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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母亲,走了

两个身影分分略过树丛,惊起一群飞鸟。许南树一跃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何事?快讲。"防止有人追上来,许南树没有停手,兵器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也刚好压过了说话声。

"你最近如何?我听说你娘身体抱恙,你每天都守在那。"白焕丝毫不掩担忧,许南树本就严肃的脸又沉了几分。

"你暴露身份跑来就为了问我好不好?"许南树有几分生气,白焕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对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儿?跑来告诉你我偷了你家什么情报啊?"许南树阴沉着一张脸,反倒显得精神了几分,白焕也稍微放下心来。

"你还记得这是祁云!你知不知道无论是许常吉还是太子,任何一个人抓到你都不会给你留活路!"许南树气上心头,没有收住手,一剑擦伤了白焕手臂,想说抱歉又还在生气,圆了圆话头只道:"赶紧离开祁云,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了。"

白焕还想再说什么,察觉到许南树后方有人追来,只得借着许南树一记剑风,飞身逃走。

来人匆匆赶到,对许南树行了一礼才说话:"将军不必担心,已经派了人追上。"

"好,此事交予你处理。"许南树收剑准备回营地,刚一转身,又听来人道:"此人身手不凡,怎的会踩到防百姓的陷阱?"那人似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又刚好让许南树听见,微微低着头,偷偷瞥着许南树的一举一动。

"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错,他胳膊受了我一剑,尽快把人抓到。"许南树没再理会旁人,匆匆回了营地,许南树不担心去追白焕的人,他自有办法甩掉,只要他速速离开祁云,自己稍加阻拦就无人再追得上他。

甩掉个把人对白焕来说的确不是难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白焕还是随便住了一家客栈,入夜才翻窗回去跟秦漠汇合。

"爷,您回来了。"看见白焕又受伤,秦漠赶紧拿药箱给白焕包扎。"您说说您一出去就挂彩回来,您这哪是刺探消息啊,您这是刺探自己呢。"

"你最近是越发放肆了,"秦漠翻了个白眼,趁着包扎用力勒了一下白焕的伤口,白焕没有防备,疼得抽了一口气,"嘶……但是本殿下仁慈,姑且饶了你。我今日恐怕暴露了身份,会有人在城中搜查,最近就不要去营地了,在客栈休息休息。"

"您可真是出门就惹事。"秦漠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说您可真是福星高照,定能化险为夷,嗯。"秦漠说完还不忘自己点点头,肯定一下,"您早些歇息吧,他们若只查您一人,我们二人同行应该不易被察觉。"

"但愿吧。"

第二日起,城内盘查加强,来往商贾,进京出京的官员都需官府文印才能进出邺城。城内也有人暗中搜查非本城之人,白焕与秦漠再未出客栈。

许府

许南树守在第一檀汐床前,看着母亲脸上的血色一天一天褪去,眼眶一天一天凹陷,他没有任何办法,他攥紧母亲的手也握不住母亲流逝的生命。

"南树,你出来一下。"许常吉将许南树叫到门外说话,许南树掖好第一檀汐的被子,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父亲。"

"听闻前几日你练兵之时,营地里进了外人?"许常吉靠在廊柱上,眼神散漫的看着夜空,似在跟儿子闲聊,所聊之事却透着盘问。

"是,刚跨进界线就被发现了。"许南树沉着应对。

"他身手不错?你也未曾抓到他?"

"只会逃窜的鼠辈罢了,守界兵带人去追,孩儿就回营地练兵了。一心只想尽快结束当日训练,回家照看母亲。"若放在平时,许常吉定是要怀疑许南树讲话的真假,如今第一檀汐性命垂危,许南树确实干得出扔下一切命令任务回家照顾母亲的事儿。

"既然如此,明日起你就不必去训练了。在家里照看你母亲,皇上那边我会帮你告假。"

"是。有劳父亲了。"

许常吉面向许南树,静静看了一会,许南树只垂着头等着父亲发话。"早些歇息吧,今晚我守着你母亲。"

夜风悠悠的吹着,刚刚入春夜里也冷得紧,父子二人都在房中未睡,都在思索第一檀汐死后他们父子的关系会走向何处。

"老爷。"第一檀汐微弱的声音飘来。

"汐儿,怎么醒了,喝水吗?"许常吉很爱第一檀汐,尽管他起初找上凤鸣山只是为了一个梦,但从他第一眼见到第一檀汐就爱上了这个明艳洒脱的姑娘,成亲数载,她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活泼,有了一家主母的沉稳。身为一朝臣子,他需要那个梦。身为第一檀汐的夫君,他不想要那个梦。

"老爷,"第一檀汐拉住将要起身的许常吉,努力提着一口气说话,"汐儿此生能嫁给你已是知足,汐儿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我都应你。"许常吉柔声惜语的俯在第一檀汐床边。

"阿树是你的儿子,断不会做危害祁云的事。老爷……求你……保他平安。他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好,我护他平安。明日起南树不去营地了,整日都陪着你好不好?"

"好,老爷,要护阿树平安,阿树……阿……树……"第一檀汐呢喃着又睡了过去。

之后几日第一檀汐大多都昏睡着,白天许南树守着,晚上许常吉守着,偶尔醒来说说话很快就又睡过去。夫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府里的下人也都压抑着,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整齐的踏步声震得耳膜生疼,扬起的烟尘遮住了视线,看不出是哪国的士兵。烈风吹得旌旗飒飒作响,那是玄墨的战旗。领兵的将军骑着一匹栗棕色的战马,手提一杆玄黑铁枪,渐渐走出人群,走出烟尘,这才看清那将军的脸——许南树

许常吉猛的惊醒,额头渗出冷汗。缓了缓神,看向第一檀汐,握着第一檀汐的手紧了,身手去探了探第一檀汐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收回手正赶上许南树推门冲进来,两人相望许久,许常吉终是稳住了呼吸,说道:"你母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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