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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赌赢了

宋澄拿出刚刚自己在屋中倒了卸除脸上粉的药水的帕子擦了擦脸,宣祁看着她渐渐露出真实的面容,竟然真的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人,虽然早有准备,可他还是忍不住震惊,原来自己心心念念想救的那个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然后他又细想近段时间和她发生过的事情,光是醉酒便醉了好几次,还仗着主子的身份时不时对她说教,还对她说过那些什么嫁给浑身光芒的人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话,想想就让人觉得汗颜,而且自己还看她一副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就经常戳她的脑袋,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该不会……这只手也留不得了吧?

“参见公主!”宣祁连忙行礼。

“你快点起来。”宋澄连忙去拉她这便宜主子,万一哪里突然有人冒出来看见了就不好了。

宣祁此时的心情很是复杂,他不知是该先向她请罪自己这么多日来的冒犯,还是先向她道谢那日的相救之恩。

“公子,你也不必惊慌,如你所说,你该知道我为何出宫。”宋澄想到之前宣祁曾猜想过自己出宫是因为怕被送去硫国和亲,那便验证他的猜想好了,虽然她出宫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她心中对宣祁是有信任的,可她却还没有傻到将自己为何偏偏来这宣府的缘故全盘托出。

是啊,硫国,宣祁心中想,没想到皇上居然真的想把还未及笄的三公主推出去和亲,难怪那时他父亲时时往宫中去,原来就是与皇上商量这件事的,他一脸凝重地看着宋澄,不,他绝不会让公主就这样白白送去和亲!

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公主为何要乔装进我府上来?”

按他看来,公主应该和左相之女赵歌较为相熟,她若出宫为何不去赵歌那,偏偏来了他府上?

“公子,你怎么糊涂啦,我要是一出宫便到小歌儿府上,那我父皇不是将我抓个正着!”宋澄随便扯了个理由,虽然真的好像就是这样。

“也是!”宣祁恍然大悟,随后又说:“宣祁在此谢过方才公主的救命之恩,公主既然来了我府上,便在我府上好生住下,公主想住多久都行。”他笑了笑,巴不得她住上个一辈子。

宋澄心里一松,她赌赢了,虽然骗人不太厚道,但必要之时要行必要之事,而且这宣祁果真不是什么虚伪小人。

“公子,右相大人过来了。”这时突然有侍从在门外喊道。

宋澄想到自己脸上的粉全没了,心里暗叫要完蛋!

宣祁也甚是慌张,他想到既然宋澄乔装,那肯定是不想被人发现的,可这后院是他的练武场,一大片空地,哪有什么藏身的地方,这可怎么办!

宋澄也来不及想太多,她连忙跑到后院的墙边踮脚便翻过了墙,她原以为后院的墙外便会是府外的小巷什么的,可她失算了,她也从未试过从后院翻墙走,她也料想不到后院之外竟是一个池塘,虽池塘水不深,仅到她的大腿根部,可她还是一下子直直地栽了进去,浑身泥污。

“公主!”宣祁在墙的另一边小声惊呼,后院之外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当时他一时兴起想要弄个池塘种些莲花养点鱼,再在湖中建一座小亭子,在夏日之时乘乘凉钓钓鱼,可刚差人挖完填上水的时候,他便被各种事情缠住了身,随之便搁置了,最后也就这么留在那了,他可以想象得到,如今这宋澄肯定是直直地掉入了池塘中。

“父亲。”虽他心中也甚是焦急,这一时间也是无用的,因为右相已经进了后院。

“怎么不见你院中的丫头和侍从?”

“霜儿病了,我让她去歇着了,那些侍从我让他们都在外守着呢。”宣祁虽然心虚,但还是要强装镇定,他定不能让他父亲发现公主。

宋澄一动也不敢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自然是知晓右相是个武臣,如此近的距离,她还在水中,哪怕微微一个波动,弄出些声响,她都有可能被察觉到。

“这段时日我忙于朝堂之事没来看你,没想到你带回个舞姬就算了,今日一早你干什么去了?”右相倒是爽快地问了出来,并不整那套什么旁敲侧击的。

“和齐兄他们一同饮茶品诗了。”宣祁低下头。

宋澄听着都觉得无语,这慌撒的简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好嘛,就齐康那天天恨不得抱着酒瓶子睡的,还看见美女就挪不开眼的,他能饮什么茶,品什么诗?

