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高升。
蓥华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苏闵端打扮地素整干净。肩上端端正正地背了个小包袱,只身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从蓥华街往里间走,睢水上筑着一座石拱桥,桥身为汉白玉石所砌。通身光洁,汉白玉桥栏上雕刻着样式不同的石狮,桥下传来鸣琴般淙淙的流水声。
走过桥头,迎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公子,来看看啊。”那人在桥边用布铺在地上摆了个小摊,摊上摆满了各式饰物,大多是家用摆设,挂历年画之类…
“…”苏闵端闻声驻足,垂眸看了看摊前这些挂饰,色彩鲜艳模样讨喜。确实好看,买几个也不错,便在摊前精心挑选起来。
“阿爹,这个挂着的小老虎好好看,给我买给我买…”一女童路过这边,抬头见摊上的挂饰好看突然不愿意走,拉着大人的手只一个劲地央求。
“…”苏闵端拿着挂饰的手停在一边,回头好奇地看了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女童头上扎两个小揪揪。
身上一袭粉色,正奶声奶气地央求她爹给她买挂饰,看这劲头似有不给买绝不罢休的意思。
“这个家里不是有吗?”男人皱眉。
“家里那个旧了,颜色都不亮了,阿爹我想要这个…”女娃娃使劲摇了摇大人的手,眼睛红红地,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不买,赶紧回家,爹给你做肉吃”男人拉了女娃娃的手就要离开,却被女娃娃拖着动弹不得,大人无奈了。
“买买买,是这个小老虎吧。”
“嗯。”女童兴奋地点点头。
“老板这个多少钱……”男人拿着一个老虎状的挂饰朝老板晃了晃,正要给钱。却见一人影倏地闪过,接着男人被这个人侧着身撞了一下,不由叫了出声“哎哟,你走路没长眼睛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见撞了人,回头慌忙地向男人道了歉,转身便匆匆跑了。
“阿爹你没事吧”女娃娃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男人揉了揉被撞的地方,回过身来掏钱的时候,突然觉得腰间一空。钱袋不见了,慌了:“我钱袋呢。”
“糟了,那人是贼,妞妞你在这乖乖呆着,阿爹去去就回”没等女娃娃点头答应,男人转身一个健步,朝那人飞奔过去。
“呜呜…我要我阿爹。”女娃娃见男人走远,顿时扯着嗓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声势浩大,把苏闵端吓了一跳。
“小妹妹,别哭了好吗,你阿爹去抓小偷去了,暂时应该回不来。”苏闵端放下挂饰,蹲下来用手抚那女娃娃的后背,见她还哭,哄道:“阿爹等会就回来了,不哭不哭哈”
“呜呜…”女娃娃只一个劲地抹眼泪。
“我带你去找阿爹好不好。”苏闵端无奈了,只得拿出最后杀手锏。
“呜…你,你会带我找我阿爹吗。”
“嗯,你要乖乖的,不能哭。”苏闵端暗叹这招果然有用。
“…嗯。”女娃娃抽抽噎噎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也哭肿了。苏闵端见状,忙拿出帕子给女娃娃擦拭干净。
“叔叔,我没有再哭了,你快带我找我阿爹吧。”女娃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拉起苏闵端宽大的袖子一阵央求。
“呃…叔叔?”苏闵端陷入了沉思。
“好不好嘛。”
“…呃,好,叔叔这就带你去。”苏闵端硬下头皮答应,说着便俯身一手抱起那孩子,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顺着那孩子阿爹走的方向一路走过,不久面前出现了一个分岔口,苏闵端当机立断走右边那条。
“大清早的就在这打打闹闹,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真是吵死了…”一卖菜大婶腰间系着一方格子围裙,边收拾面前的菜摊边抱怨。
“哎,这位大娘,刚刚你有看过一个魁梧大汉从这跑过去吗。”苏闵端听了抱了孩子上前询问。
“是了是了,可是那个嘴里喊小偷的男人?”
