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铛……校长终于急促地敲响了下课的钟声,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也是午休回家吃饭的时刻。校长似乎很体谅孩子们的心情,每次这遍的钟敲得都很响亮急切!(我对小学时学校的钟印象极深,特别是它清脆悦耳的铛铛响声,让人听起来极其舒服,我也一直疑惑那样的声音是怎样从它内部发出来的?我想但凡在我们村小学就读过小学的学生,对那段连接两根铁轨带有四个圆孔的轨道配件都有深刻的记忆。它满身锈渍却不沾染人的手,由铁丝吊在木桩上。它是我们学校的钟,发出来的鸣响是统一我们作息聚散的指令,虽然它只有一种单一的击打形式,在不同的时候却有着不一样的含义。有时候我们能听出敲击者的情绪心理状态。我们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也拿地上的铁棍偷敲几下,然后快速地跑掉了!)钟声还没有停我们已经冲开教室的木门,校园也一下沸腾起来了像刚打开的水闸。学校只是建在空地上的两趟土房子,简单的连院墙都没有,东边有块大的坑洼空地那就是我们的操场,操场靠近教室的边上有一高一低的单杠,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简单的木马一个粗木头架起的秋千。学校的南边和西侧都挨着大片的耕地。后面那趟房子紧挨着马路,马路再向外就是山坡了,学生们冲上马路各奔东西,东屯的向东西屯的向西,我家在西屯有两里路。今天的春风很大而且是热风,八九级的大风夹着大量的沙尘和热流摇扯推搡着急着回家的我们,有些小草已经像群钢针一样刺破路边的沙土各个直挺挺的气势顽强,此时正是鸟雀迁来的季节,大量的鸟躲在路边的树沟里避风觅食,让我们感到新奇兴奋,我们像刚解开绳索的“小猎狗”冲过去追逐丢土坷垃,鸟们无趣地溜窜到山坡的土垄里,我们也追过去,让人惊呀的是山坡上隐藏有铺天盖地般无法计数的鸟,多数灰色或暗绿的羽毛与黑灰色的沙土映衬使得小鸟们隐形在人的视觉里。我们都惊叹从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鸟,它们有红肚的、红脖的、红脑壳的、黄肚的、黄脖的、绿羽毛的还有带白道的……大大小小沿着地垄沟向前溜动,我们的惊扰让这些鸟不得不纷纷向前压低飞逐一段距离然后落下,又兴冲冲地去向前寻觅。
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所学校也被遗弃了,在旧有的基础上盖起了民房。一所新的砖瓦结构带有红砖院墙和各种体育活动设施的学校,在七八百米外的一片村集中地里建成了。没多少年这所新的学校也成了摆设。计划生育和人口的外流让学生越来越少,有的学校已经出现十几个老师教几个学生的现象。许多村小学也都合并了。春季的大风依然横行无忌不减当年的狂傲,它带来春的热潮唤醒沉睡中的万物,小草再次精神抖擞挣脱地表沙土的束缚给大地抹上斑斑绿迹,枝叉交错的远林也荡漾起绿色的淡烟。那些气喘吁吁上窜下跳喊叫着追逐小鸟的少年们,仿佛刚刚就在身边兴冲冲地跑过去!那些令人期待的各色的鸟却一个也不见了!或许它们有了新的谋生之地,也就不来这里了!就如同人都涌向了发达的大都市,鸟也涌向了没有人的地方?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是没有人活动的地方呢?现在就连适应能力极强的麻雀也大量减少了,也被纳入法律的保护。曾经的鸟像是人的脑海里杜撰出来的,在现实从来就未出现过似的!这么多的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锐减得无影无踪,本来喧闹充满生机的季节只剩下了人自己独自寻找那些精神上的自由精灵!我们不得不感叹人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力有多么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