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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初的确不该生下你

二十三年前,沈竹言登基,有人上奏新帝,在祁云境内藏有一族"神仙",名为第一族。传闻族中女子皆貌若天仙,品性淑良,男子皆能征善战文武双全。且血统纯正的女子,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将精气耗尽而亡,临终之前她的枕边人将获得一个预言之梦。若能娶入宫中,此梦或可保佑祁云趋吉避凶,风调雨顺。

上奏的人说的神乎其神,沈竹言本就不是个贪美之人,因如此真假难辨的言语就娶一女子进宫着实有些荒诞。已接替父职的许常吉主动请缨,替皇上前去一探究竟。

数日后,许常吉带了十几个亲卫前往凤鸣山。凤鸣山易上,但是八卦迷阵并不好闯,有一多半人困在了迷阵之中,当许南树冲破迷雾踏入神秘的第一族,眼前景象竟与普通农家无异,没有云雾缭绕的仙气,也没有桃花源般的盛景,若不是隐藏在迷阵之中,无人会想到这是有神奇传闻的氏族。

咻咻几只箭飞过箭尾接着细细的铁链,没等许常吉反应过来几人就被捆在了一起。随后听见村中有脚步声走来,领头的是个年轻的少年,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杵着一根拐杖,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

"能闯进这迷阵你们也有些本事,微行,先把他们压下去关起来。"

"且慢且慢。公子可是一族之长?在下是祁云的将军,奉新帝之命来拜访第一族,希望与第一族以结永好,族长把我们关起来是否不太妥当啊?"

"你这般年纪就能做将军了?我不信,不如你跟我比试比试,赢了我就信你说的话。"说话的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从族长背后冒出个头来,伸着脖子看着许常吉。

"汐儿!胡闹!"族长回头呵斥一声,小姑娘耸了一下肩,噘噘嘴,不情不愿的缩了回去。许常吉盯着小姑娘看愣了神,族里的姑娘当真如传言一般,貌若天仙,亦如山间精怪,灵动可人。手下士兵小声叫了声将军许常吉才回过神来道:"在下七尺男儿岂能与姑娘动粗,在下有皇上亲笔书信一封,以表皇上结友之心。"

"微行,去把信拿来。"第一族虽不属祁云臣民,若皇上真的派人来,他们也不敢有所怠慢。第一微行去许常吉怀中掏出了信件呈给族长,信中言语客气诚恳,全然没有一国之君的居高临下,族长审视片刻,还是将许常吉等人松绑。"迷阵中人已经有人去领,将军无需担心,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担待。族中并无客房,还请将军去我家中稍作休息,等安排好住所再行安顿。"

"有劳族长。"许常吉俯首行礼,并未怪罪方才的捆绑之刑,低头之时还偷偷瞥了一眼方才的姑娘,姑娘也在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姑娘反倒大方一笑,许常吉立刻收回眼神。可是这心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当日的小姑娘就是许常吉后来的夫人第一檀汐。

许常吉在第一族中一待数月,十六岁的第一檀汐对许常吉情根深种不顾族长反对,硬是要嫁给许常吉。出嫁前,第一檀汐与族长有一次长谈。

"汐儿,你这一走让为父如何啊。"族长拉着第一檀汐的手,眼中没有少年的精光,满是岁月的沧桑。

"爹爹不是常说,娘亲当年预言,第一族终会归于大海,嫁谁不是嫁呢,许将军对我很好。"

"他对你好,是为了你身上的预言之梦!爹爹不怕这一族没落在我手上,只是你一去数千里,孤身一人,若他日后妻妾成群,爹爹将如何安心啊。"

"皇上为求预言之梦与我族结交不假,但是利益之下也有真情呀,就当送那皇上个顺水人情。许将军不会亏待女儿的,女儿分得清何为真心。"

"罢了,若他待你不好,传信回来,爹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你回来。"

……

送女儿出嫁,当爹的总是不舍,忧思过重族长一病不起,族中大事都交由第一微行处理。族长之女与外人通婚也算是给族人打开了一扇门,有各种不安于山的公子小姐分分入了世,才有了如今遍布各地的第一族人。后来族长病逝,第一微行跟第一檀汐商量后决定散了第一族人,让大家都融入这天下,水滴终归大海,凤鸣山上只剩第一微行那个老头子。

当许常吉从梦中醒来,便知道第一檀汐已经离世了,拖了十九年,她终究还是走了。那个当年笑着要跟他比试比试的小姑娘永远的离开了他。他看着许南树崩坐在地,那是他的儿子,害死了他爱妻的儿子,也将要危害祁云的儿子,自己如何能爱他?看见梦里那张脸的瞬间,许常吉已全然不顾曾答应过第一檀汐要护佑许南树平安,许南树若成为敌人,祁云无人能拦,必须要在预言成真之前终结危害。

"既然拿到你想要的了,就离开这间屋子。"许南树扶着门框起身,踉跄着走到床边,巴拉开许常吉的手,将母亲的手放回被子里,一点一点掖好被角。

"许南树!她不只是你的母亲!她也是我的妻子!"许常吉这话说的,好似他们不是父子一般,第一檀汐的死成了压垮他们父子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你真那么爱她,就不该让她生下我!"许南树深知许常吉爱祁云远大过一切,也许他很爱第一檀汐,但是远比不上他对待祁云的使命与责任,他们父子一直这样相互怨怼着,只因第一族女子生子即亡的宿命。

"当年确实不该生下你!"许常吉满心的怨恨与悲痛无处宣泄,难以清醒的面对许南树,终是甩袖离去,留着许南树一人。

第一檀汐的葬礼办得很低调,一如她悄无声息的来,同样悄无声息的走。坊间只道许府的夫人离世了,我曾有缘见过一面,那可真是个天仙一般的娘子,只可惜天妒红颜,早早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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