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骑着汗血宝马嗖嗖的跑了好远,最初他只是不想看柳青青和司马方为另外的女人争风吃醋,可跑了一阵子,发现司马方并没有追上来,便又动了坏念头:“这宝马要是我的就好了——可是,我哪有钱养这牲口啊!唉,卖了它,对,卖了它!”
于是狗子骑着马往集镇上走去。狗子正想着卖了宝马以后,买房子置地,娶媳妇儿生娃娃,甚至再纳几个妾,嘿嘿……
正想着,噌的一声,路旁树林里蹦出两个人来,他们一身黑衣,还黑布蒙面。“呀,刚才那两个女贼追我到此?”狗子正琢磨两个女贼是不是喜欢上了自己,却听一个贼用手中木棒朝狗子一指喊道:“土地爷爷在此,过路人下马朝拜!”——这声音分明就是壮汉的声儿。原来这劫匪正是南郭东和西门西。
狗子叹口气,随即拱手说道:“两位大哥,小弟是个叫花子,哪有什么钱?放小弟过去吧。”
南郭东哼哼一笑,道:“你一身华丽衣裳,骑一匹马,还叫花子?——实不相瞒,我们弟兄也是劫富济贫的人,非权贵富人还不劫!”
西门西喝道:“放下银子还有你的马,饶你不死!”
狗子正要说句什么,南郭东又喊:“放下财物,快滚!”
狗子那也是一代武学宗师钱太远的亲哥哥也是亲师兄的钱太遥的徒弟,哪容得下这个,他噌地从马上跳下来,还不紧不慢地把马拴在树上,用眼一踅摸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说道:“两个不知死活的毛贼,你们可知我乃丐帮高手赖昌生的是也!识相的快快让开!”
“啊哈哈哈……兄弟,咱还是第一次见装穷的还这么横。”南郭东笑道。
“丐帮有穿这么好的衣服的吗?丐帮的叫花子买的起马吗?!嗯?!”西门西喝问。
“少废话,再不让开休怪我手中树枝无情!”
“既然不怕死,就别怪我们狠!”南郭东一声喊,“兄弟,上!”
南郭西门抡起手中的枣木棒子这就向狗子砸来,狗子闪身躲开也舞起了他随手捡的树枝。狗子不愧得过名人的传授,打了四五个回合就发现这两个劫匪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狗子得空啪啪连抽了西门西两下,一下腚上,一下腰上。西门西嗷的叫了两声,大为恼火,狗子很得意。西门西棒子舞得更猛。啪,一枣木棒子砸在了肩膀,狗子嗷的一声叫,又一棒子抡在了腿上,紧接着两个人的枣木棒子擂鼓一样,啪啪啪,向狗子身上砸了起来。狗子抱着脑袋啊啊直叫。
打了一阵子,南郭东问:“交不交财物?!”
狗子道:“交,我全交……”
“那还不赶快掏银子!”西门西说着又一棒子揍在了狗子的身上。狗子嗷的一声叫,赶紧从怀中掏出大树下捡来的银子,扔在了地上。南郭东道:“早拿钱,多好!白白挨了顿打。”南郭东说着从地上捡起银子,西门西这就去树上解那汗血宝马。汗血宝马正看得心惊肉跳,还啊啊地独自嘀咕:“黑驴,你在哪儿,这咋地打起来了?……”
西门西解下马缰绳,刚走两步,便说道:“大哥,你来牵马。”南郭东不知为何,过来接过缰绳。西门西哼哼一笑,又来到狗子跟前:“兄弟,打得你疼不?也别怪我,谁叫你不听话呢。”狗子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嗯嗯两声不敢多说什么。旁边南郭东责怪:“兄弟,你说这些什么用?快走!”
西门西也不理会师兄的话,继续瞪着眼问狗子:“你还敢跟我耍横。”狗子赶紧说:“不敢了,不敢了……”西门西又道:“你不是想入丐帮吗?穿这么好怎么可以?嗯?!”狗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
西门西忽地把枣木棒子往地上一戳,喝前:“脱!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脱光腚!”西门西跪下哀求:“大哥,这衣服就给俺留下吧……”
南郭东迁着马说道:“其实我们只劫财,尽量不伤人命的。只是你这衣服太好了!”但随即南郭东又对西门西着:“兄弟,算了吧,咱不要他这衣服了!”
西门西道:“不行,你们这出身宦官之家的(西门西读书很少,但宦官、官宦还是分得清的。但却有意说错。)平日作威作福,今儿个,我也要让你尝尝穷人穿不上衣服的感受!——脱,把衣服全脱了!”说着嘭又一棒子砸在了狗子的背上。狗子啊的一声叫艰难地举起青紫疼痛的胳膊,犹犹豫豫。
西门西看了着急:“你他娘的真慢!”说着三下五除二把狗子脱得只剩内衣,狗子缩成了一个团儿,害怕,又不想脱最后一点儿衣服。西门西大喝一声:“不要磨蹭!”说罢摁倒狗子很野蛮地拽下了他最后一点儿内衣。西门西抱着狗子的衣服,坏坏一笑:“让你尝尝没衣服穿的滋味儿!哼——”
南郭西门骑上汗血宝马,拿着银子,抱着狗子刚穿了一天的衣服回家了。狗子趴在地上,光着个腚呜呜直哭,心中埋怨自个儿:“偷什么葫芦,偷了也没落着;捡什么银子,捡了又没了;干吗想卖人家的宝马……还不如在丐帮老实呆着呢……呜呜呜……”
也不知哭了多久,狗子竟然趴在路边睡着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来,冷,真冷,狗子醒了,眨眨眼看看西方的天,太阳就要落山了,红霞满天,多姿多彩:有的像打败的鸡,有的似斗败的鹌鹑,还有的像被猫戏弄得要自杀的老鼠,还有一朵像被咬败夹着尾巴、耷拉着脑袋要回家的狗……狗子伤心啊,止不住的泪流。
狗子正在哭,似乎听到有人叫:“狗子啊,狗子啊——”“师父,师父——”“狗子光着个腚哪有脸应声,趴在路边的沟里不敢出来。待师父、徒弟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才抬起头来看看,这时,天已到全黑。
何一仙一觉醒来,发现葫芦没了。大叫:“我的葫芦呢?我的葫芦呢?”钱太遥被吵醒了,嚷道:“吵吵什么?葫芦没了我送你一个——什么?你的葫芦没了?”
