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古人早在一千六百多年前就如此具有服务意识,实令我等天天接着电话是孙子挂了电话就骂娘的现代人汗颜无地,人家这才是真真正正将服务到底的理念灌进骨髓里。
不过,这种完全把人当奴隶,完全把奴隶当商品的理念我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过分残忍了,也可能就是我不久后将要面临的命运。
但是我毕竟陪他聊那么久,怎么也从陌生人变成点头交了吧!交情里面怎么也该带点人情,是不是可以提个自赎申请,然后分期付款边打工边还钱什么的:比如他前面说我身价值十两,那么我就给他十两,虽然我现在身无长物但是只要放我去给人看诊,这银子分分钟不就赚回来了,那么一抵给他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
虽然我的心已飞得老远,表面上还是装得认真听讲的样子,秦老三仍在他的“售后服务”话题上纠缠不清:“你可知女奴为何比男奴好卖,且价钱更好?”
“……男奴不是力量更大更好干活吗?”
“所以说你这小姑娘不懂大人事儿啊!哈哈哈”秦老三不怀好意的大笑三声,“这女奴卖出去虽也是跟一般丫鬟婢女似的干活,但是她的主人却是唯一的,就是出钱买她的那个人,那么这个主人对她同时就有了‘优先享用权’,说得直白露骨一点就是‘破瓜权’,所以……”
我补充道:“所以……您这样一个把诚信和售后作为首位的生意人,怎么也不能做损害客户利益的事情啊是吧?像云镶这种质素的也很容易让主人动念,一旦发现那个‘货不对板’必然影响你的招牌!”
秦老三对我竖起大拇指:“你这丫头一点就通,跟你讲话,呵呵舒坦。然后我就想人家白送我的不要白不要啊!既然卖不出去,不如我留给自己也行,反正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何况这小娘皮长得白白净净看着不讨厌,你说的又做得一手好茶点,脑筋也使得,能帮我打理些事务,自她来后我轻松不少,生活嘛也给我打点得井井有条的,这么习惯了还真有些离不开她了。”
我哪里还听得下去他后面的话,只一听他说与我谈话甚为舒坦,就再盘算着怎么进行“自赎”的计划了:“既然你也觉得跟我聊天聊得开心,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下,别卖我了。我会看病,那十两银子的身价银不如先挂着,我不出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赚足付给你,期间我每日都陪你说话岂不更好?”
秦老三“嘿嘿”一笑,白了我一眼:“一码归一码,能聊归能聊,规矩不可破,明日就把你发卖了。诶哟,跟你说了这会子的话,这婆娘还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闹个什么劲,几天不见就敢上房揭瓦了不成,老子这就去教教她为人妇的规矩,老辛!老辛!”
他喊了两声,前面将我们绑来的鼠须汉子从侧门中出来,对他行了一个礼:“那些小妞儿都捆好了丢在西厢房里,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秦老三指着我道:“这小妞给我丢到东厢去,门窗什么的都给我关死咯,她脑筋活得很,鬼主意多,你跟你家婆娘要把她给我看好了,那帮老实的我另外派人去盯着。”
鼠须汉子答应着将我一提扛在肩上,又往侧门去了。
侧门后面是个小园子,种了些花草,道路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修整过十分凹凸不平,鼠须汉子也是走惯了这里,稳稳当当地扛着我穿过这个园子然后又过一个小门,就看到几丛杂乱的竹子,中间是一个短过道,所谓的东厢西厢就是过道两边各一件破烂的小屋。
鼠须汉子推开东厢的门,将我取下跟丢垃圾似的直接把我丢进门里去,门刚一关上,便传来上锁的声音。
我看着这房里空空如也,蛛丝曼结,透着一股子霉味儿,正对门廊的唯一一扇窗也早就被木板钉死,看来想要从这个屋里逃出去的几率几乎为零,等云镶良心发现偷偷来放我的几率更加是零以下。
只能是看明日奴隶市场上能否乘乱逃脱了。
既然暂时没有逃生可能,我也就随遇而安,此时倦意袭来,靠在墙壁上,刚闭上眼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人又已经在马车上了,身边还是那八个女孩子,全都如之前一样手脚被缚口中被堵,唯独我嘴里没有被塞布,侧耳倾听,前面坐着赶车的除了鼠须男,还有秦老三。
看来这秦三爷不仅关注售后服务,这发卖过程也亲自参与,生意做得好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醒我自然感到腹中饥饿难耐,毕竟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水米未尽了,于是扯起嗓子对外面喊道:“秦三爷,奴隶也是人啊!也要吃要喝啊!之前……那个老辛……辛大爷还是三餐给管饱的,怎么到了您这里,就得饿肚子了。”
秦老三一点也不恼,哈哈笑道:“叫什么叫?饿一两顿的饿不死。”
我正待再跟他分辩两句,突然反应过来:是了,这会子肯定再不会给我们吃喝,万一发卖途中一个个的要大解小解的又恶心又耽误功夫。
秦老三听我不说话,知道我领会了他的用意,说道:“你这丫头就是太聪明了,如果能笨点我说不定还真把你留在身边舍不得卖你了。”
不再搭理我,自顾自和老辛聊天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载着我们一帮“苦命的少女”,驶进一座墙坚壁高的大城,这也是我穿越过来以后见过的最巍峨的护城墙,自那翻飞的布帘之后,我看到城墙上的匾额赫然书着“建康”两个大字。
天哪,我这是到了东晋的首都啊!
