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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启程

第二天简然醒来,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不得了。

简然下床拉开遮光布,瞬间屋里被照亮,似乎每个角落被阳光照到了,太阳异常刺眼,原来已经是大中午了。

简然拿起手机关了飞行模式,一时间所有的消息霸占了屏幕,好几个同事都问她为什么没去上班,其实她们也早已猜到原因,只是还想确认,而有好几个已经看透一切,跟简然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简然莞尔一笑,心中不免有些暖暖的,原来这几年,自己还是快乐的,至少有过珍惜的人,也有在意自己的人。简然逐一翻了那些消息,也逐一回复,唯一没有什么消息的,是那位上司。

对于辞呈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批准。

这样漠然的态度,简然没有不知所措,好像是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

到了傍晚,简然精致地打扮一番,去某个小饭店和自己的同事吃了顿饭。

大家都纷纷安慰简然,其眼中的惋惜和同情是真的,简然相信,但简然一走,那空出来的位置大家也是会削尖了脑袋向前挤也是真的,于此,简然只是觉得,就像赵朔清说的,生活就是如此。

复杂又简单。

“然然,多吃点,咱们从哪跌倒再从哪爬起来!”任丽举杯。

任丽大不了简然多少岁,基本上和简然同一时间入职的,但她和简然不同的是,她有基础。任丽和简然可以说是一路走来的,感情自然也比其他人深厚许多。

“谢谢阿丽,不过到时候我要是流浪街头你可要收留我啊。”简然开玩笑。

“来啊,住个一辈子都没问题!哈哈!”任丽一饮而尽。

“对了然然,今天赵朔清来公司找你了。”任丽喝完突然想了起来。

对,赵朔清是认识任丽的,那个时候简然刚和赵朔清在一起,简然便迫不及待地向赵朔清展示自己的这位好友。

“这样啊。”简然显然心不在焉。

“嗯,不过他看你不在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你们闹矛盾了吗?”任丽不解。

“我们分手了。”简然轻描淡写,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

任丽见状也没再说些什么,一场饭局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大家纷纷各自回去。

地铁中的红灯在闪,提示着简然自己的站到了,要下车,忽然间地铁中的人蜂拥而出,将简然挤出了车外,简然连忙躲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松了一口气,感叹这人流量。

大家每天都这样机械式地上下班,上了地铁也是这样疯狂地抢座,看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简然突然觉得疲惫不已。

简然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文章《桃花源记》,要是真有一个桃花源多好啊。简然真的累了,她真的不想每天都被这虚伪的周遭包围,突然,她在人群中看见一个身影,黑色的长袍,鎏金的花纹绣在袖口,背对着简然缓缓走远,风吹起他的衣角微微上扬,而后他突然停住脚,转身看了一眼简然,嘴角微微上扬,一股熟悉的感觉萦绕在简然的心头,这样熟悉的侧脸,简然在哪见过吗?

简然有些愣住了,虽然现如今的古风来势汹汹,这样的古装现如今也不罕见,但她从未见过如此触动她心的人。

简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再睁眼,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人群还是人群,像沙丁鱼群一样拥挤前进,简然有些恍惚,真不知道自己是多大的压力呢才会有这种幻觉。

简然笑了笑,走进人群回到自己的小屋。

打开门,屋里有微弱的光亮,还有个人等待已久,是赵朔清。

“你怎么来了。”简然并没有多震惊。

“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快过来吃吧。”赵朔清坐在沙发上,笑着对简然说。

简然看着这屋子,房中零零散散摆着一些心型的蜡烛,还撒上一些玫瑰花瓣,而赵朔清,穿着他一概喜欢的白衬衫,守着一个黑森林蛋糕,等着简然开心地扑到他怀中甜甜的笑。

简然没有开灯,她也不想破坏这气氛。真是难为了赵朔清了,难为他为了自己腾出的时间,也许自己在他眼中是一笔有利的物品,所以值得花费些时间。

简然想到以前和赵朔清开玩笑说如果自己想分手怎么办,赵朔清说自己一定会挽留。

是的,他来挽留了。

“我刚刚吃了东西回来的。”简然拿出冰箱里的一瓶RIO坐到赵朔清身边。

为什么不是两瓶,因为简然仍然记得,她记得赵朔清不喜欢喝RIO,也不能喝冰的。

“为什么辞职了?”赵朔清难得不看手机,不翻文章,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简然,但他很明显地在明知故问。

