻轻摇了一下启然之的胳膊,把脸凑近了看着他。

“没事,妹妹,你好好休息,下午哥哥就带你回家。”看着际水突然热情,他心里其实很不好受,这样少女稚嫩的脸对着他,琥铂色的眼瞳里倒映的都是他的样子,他感到不真切,心情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际水成为女主角后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女主角本来的记忆。际水现在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在这个幻境里,他们的名字并未随着故事改变。

和际水失散后,他接到电话,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说是妹妹晕倒在路上了。他急匆匆赶到医院时,看见的是......缩小版的际水?虽说脸上五官有际水的影子,但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两个人。直到际水醒来,他才明白,际水此刻完完全全是作为他的妹妹思考事情的,他的自我意识保留,但际水不是。

“哥哥,我好饿呀,有吃的吗?我想吃炸鸡,我们去吃炸鸡好不好?”女孩撒了个娇,声音也是软糯的。她笑得甜,眼神里也有特别的香气似的,独独,她的目光,从启然之走过来后,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启然之觉得很怪异,浑身不自在。际水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的,她也很少这样直白地盯着他看。这个女孩作为女主角,喜欢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很多年。

可原本的故事里,哥哥毫不知情,只当她的喜欢是亲人之间的依念,最后哥哥去了美国留学,妹妹后来也买了机票,打算去美国找到哥哥,可是那场飞机失事,妹妹离世了。这个故事没有结局,谁也不知道谁的真心。

启然之清楚这样无病**式的青春狗血故事的原因是.....他已经在这个空间经历过故事流程一遍了,现在这是故事循环的第二遍。只是第一遍的故事里,他是女孩的朋友,是个配角,可是现在他是主角了。

而在第二次循环里,他和际水才有交集。

“哥哥,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太难闻了,我们回家,我们去吃炸鸡好不好?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我真的超级超级想你。”际水现在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而他已经上了大学。故事的开头从他接到的那通电话说起......突然之间他多了个爱撒娇的粘人妹妹,而这个妹妹原本是一个高冷、生人勿近的神明,他感到......气氛很微妙。

大概就是一个打怪升级的热血漫画突然转变成甜腻腻的少女漫画的生硬感吧!

那样强大的神明也会这样依恋一个人么?也会有一个放在心里好久的人么?

女孩毫不避讳地盯着启然之看,启然之也看着她。看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笑,好像这种时候,他也不用故意移开视线,不用只和她交流任务的进程,不用说那些干巴巴的话题。他可以大胆望向她,眼睛里只装着她的样子。

他发觉自己好像逃到了一个私人空间,这里无人管束,他也无需伪装。他说喜欢就是喜欢,说讨厌便是讨厌。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他的人设可以自己决定,只要他想。

“好呀,际水,我们去吃炸鸡。”

听到回应,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高兴地点头。他笑了笑,伸手理顺际水额前翘起来的刘海。

女孩原本是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启然之没有在意,仍然又给她整理脸颊两侧的碎发。

哥哥对她有这么温柔过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醒来就能看到哥哥,还主动答应带她去吃炸鸡,而且很细心地给她理头发!

他记得大爷说过的,要改变故事的轨迹,他想把悲剧变成喜剧,给她一个完美如愿的幸福结局。如果她不觉遗憾,大概故事便可以结局了。 他希望眼前这个女孩像现在一样笑得纯粹干净,简单而快乐。

出了医院,他们一起去吃了炸鸡,看了电影。一起去江岸上吹江风,比赛跑步,一起放了烟花。再一起聊天直到日出。看到朦胧的太阳从远处缓缓升起,暖意还不明显的阳光照到他们时,那个美好的少女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他没敢动,手臂酥酥麻麻的,但她已经很累了吧,就让她多睡一会,别惊动了她。少女许是做了香甜的梦,竟微微在嘴角勾了一个浅浅的笑,她浅淡的睫毛卷翘,好像在阳光下透着干净的微光。

启然之想起他在他的童年时期,住在一个破烂的小屋子里,夜里太冷太黑,他缩在床上,回想白日里学习的幻术,看自己是否有进步。他总记挂着一位神明,那位神明被众人信仰,像一束耀眼的光,照亮了他摔倒过很多次的羊肠小道,他知道前行的路不好走,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想找到真相,他也想见到她。

我是来拯救你的。启然之笑意满满地看着太阳,任柔软的江风吹起他的鬓发。

这只是短暂的幸福时光,等回到幻境之外的世界,一切都会变回原样,而他竟如此眷念。眷念这样温暖的时刻,眷念有人这样依赖他的感觉。

少女清楚感觉到哥哥自回来后,对她的态度有些转变。以前哥哥都是绝对客气的,总是与她保持一段距离,与她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在他眼里,她一直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而已。可是,哥哥现在愿意与她多亲近,与她谈天,那样精心照顾她,她原本偷偷高兴好久,回想起来,也竟“受宠若惊”,觉得像场梦一样。

她喜欢哥哥,应该说,她喜欢启然之,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和别人不一样,那样沉稳优秀的人于她是特别的,她藏在心里好多年,她真的想以恋人的身份拥抱他,亲吻他,给他甜腻腻地道一声早安午安晚安。她想余生与他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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