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泡过温泉后,整齐的穿着上道袍,随皖南老头来到这“鄢月山庄”的正殿;殿中放着一张红木桌,设有一鼎香炉,其下是毛毡,供人跪拜所用;其上挂着一张墨画,画中人物长发飘飘,清面白须,腰佩宝剑,绣莲花锦囊,牵一头矮驴在山巅远眺。
“来拜一拜祖师爷,让祖师爷瞧瞧咱们廆教的末代传人。”皖南老头示意于小川跪下。
“末代传人?什么意思?”于小川不解。 “咱们廆教只传十二代,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说是坏了规矩廆教将会面临灭顶之灾。”皖南老头边说边点燃手中的香,送到小川手上。
二人拜了祖师,过了拜师礼;老头拿给于小川两本书,一本是《白话周易》,另一本是《本草纲目》;前者是必要之基础,后者可谓一石二鸟,一举两得;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的,不仅有常理中的医药,更有蛊术和解蛊之法,当然现在流行的出版版本中是没有的。
“且先看完这两本书,剩下的日后再说。”老头看了看小川道,好像在等待些什么。
“好的。”于小川没有多说,接过书便转身要走。
“且慢!”老头叫住小川,“你小子,真就以为只有这两本书要看啊?送回屋去,一会来这里找我。”
于小川归置了左侧的偏屋,将两本书摆在桌上便前去迎接皖南老头的训练。
老头将于小川带到山下:“以后,你每天清晨从这里跑到山顶再折回鄢月山庄,用时不可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于小川抬头望了望山顶,一片碧绿;会想起在悬崖之上向下俯视时那一眼望不到底:“半炷香?也有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没错。”
“不可能!山上山下皆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估测有千百丈高,哪怕是坐索道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我这就一双腿脚,一个小时!你怎么不叫我飞?”于小川难以置信,认为这皖南老头是在耍他。
“没关系,完成不了的话一天的活你来做,听老秦说,你做饭不错。”
后续当然不用多说,小川每天拼死拼活的绕着山跑,终于跑完了,又不得不因为超时而做“家务”;在看着皖南二老,每天不是遛鸟就是再树下乘凉,喝着茶水,好不自在。
一连数月,于小川早登山,晚读书,没日没夜的;虽然书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可是这半炷香登山却如潭中月般不切实际。
正当午,老头的房门被踹开“你就是在耍我!叫我看的书我看了,让我爬山我爬了,可你却立了个什么半炷香的限制,不想教就别教,用不着这么撵我。”于小川脸红耳涨,指着老头呵斥。
老头反倒是微微一笑:“吼吼,开饭了!”视小川若无物。
“老东西!你吃了这顿没下顿!”于小川见老头不理会,便破口大骂。
“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顿时皖南老头急了,回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抽的小川脑袋嗡嗡作响。
“我让你爬山自有道理,给你定半炷香的时间,本以为你天资过人应该能很快完成;可谁想到,当年我用了三个月成功了,你,这个所谓天之骄子,四个半月了,一丁点长进都没有!”老头啐着满口的老牙,“我看啊,冯雪还是死了算了,救回来即便是跟了你,也活遭罪。”
“冯雪”这个已有半年时间没有听到的名字,一迸发出来,便击穿了于小川的胸膛;这些时日,他尽量不去想关于她的事,不想让痛苦干扰自己的训练;也曾自欺欺人,幻想着冯雪真的还有救。然而,已过数月,哪怕是能救,现在估计也已开始腐烂了。
“不要再骗我了,好吗?她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用她作谎来欺骗我了,能不能给死人一个安稳?”于小川眼神开始变得犀利,他挚爱的女人不容许被他人肆意冒犯,更何况是已经逝去的挚爱。
老头见于小川神色变得冷峻带有杀气,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道:“本来答应老秦不告诉你的,但是我破例,跟一说上一些关于她现在的,有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确如你所说,冯雪已经死了,但人死气息尚存,三魂游离于外,我们设法护住了她剩下的七魄,这样只要魂魄之中尚有存留,她的尸体便不会腐烂,而待到收回她被人掳走的三魂,解了对方给她所施的法术,命还会继续,只是有一定的风险。而这摄走她三魂的,是你们世界的人,我们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只希望你能找回前世的修为,奋力一搏。”言毕,老头转身弓着背,低头走向厨房。
“等等。”于小川想要叫住老头再细细追问,然而老头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的离开。
饭桌上,只有皖南二老,老太纳闷小川因何不来吃饭,老头只是不耐烦的摔了下脑袋,示意老太不要再问。
于小川不仅是午饭没吃,就连晚饭都没有做,反倒是老太亲自下厨。他迷惑,当初自己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冯雪的尸体,可老秦不会骗他,而且当初冯雪遇难时他看到了,那景象让人毛骨悚然,说是能救,可确实已经无力回天了。他这样的努力是否还有意义?冯雪是否真的如老头所言,需要小川自己去拯救?他不知道;面对老头第一关的挑战,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这微乎其微的希望或者说是幻想,真的还能实现么?于小川挣扎在放弃的边缘,左右不定。
“我能下山一趟吗?”于小川起了个大早,结束了爬山任务后,向老头请示;可以看出,他还是很敬重老头的,只是年轻气盛,让情绪控制了理智。
老头点了下头,拿起茶碗,轻轻吹却热气,慢慢的,意味深长的抿了一口;他知道,小川还需要独自静一静,立刻这里去放松亦是解开心结。
镇上人潮攒动,车辆川流不息,很吵,很燥;于小川低着头依旧思考着,冯雪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真的有救,这微乎其微的希望真的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一辆私家车驶过,由于前车太慢,而疯狂的摁喇叭。
“你tm给老子安静!”于小川将积蓄的怒火吼出,气沉丹田,声音沉重雄厚,震耳欲聋。
“tm的有病吧?臭老道,信不信老子下车揍你!”开车的人也不惯着,摇下车窗就骂。
气一时释放不少,于小川没有理会,依旧低着头,向前走去。
车主见这小子不把他放在眼里很是恼火,要知道,这样一个小县城,能开的起G63的也许就他一个;一旁副驾驶的小三拦住了车主,毕竟还有“要事”要办。
走进一家超市,于小川在柜台前要了一包万宝路,一个打火机,正当他付完钱准备离开,超市内放起歌来“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这是当年林忆莲和李宗盛合唱的《当爱已成往事》。
小川愣了一下,顿时想通了一切,正如歌词中所写“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冯雪始终烙印在他的心里,觉得希望渺茫只是畏惧挑战的逃避罢了。
后来的日子,于小川回到山庄坚持着每天的任务,常常敲开老头老太的房门,请经受益。
爱,是一种跨越生死,始终给你信念的氮泵;让你在疲惫时,愁苦时拥有力量;爱,是远超一切的最见效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