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武林大会是自由报名,那一天于山亭的弃徒郑茂华多喝了几杯也报了名。
武林大会开始了,擂台下人山人海。彩旗招展,旗子上写着各门各派的名字:华山派、泰山派、峨眉派、长白山派等等,还有尤三守的偷盗门儿,前两次武林大会他们打的旗子是尤家庄派。一个尤家庄再大也是个村子。这次临出门前,思之再三,尤三守说:“孩儿们,咱们今年打个旗号叫窃富济贫派吧。”他的儿子尤为好,眼睛咕噜一转,说道:“不如叫取长补短派。”尤三守一听乐开了花儿,大笑道:“好!这名字看起来是那么的谦虚好学——可惜,体现不了咱门派的特色啊,不过这样也很好!”于是偷窃门儿的尤三守这届打出了“取长补短派”的旗号。
以往武林大会丐帮都没有旗子,他们有着天然的帮派服装,只要你见哪里有一堆人穿着补丁摞补丁,甚至大窟窿连小窟窿的破烂脏兮的衣服那一定是丐帮人。今年,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晚上,钱太远喝得高兴了,对牛宝玉说道:“宝玉啊,这武林大会上各门各派都扯着大旗吹牛屄,咱爷儿们也不能太低调了,咱也破费一次做面大旗。”
牛宝玉嘿嘿笑了笑,心中说:“师父啊,你老糊涂了,咱连衣服都没有,哪有钱做旗子啊。”
钱太远看出了徒弟的心思,呵呵笑道:“去,叫人送笔墨纸砚来。”
牛宝玉来到门口喊:“送笔墨纸砚来!”
不一会儿,华山派小喽啰赵明送来了笔墨纸砚。钱太远接过笔来一瞧,是写中楷的笔,骂道:“华山派真小气,给支这么小的笔。”
牛宝玉问道:“师父,咱还要再要几尺布来吗?”
钱太远道:“也不能太让人家破费。你研墨吧。研了倒在洗脸盆里。”
牛宝玉这就研墨,研了就倒在了盆里。钱太远说:“再研,研他半盆!”
牛宝玉惊讶地睁大了眼:“师父,你不是写在纸上啊?”
钱太远说:“写在纸上能当旗子吗?傻孩子!”
牛宝玉研了许久,研好了就倒进洗脸盆。钱太远说:“好嘞,差不多了。把我那床被子的被面撕下来。”
“啊?师父,这是人家的被子啊。”
“那又咋地了?于山亭不是给咱盖了吗?”钱太远义正辞严。
呲——,牛宝玉真的把被面撕了下来。
钱太远从门后拿过笤帚来,蘸饱了墨,噌噌噌就写下“丐帮”两个魏碑体的大字,拙朴之中见浑厚庄重。问牛宝玉:“这字不懒吧?”
牛宝玉太赞:“师父的字胜过当今大书法家袁召起!”
钱太远呵呵一笑,觉得心里挺美。但接着又说:“不行!把你那床被子的被面也撕下来。”
“啊?”牛宝玉不明白,“师父咋还撕?”
“唉,丐帮,丐帮,这名字不好。老子得重写!”
呲——,牛宝玉了又撕下了一床被面,铺在地上。被面一角放着墨盆,一角站着牛宝玉,当镇纸。
钱太远又拿笤帚蘸饱了墨,沉吟片刻噌噌噌写下“节俭派”三个大字,还是拙朴而浑厚庄重的魏碑体。
写完了钱太远很得意,牛宝玉在心里说:“师父啊,你真能糟践东西……”
武林大会开始了。
人们猜测着于山亭会说些什么,可是令大家没想到的是,比武之前,一群美女个个好似天上的嫦娥一样漂亮,她们以同样的身法、速度翻身上了擂台,以曼妙的身姿跳起了舞,既妩媚动人,又泼辣撩人,女性的柔美之中又有练武人的力之劲美,跳了足有一碗茶的工夫。
面对这等舞蹈,峨眉派的妙真师太直念叨:“阿弥陀佛,涅四揍啥泥?”年轻时风流够了的圆空方丈眯着眼儿,好像眼前什么也没有,不知是因视美色为无物,还是睡着了。八十多岁的丐帮帮主钱太远皱着眉头盯着擂台,在丐帮他哪见过这个。其弟子牛宝玉更是看得张大了嘴,心里想抱一个回家当媳妇儿多好!那边梁山好汉的后人正一人捡个坷拉在堵鼻血,一个个都在琢磨:“咱们几个,钱也抢,东西也偷,他娘的咋就没想到要抢个媳妇儿?”见了这番场景泰山派掌门人对跟随的弟子说道:“这这这,成何体统?”自己却也使大劲死盯着看。
江湖第一音乐家、长白山派掌门人令狐狸的亲兄弟令狐猫也来了兴致,他突然站了起来,扯开嗓子唱道:
“马大保喝醉了酒忙把家还,
只觉得的天也转来那个地也转。
为什么那太阳落在那东山下?