“对对对…”
“那,那个男人他往哪个方向跑了?”苏闵端抱着孩子一脸急迫,孩子顺着衣服往下滑落一些,他便又往上抱高一些。
“呐,在前面,刚刚他们在这条路上起了争执,街上的治安看见了。扭头送去了衙门评理,这会估计已经升堂了。”
大婶抬头指了指前面,随即低下头,边收拾菜摊边道:“现在的人就是火气大,大清早的在这吵吵吵…”
“谢谢大娘。”
“丫头,我找到你阿爹的下落了,我马上带你去找阿爹。”听了大婶给他们提供的重要线索,苏闵端赶紧谢过,旋即苏闵端看了看怀里一脸茫然的女娃娃,兴奋道。
“嗯!”女娃娃激动地点点头。
洛阳府衙。
公堂上,头顶着“明镜高悬”匾额,主判官端坐在公案之后,衙役分列两班手执齐呼“威武”,堂上惊堂木忽地一声脆响:“啪!”
“有何冤情速速诉来”
“大人,草民冤啊”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忙跪下,委屈道:“今日草民正在街上走的正好,突然来了旁边这位大汉,当街抓住草民说草民是贼。”
“这位大人,清早我带着闺女上街买二两猪肉,正准备回家生火做饭。到了桥边,我闺女看见路边有卖小老虎的,就缠着我给她买。我正要掏钱 就被这人撞了一下,然后我再掏钱就发现钱袋不见了。”大汉一一陈述。
“大人,草民自小在洛阳长大的,一向本分,从未做过什么鸡鸣狗盗之事,无凭无据地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本分?那怎的我的钱袋揣了一早上都没事,就在你撞了我一下就不见了,难不成是自己长了腿跑了?”大汉愤懑。
“钱袋在我手里就是我的,至于你的钱袋在哪?我怎么知道。”
“你们先不要吵了。”王大人皱了皱眉,连连拍案,:“来啊,把那个钱袋子给我呈上来”
“是…”
一旁的衙役听了忙收了杀威棒,走近男子将那钱袋呈予主判桌上,钱袋倏地放到桌上,登时发出细碎的银两与铜币的碰撞声,甚是好听。
“呃…”王判官拆开那藏青粗布钱袋,悉心查看了一下里面大概有几两碎银,其中还掺着十几枚铜钱。
“这位大汉,你既说这钱袋是你的,可有什么凭证?”王判官把钱袋收紧,放到一边,不紧不慢道。
“那谁知道?”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王判官头上一头黑线,有些无奈地看着大汉:“你都不知道你钱袋里有多少钱,那本官怎么判定里面这钱是你的?”
“阿爹这个大笨蛋,连自己出门带多少钱都不知道。”衙门门口,女娃娃被苏闵端高高抱着,前面围着一群人,小脸气呼呼地。
“嗯?”
“那钱袋里的钱是给别人榨油得来,今天早上…”女娃娃回过头,认真道。
“等等!”苏闵端听了,像是找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丫头,你说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开油坊的吖。”女娃娃有些疑惑。
“…”人群又开始噪杂,众说纷纭。
“我们知道!”人群里忽然起了一声争执,大汉瞬间激动起来。
判官一脸疑惑,抬起的惊堂木迟迟没有落下,忽然从人群里艰难地让出一条道,门口现出一大一小两人。
“阿爹!”好容易挤到了人群最前面,苏闵端把女娃娃慢慢放下,女娃娃刚着地便一溜烟地,飞奔到大汉身边紧紧抱住。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在此肆意妄为,还不退下。”王判官倏地站起身来,拿着惊堂木在桌上连拍数下,作势要把突然闯入公堂的两人赶走。
“我不要,我要我阿爹。”
“这位大人先等等,这个大汉虽然不知道钱袋有多少钱,但这个小丫头知道。”
王骞听了这句,疑惑地看了看女孩,:“你知道?”
“嗯。”女娃娃使劲点头,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