钱太遥腾地坐了起来,又叫:“狗子,狗子啊!”叫了几声没有回音儿。钱太遥急道:“昨晚喝了酒,来了贼都不知道,唉……”蝇子闻言惊叫:“一定是俺师父追贼去了!”
天下宝贝无数种,最宝贝的还是人。何一仙听闻狗子没了,便说:“大师爷爷,我们分头去找赖师伯吧。”
钱太遥急道:“好!——蝇子你和师爷爷我一起。一仙你自个儿一路。起快去找。”——钱太遥对徒弟的能耐一清二楚,学什么都很快,就是不肯下功夫,一身半吊子神功,却自以为是个武林高手。
何一仙一路叫着唤着:“赖师伯,赖师伯……”叫了好多声,走了很远也没找到狗子。第二天,他就换了个叫法“赖大侠,赖大侠……”还是没找到。到了第三天,他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狗子师伯半夜拿了我的神葫芦跑了?他晚上把我灌醉,为的就是我的宝贝……”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儿,后来又想,不该以小人之心度赖师伯之腹。但他却不自觉地叫了声:“狗子啊,你在哪儿?”——叫了这么一句觉得实在是不应该,没大没小的。
但何一仙不想再回钱太遥的住处了,钱太遥虽然武功高强,却实在是没有梦想。他在继续追逐自己的成仙之梦。去找从海外归来的郑深,保护他的安全,也向他打听下海外可有什么更好的成仙之术。正这么想着,他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前边一棵大树下有个人在鼓捣什么,像是在摘果子吃,不对那是棵老柳树,没果子!再一瞅,那人在往大树上系一根绳,紧接着,那人把自己挂在了绳上。——“俺的娘啊,好好的你死个什么?”
何一仙使出陆地飞腾术,跑了两步,在离那人还有两丈远的,他一纵身,整个身子箭一般向那寻短见的人飞去,就在那人刚挂在绳上屁大个工夫,眼刚想翻白的时候,被何一仙一下子给踹了下。那人啊的大叫一声,摔在地上,脑袋嘭的一声砸在了一个沙土窝里,离脑袋一扎远的地方一块和那人脑袋差不多大的石头在那儿翘着棱角,看着何一仙。
何一仙一看这人,他头戴着软底八棱抽口软壮巾,顶梁门倒拉三尖慈姑叶,鬓插沙土球,周身穿青,半身挂土,腰扎五福丝鸾板带,左肋下佩带一把榆木剑,地下扔着一把折纸扇。这人身高约摸六尺半,脑袋好似不规整的大圆南瓜,两只眼睛核桃般大小放着绝望的光,右腮鼓鼓好似含着半个驴粪蛋儿,一脸的愁容。
这人虽然挨了摔,一脸的沙土,却看得出,穿得还是人模狗样,是个人五人六,还像个练家子。何一仙也不去扶他起来,站在那人身边问道:“这位兄台,好好的,干吗要寻这短见?”令何一仙打死也想不到的是,这位老兄竟然躺在地上眼看着天,说道:“江湖完了,华夏武林完了,江湖侠义完了!放眼看当今天下,还有几个真正懂得武术的人?”
何一仙想,这人或放精神有毛病。便安慰道:“老兄,不管江湖如何,你得活着啊!”
那人却提高嗓门又说道:“华夏武林完了,江湖侠义完了!放眼看当今天下,还有几个真正懂得武术的人?有几个会点三脚毛功夫就就自称武学大师,就恬不知耻地自称什么掌门人、帮主……”
何一仙心想,这人的确是脑子有毛病,便道:“这与你何干,天下没人会武,咱也得活着啊!”
那人腾地坐了起来,把眼一瞪,反而训斥:“年轻人,你当我是为自己而死?我是为当今武林而死!江湖完了,华夏武林完了,江湖侠义完了!”
何一仙又气又笑,心想,跟疯人就得说疯话,便说:“武林哪里完了?你看不是又要召开武林大会吗?你有能耐可以去施展一下身手啊?江湖侠义哪里完了?你看……”
那人腾地又站了起来,大嚷:“于山亭会武吗?就他那猴子瞎挥刀剑的本事,也配叫武术?不只是他,当今天下哪个门派的掌门不是只会些皮毛,却个个不要脸地接受别人的吹捧?江湖侠义,江湖侠义?哼哼……”
何一仙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但救人得救到底,便顺着他说道:“当今天下,真正的武学大师或许没有,但很多人还是在努力成为武学大师;江湖侠义也还是有的!……”
那人冷冷一笑:“呵呵,“江湖侠义?老夫骑马走在路上,大白天的,大白天的啊,大太阳底下,可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从路边蹭地蹦出几个人来,抢了我的马,还要抢我的银子!这是江湖侠义吗?——我可是中原刀神常万里、江南剑仙高千仞的传人,人称小刀神半剑仙的庹七尺啊!我能天天走着去宣讲我的江湖侠义和武学要义吗?”这时,何一仙才注意到,庹七尺的肩上有刀伤,脑袋上好像也有被打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