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浩转身去关掉闸阀,帆布水管立刻瘪了下来。“咦,怎么回事!”明森自语着伸出头,围在罐口的许正浩和工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湿淋淋的身体拽了出来。
“老周,排泄口是通的。”许正浩攀着明森的手急切地说。“你看你一身都湿透了,我们想办法快换衣服吧。”
“是呀,看来用塑料薄膜是挡不住这洪流,我们还是要自己带能用的东西来,我有一件军用雨衣,有自行车雨衣的同志都把雨衣带上。男同志先进去把油罐冲洗好,女同志随后用铲刀刮铲铁锈。当然油罐顶上的铁锈还得男同志攀上梯子去刮铲,刮铲干净后再涂上油漆。”
“女同志是半边天啰,为什么难活重活可都是我们男同志干呀?下辈子我也做女同志好了。”陈根树半开起玩笑。“就你心眼多。”明森横睨他一眼。
第二天,一行自行车队,每辆自行车后架上都夹着一件雨衣,五颜六色,明森那辆老式旧自行车后架上夹着军黄色雨衣显得与众不同。每辆自行车吊在车头上的挎包,装着搪瓷饭盆和小勺不时碰撞着自行车架,发出叮叮当当不规则的响声。好像一支流动的“乐队。”
明森穿着军用雨衣钻进了第一个油罐,许正浩穿着自行车雨衣钻进了第二个油罐,男工人依次钻进了油罐。水喷射在油罐里面响声连成一片,雷鸣般声音在这块极少有人涉足的重地响起。今天,他们为建设自己心爱的工厂,在这块禁区重地辛勤劳作。
午饭,松树树荫下,大家端着饭盆围坐成一圈吧嗒吧嗒咀嚼着。秦层莱扒进一片厚厚肥肉嘴里:“这不愧是好单位,油水比修理厂食堂好多了。”“为什么古人说‘祸福相依’,我们来这里辛苦洗罐,却吃到了又便宜,油水又多的菜。”方管新用铝调羹托起一条油炸黄花鱼:“你们看,这条黄花鱼一毛钱。”“管新,你吃了黄花鱼要多洗个罐。”陈根树嚼着一口青菜调侃。
吴起刚端着饭盆最后一个从食堂走出来,他饭盆里有两条黄花鱼。走近树荫下,他用筷子夹起一条放入正在低头扒饭的李露霞饭盆里。“不要。”李露霞生气地用调羹拨回他饭盆里,他可怜兮兮地又夹往她碗里放。“我不要。”李露霞提高声音,恼怒地将自己还没有吃完的饭菜和那条黄花鱼一起扣入他饭盆里。
“起刚,露霞不要黄花鱼,给我呀!”方管新敲打着自己的饭盆做着接的姿势。“给我呀。”陈根树佯作伸出饭盆去接。“给我呀,给我呀。”众人附和嘻笑着。“去,去,去。”吴起刚尴尬地端着饭盆走到一边,有滋没味地吃着满满一大盆饭菜。
明森端着一搪瓷盆饭菜,坐在草地上没动勺子,他微皱着眉头,脸上一丝痛苦的表情被细心的许正浩看到。他端着一盆饭走前问道:“老周,怎么啦?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腰痛。”明森苦笑着回答,工人们渐渐围了过来。“哎呀,这要去检查的,腰痛可能是肾的问题,我爸爸腰痛检查是肾积水,如不好好治,问题很严重。”秦层莱嘴里嚼着青菜忙不迭地说。
“上个星期天,我到医院看医生来,医生说我这是肾结石。”说着起身从挂在松树枝上的挎包里,拿出几个小纸袋的西药片,数了几粒放入嘴里:“这些屌医师,看些屌病,开些屌药,看的病都没屌的好。”“哈哈哈,哈哈哈。”他幽默无奈的表情让大家忍不住哄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