月出正西明了天哎明了天噢。
……”
他这一声吼吓得台上的美女一下子僵住了。一旁的柳玉建赶紧过来,一抱拳说着:“令狐前辈,舞蹈之后就该比武了……”令狐猫笑道:“呵呵,嗓子痒了。”
令狐猫坐下了,台上美女的舞蹈继续。在自然而然的舞姿中,一名美女手一抖,甩出了一丈有余的条幅,另一个美女接住了条幅的另一头,二人拉直条幅,只见上书“武林大会”四个大字,是狂放潇洒的草书。这四个大字,动感十足,一笔一划如拳似脚犹刀比剑,从笔划间,人们看到了闪展腾挪刺挑砍劈……
就连不认字的白驴也大赞:“这字儿,真他娘的带劲!——大哥,这写的是啥玩意儿?是晌午的菜单吗?”
虽不曾中过秀才却也识文断字的狂刮风宋葱拿擀面杖指着装模作样地说道:“包子饺子和面条。”
吴智捋捋胡儿道:“袁召起这字儿,无人能出其右也!”
白驴眨眨眼儿问:“吴大哥,啥叫无字能出其右?”
宋蒜道:“袁召起是左撇子!”
白驴佩服地点点头。吴智那张白晳的脸刷地红了,不敢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什么啦。
柳青青看一眼司马方问道:“司马哥哥,这字咋样?”
司马方道:“这可是个大书法家的字儿,其字之美,剑侠之美也!也不知道盟主花了多少钱才买来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于山亭噌地飞上了擂台,他朝各个方向微微一笑一抱拳,喊道:“各位掌门人、帮主,各路豪侠,武林大会现在开始!”
于山亭一个翻身飞下了擂鼓,接着他的大弟子华山玉面少剑侠柳玉建飞身上台说道:“在正式比武之前,先请我的两位师弟天下无敌神力王的郝大牛和人称黑不溜秋钢铁铸就,五官齐全大鹅蛋,发功好似大牤牛,横行猛撞铁头侠的朱兴伦来热热场子。”
台下人纷纷议论:“好家伙,起绰号不花钱啊,这么长!”
接着郝大牛上台了,手中托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大石头,石头在两手间传来传去,就像小女孩儿在玩沙包儿。
有人大赞:“好大的力气!”“真不愧无敌神力侠啊!”也有人说:“无非笨汉的蛮力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议论中,有个嗡嗡的声音传来:“师弟,哥哥俺头皮痒了!啊呀呀呀……”众人一看朱兴伦上台了。他刚到台上,郝大牛便把手中的石头一下子砸向了他那生铁蛋子一样的脑袋,吓得好些人赶紧闭了眼,没几个人愿看有人把脑袋砸碎的血淋淋的惨象,而朱兴伦见石头砸来却不躲,而是把头一低,用他那光溜溜的脑袋去迎接,只听嘭的一声,石头和脑袋相撞,一块大石头变成几块小石头,朱兴伦擦一把脸上的尘土,嚷道:“你没吃饭吗?老子还痒!”郝大牛也不说话,抱起擂台上早就准备好的另一块大右头,腾地蹦起一丈有余。有这手抱巨石飞身而起的功夫,谁还敢说都大牛是个笨汉?只见他在半空中,猛地把石头砸向朱兴伦的脑袋又砸来。这动作吓得柳青青赶紧趴到了司马方的怀里。她刚把脑袋埋在司马方怀中,啪啪啪,许多的小石头砸在了众人的身上,也包括柳青青的头上。柳青青啊的一声叫,其他人挨了石头子的也甚多,啊啊啊一片叫后,骂的嚷的叫好的煮成了一锅粥。
紧接着,柳玉建一挥手,说道:“静一静,各位大侠,方才我的两位师弟露了两手,让大家见笑了。下面比武正式开始!有请张家庄的张牛忙和马家屯的孙吴来!”
这是两个地痞恶霸。他们很想在武林大会上露个脸儿,为的是回家好给十里八乡耍横。功夫又不咋地,都想最早上台,打败个饭桶就可以回家给其他混混吹牛屄了。他二人在离台子一丈远的地方助跑一段,到跟前噌地蹦起,爬上擂台。
张牛忙把眼一瞪:“小子,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孙吴来把拳头一举:“孙子啊,你认识这个吧?”
二人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这就打了起来,什么少林武当南拳北腿各种招式都没有,张牛忙一个通天炮打在了孙吴来的鼻子上,哗——,鼻血奔流,孙吴来鼻梁骨都折了,恼怒,扑过来抱着张牛忙的脑袋就咬,咬掉了张牛忙的耳朵和小半张脸。
柳玉建见状赶紧叫人把他们拉开,请神医华一朵的儿子小神医华正茂给他们止血上药。二人还嗷嗷直叫,大骂不止,于山亭命人把他们捆绑起来抬到一边医治。
不说张牛忙和孙吴来,接下来的三四场打斗一直没什么看头,没什么真正的高手对决。到了晚上,人们一回忆最吸引人的还是朱兴伦的铁头功,各门各派的高手都在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上台。
第二天早饭后,比武又开始了。狗脑袋郑茂华突然来了,大嚷:“谁他娘的弄的这擂台?也没个梯子,叫人怎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