马车一路飞驰,径直往专司各种贸易往来的西市雨花台而去。
雨花台下,畅音楼头。
依次便是各种买卖,直到最末一处的一个简易小木屋内,就是专门贩卖人口的奴隶市场。
我突然有点想说这司马曜的心可真大,公然进行人**易,这放我那时代至少也是二十年起步的有期徒刑啊!不过既然是合法的,肯定就有税收,想来经过“淝水之战”,虽然晋国以少胜多破天荒的打败秦国,自己也是油尽灯枯了,当然以休养生息为国策,既不能增加赋税,那么能多一个项目增加税收,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我又觉得司马曜很有头脑。
只是这份头脑如今摊在我头上,滋味可不大好受。
小木屋门口处挤满了人,多是士大夫家的贴身随从前来观望,虽然迫切拥挤,却仍是不失大家风范和教养,全都很自觉的站在黄线以后,当然也不乏一些三教九流但是钱包很鼓的人,这些人就不那么有涵养了,一个个人虽然没有超过黄线,眼神早已越界,贪婪且猥琐,看你一眼,就好像你根本没穿衣服似的。
其他姑娘一个个都吓得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我虽然一向胆大感觉什么都能应对,但是不得不说这次是遇到了我穿越以来最大的难关,哪怕上次重伤濒死之际,但是有慕容冲护着陪着,所以一点都不怕,此刻只有我自己,我只能想法自救。
思忖片刻,我脑中仍然没有逃脱之法,于是四下环顾张望,边看边想。
这才发现屋里摆放了不少铜镜,原是为了将烛火映照得更亮,我却无意中瞥见了自己的脸,刹那恍惚间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我与我现代的本来长相又接近了几分,陌生的是与这张本来的面容分隔太久,便有些陌生起来,何况我此刻还是做一身胡女打扮,大概能想到应是那鼠须男的老婆趁我们睡了悄悄来给我们换了衣服。
至于为什么要给我们换装扮,这就由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智商了,若是把人贩到晋国来卖,就做胡女打扮,然后对外宣称是什么羌女、鲜卑女什么的,出于敌视心理或者新鲜感,都可以达到哄抬价格的目的,反正这些小姑娘吓得直哆嗦话都讲不清楚,也不怕泄底,买回去一样做事一样干活,谁来管你是汉女是胡女;同理不管什么人贩到秦国去卖,便都作汉女打扮,也是一样的套路。
这时,便有一个四十来岁眉目清秀笑容却很油腻的中年男人,指着我问道:“这丫头不错,别人都哭哭啼啼的,就她挺来劲的,长得也漂亮。”
秦老三笑道:“这位客官有眼光,我这批人中属她最好了,十两银子不还价。”
油腻男瘪嘴道:“就这么着身无半两肉,买回去也干不了什么活,有什么用?”
秦老三眯起眼睛有几分邪恶道:“这样的容貌买回去你还舍得让她干重活吗?难道不是……嘻嘻?”
两人竟然心有灵犀的相视笑起来。
男人之间这样的对话,我怎能听不出来,心里不由地又急又怒,哪里还能如先前一般淡定自若。
油腻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容我考虑片刻。”
秦老三向他拱了拱手,低头来对我笑道:“嘿嘿!你如果被宋四爷领回去,可有你受的了,他有的是手段来整治你这不老实鬼点子又多的小蹄子,我就不用担心售后了。”
我惊问道:“什么意思?”
秦老三干脆蹲下来,附耳对我说道:“这个宋四爷年轻的时候可是梨园行当中有名的角儿,也因此做过很多官老爷的……那个……兔儿爷。”
我反问道:“兔儿爷是啥?”
秦老三声音很低,恐吓之意更甚:“说白了就是男娼,不过*他的可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