简然笑而不语,她凝视赵朔清,真的好难得,好难得,简然已经记不得多久了,上一次在赵朔清眼中看见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呢?

“你还在生气吗?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多陪陪你的好不好?”赵朔清温声细语地说。

简然笑,再明白不过,她知道的,赵朔清说的是实话,但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没有生气。”简然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

赵朔清一脸疑惑。

“我在你到底什么位置?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看,我喝的RIO,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让我自己拉这个环,以前你总是时时护着我,生怕我受一点委屈,如今呢?你为什么会回头找我?让我猜猜,无非是不想再浪费时间精力去开展另一段感情而已,你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你在胡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忘记了我们一起计划过的未来吗?”赵朔清一脸悲痛。

“可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爱了,我说我累了我说我在工作上受了委屈我说我想见你的时候,你可有半点上心?你总是说忙忙忙,可有忙到每天连一个小时的电话都给不了我?可有忙到我在难过的时候到我的身边给我一个拥抱?你究竟在骗谁?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我?我没有忘记过我们一起计划的未来,只是我记得那个未来的前提是你将我放在心尖上,可如今的你呢?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吧,习惯一切成为自然而然,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你好好想想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和现在是有区别的吧。”简然有点难过,她本不想这么难堪的。

“然然,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承认的确是我太过投入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多花时间陪你的,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清楚。”赵朔清果然是最理性不过的。

简然相信,若她答应,赵朔清一定会多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去陪简然,可感情呢?

简然苦笑,看着赵朔清,那么那么理性,像是在解决一件公事一样。

“朔清,你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我问你,怎么做才是真正爱一个人,你告诉我,当我们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会让对方感觉到被爱,根本不用刻意去做什么,我要休息了,你走吧。”简然不再多说,脱了鞋就钻进被窝。

赵朔清也没再说什么,简然估计他在想,为什么他都做了如此浪漫的事情,简然还是不领情。

赵朔清走了,将简然房间的钥匙放在茶几上。

听到那一声小心翼翼的关门声,简然闭上眼,几滴眼泪滑出,简然觉得更累了,顿时心如刀割。

好痛苦,简然是爱赵朔清的,时间越久越深爱,简然曾经异想天开地觉得赵朔清也是如此,会日复一日地加倍深爱简然。

可时间一久,简然却发现,赵朔清已经习惯简然的存在,他习惯把爱情转变成亲情,习惯将激情的消退当作理所当然,习惯有人陪伴并且自信地认为简然永远不会离开。

可他错了,简然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看得到未来,而是因为感情,她曾经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彼此珍惜的瞬间,虽然现在会想起不知真假。

简然所要的不是什么细水长流的情感,什么粗茶淡饭彼此依靠过生活,她想要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深情,能在一举一动中一如既往地感受到被人在意的感觉。

简然很难过,也加倍地疲惫,她更是觉得心如死灰。

第二天一早,她开始收拾东西,她叫了一辆搬家的小车,给家人打电话,将自己的大部分东西都搬回了家。

在电话里,妈妈说,工作不好我们换一个就是了,可别不开心。

开心,妈妈从小便告诉简然,做人一定要开心。

简然说自己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阵子。

妈妈说,有空就回家。

简然应下了,拿出了自己存了已久的私房钱,这几年一直投身工作,都没有时间去旅游什么的,如今也有了不少的收获。

简然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背上行囊,她走到车站,看着那一排排的列车,想着,天下之大,可有一个容得下我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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