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蓟走远,宋砚才从袖口拿出那条手链,对着月光细细端详。
手镯以银锻造,镯身纤细,缀以同等大小的扭银掐丝圆珠,深蓝宝石琉璃珠,看上去晶莹剔透,透过月光映出淡淡的静谧光影。
手镯另一端凸出一颗固定在镯身上的圆珠,宋砚将手链两端通过圆珠里面的机关扣在了一起,复触碰纽扣,圆珠那处便自动弹开。
“好巧妙的机关。”宋砚暗道。
宋砚是习武之人,平日为保便宜行事,他脚下穿的靴履都与常人不同,靴面与常人无异,鞋底却只薄薄一层。
因此,他才能敏锐地察觉到脚下的异样。
想不到这手镯这么容易便能解开,想必放走鸽子那人也是触碰这枚纽扣,才将这条手镯留在这儿,而毫无知觉的。
宋砚还想通过这镯子发现点什么,却发觉天已经黑了,林里传来黑雀的嘲哳。只一轮圆月高悬穹顶,透着手里的玉镯,浮现淡淡的光辉。
“咻~”
宋砚这才想起了还要赴鈴城秋收宴,看这天色再不去就真的晚了,便将那手镯用白绢随手包了起来,收在袖口。
接着便纵身一跃,脚下借力,施展轻功风一般地远了。
酉时,天已全黑了,穹顶之下。夜幕繁星密布,丛中萤火点点,山间泉水涓涓漾着静谧气氛。一轮剔圆的明月高悬云端,向着脚下的鈴城投下一束白色月光。
今日夜里在鈴城设宴,是八王爷为庆丰收之喜,每丰收一年便举办一次。宴会开始前会邀请些各世家的适龄子女参加,宴会上准备了歌舞游戏,以尽宾客之喜。
天还没黑,凤临台内外就已张灯结彩,从城脚到台上一路灯火通明。
入口处更是热闹非凡,门口停了各式香车宝马,几个身着华服的世家小姐下了车便聚在一起,由小厮递了请柬后,有说有笑地入了席。
“咯吱咯吱”凤临台边,又一阵清脆马蹄声,待车夫停稳马车,简玉翻身下马从前室拿了车凳垫上。
“…”柔荑掀帘,一道曼妙身影现了出来,踏着车凳下来,女子一袭藕色常服,长裙刚好及踝,仅几簇淡雅的月白辛夷花缀于胸前。
青丝一半挽成一鬓,余下青丝仅一条雪色轻纱发带束起,眉衔远山,目含近水。冰肌玉骨,口若朱丹,美得不似人间。
“…”简玉怔了怔,这世间美有千般,新雪初霁,满月当空,应还藏有第三种绝色。
“应该是这了,我们走吧”谢芷兰看了看前面奢华异常的一处,有许多穿着华丽的年轻人递柬进入,想来应该就是这里。
“嗯。”简玉点头跟上,向门口小斯递了请柬,随众人一起进了凤临台。
“咻~”话间,宋砚借着风力在林间自由地穿梭,轻轻巧巧地踏在粗壮的树干上,宋砚身子微斜,宛如蜻蜓点水般踏在别的树干上了。
深林里,依稀可见两个人在深林里提着夜灯巡视,此时正值深秋,草木都有些枯黄了。林子又大,若是着火了必会殃及城内,为保火灾安全,特安排了人晚上巡视。
“咻~”宋砚身如轻燕,在林间自由地穿梭来穿梭去,宛如一阵邪风。
“哎!你你你...看见吗?”蔡垣打着夜灯正在巡视,长时间的低头觉得脖子有些酸,便仰起头揉了揉后脊。
却正巧看见一物从不远处的树枝上跃到另一边,因着宋砚穿着一身暗红,又在上头跳来跳去,吓得蔡垣脸都白了。
“什么?你乱叫什么…”赵澄明本是走在前面探路的,听他在身后惊叫,便又提着夜灯折了回来。
“树上好像有个人影..”蔡垣见他来了,忙提着夜灯缩在赵澄明身后。
“哪有,你眼看花了吧。”赵澄明被他紧紧拽住,动作登时有些不自然,提着夜灯四处乱晃几下。
见四周树还是树,草还是草,并没有出现别的东西,便回过头宽慰躲在身后蔡垣。
“咻~”宋砚发觉方才似是搞错方向了,不由地又从原路折了回来,正好经过两人头上,连带惊起一排黑榷扑棱棱地窜了出来。
“你看你看。”蔡垣自刚才在树上看到那邪祟,便仔细地留意,忽见长影蔽月,一排黑榷窜了出来,见那道黑影又出现了,蔡垣吓得忙拽住赵澄明衣袖,示意他看。
“我..我也看见了。”赵澄明不用他指就已经看见了,那影子神出鬼没地,确实与邪祟有几分相似,不由惊恐道:“听说这林子从前吊死过人,此后这里就不大太平,想来不会是真的吧。”
“要真是如此,那咱兄弟俩当真是命苦,摊上了这么个活。”蔡垣听了叫苦连天道。
宋砚经过这里,一眼将底下的动静尽收眼底,见这两人竟把他当成了林子里出没的鬼祟,不由觉得好笑”
“…”本就无意于搞鬼,宋砚抬眼望了望东边的尽头,从山脚蔓延到山顶,一路上灯火通明,全然此处的萧条。
“鈴城...”宋砚喃喃自语。
说着宋砚借力飞离脚下,纵身一跃便跃上了另一边,向着东边赶去,簌簌几下便隐在了林中深处。风一般掠过深林,蔽了一方皎洁的月光。
宋砚几下便又出现在东林尽头,借着宋砚轻踏树梢,稳稳地站在梢上。
轻柔的月光挥洒人间,深林上像是蒙上一层轻纱,气氛静谧如流水。
宋砚笔直地立在深林尽头,身着暗红窄袖织云纹锦袍,月色皎洁罩在宋砚身上。映得宋砚腰间系着的玉带钩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敛了敛宋砚身上的刚毅,添了几分柔美。
“咻~”
片刻,宋砚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在地上,风倏然扬起,掀翻宋砚的衣角蹁跹。
看着凤临台入口处门庭若市,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布置得富丽堂皇。想必里头更是热闹非凡,宋砚入城,顺着车马停留最多的地方就找到了入口。
见门口有几个衣着整洁的小厮守在门外,招呼着客人,宋砚在入门前便从一旁衣袖里拿出一封烫金红底的请柬来,之后递与那人。便再也不看便将手背在身后信步入内。
“相府门客,宋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