“哈哈,祁儿,你如今竟会对为父撒谎了。”右相冷笑。

“父亲息怒。”宣祁说着便跪下了,他现在也摸不透他父亲到底知道了多少。

“如今看来你也长大了不少,能有此胆量,倒是让为父刮目相看,三箭齐发也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找了这样的帮手,也是你的本事,可你还到底还是疏忽了。”

宋澄听右相这话中并不夹带任何感情,她原以为右相发现宣祁的事情会对宣祁发火,可如今看来却像家长在点评孩子作业一般。

“父亲?”宣祁也是疑惑他父亲这态度,他原先已经想到最坏的后果了,什么被打被罚跪祠堂被罚抄书被禁足他都想过了,可却没想过他父亲会这般风轻云淡,甚至眼中还隐隐有些喜悦。

“宣家儿郎,是该如此有勇有谋,你开始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这宣氏一族上下几百口人,还有那宣家军,以后这些迟早都是你的,你大可有底气去做一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且不说你救那囚徒是为何,只不过你要知道,既那么多人在你身后,他们给你的不仅是力量,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不论要做什么事,定要考虑仔细了,别等着他人来给你收尾。”右相说着从袖中取出三支箭头扔在地上,宣祁认出来了,那是宋澄射出的三支箭,皆是有宣府的标记。

宋澄只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不禁联想起刚刚自己进来时瞧见宣祁盯着的箭头,再想到自己曾经还射了三支箭出去,一下子便想到了原来那箭头上有宣府的标记,原来不仅南木弓让她暴露了,那箭头一亮相,说什么她都藏不住了。

皇朝有三支军队,一支属于皇宫的禁军,一支则为右相掌管的宣家军,另一支则是右相的属下大将军所掌管。一开始宋澄是想不通既然有右相大人这样的武将在了,为何还要设置大将军的官职,后来她想明白了,因为这宣家军个个勇猛,皇帝总是忌惮那些功高震主的臣子,所以便设置将军一职来分散兵力,而如今她父皇做的更是巧妙,虽立了右相之女为皇后,却也有个大将军之女坐上了德妃的位置,且两人都诞下了皇子,如今这样一来,右相与他这下属必生嫌隙,因为谁都想在高位中争得一席之地。

而宣祁作为右相大人唯一的嫡子,虽还未真正成长,可他最后到底会是继承那一切的人,所以他的一举一动,到底是马虎不得的,宋澄只需稍稍一想,她便能感觉到她那便宜主子肩上的重担。

“是儿子疏忽了。”宣祁捡起那三支箭头,宋澄会突然出现,这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随后宋澄只听见右相交代了几句便走了,她才敢动了动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并思考自己该怎么出去,环顾四周,她发现在对面有个关着的门,可她又看了看这外围可没什么能走的地方,于是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踩着淤泥往对面走去。

过了没一会儿,在她还与那门有两三米的距离之时,那扇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门外是一脸焦急的宣祁。

“公子,你可算来捞奴婢了,你再不来,奴婢就要被你这破池塘里的淤泥给淹了。”宋澄打趣。

宣祁的表情非常有趣,他一开始是焦急的,毕竟那样金贵的公主居然掉到了他的池塘中,他原以为她会觉得难堪,甚至会发怒,可却不曾想自己看见了不仅身上满是淤泥,脸上也沾了少许的宋澄,她不但不慌不忙的,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他好似又瞧见了自己那个相貌平平胆子但却有脾气的丫头,随之他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快些过来,我将你拉出来。”宣祁见她这副滑稽的模样,说话也这语气,便知晓这公主已然不那么排斥他了,索性他也不跟她客气什么了,两人年龄相仿,做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公子好端端的在这后院建什么池塘,害得奴婢如今这副模样,身上都是淤泥,而且这春日的水这般凉,奴婢可是前几日刚落了水,如今这般肯定要染风寒了,都怪公子,公子可要好好补偿奴婢。”宋澄依旧是一副胡搅蛮缠的丫鬟的口吻,既然是要寄人篱下,那端着身份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做回那个丫头好。不过她倒是只字未提刚刚的事情,虽说是她的失误,是她拿了宣府的箭才导致宣祁被发现,可她救的也是宣府的公子呀!既然这事宣祁已经一力承担下来了,右相也不打算再怎么追究下去,她也不再自讨没趣了,一不小心还会画蛇添足,大可不必。

“你这嘴馋的丫头又想吃什么糕点。”宣祁想起之前宋澄每每给自己送茶点的时候都眼巴巴地看着茶点,还有和赵歌在一块时都在吃赵歌做的糕点时的样子。

“奴婢听闻瑖花楼又上了几样新的糕点。”什么听说,简直就是有时间就关注好嘛,试问谁能拒绝又香又甜的糕点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宣祁也是个聪明人,总能懂她的暗示。

“好好好,过几日便带你去吃,馋鬼!”宣祁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要是宋澄只是个普通的婢子,而她这便宜主子也只是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就好了,她肯定一辈子都跟他混,毕竟他性子这么宽容,她肯定能跟他吃香的喝辣的,只可惜,那些快活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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