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排长应该是之前在无线电里收到了关于林广母亲已经去世的报告。
林广还是垂头丧气的在那里低着头,脑子里一团乱。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过来找老妈就好了,那就不用知道老妈已经不在了;或许自己没来找,有一天老妈还能自己打开门回家。“呵呵,别傻了!”林广心里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心中的悲痛不是那么容易能消散的。
“呼,真是漫长的一天啊!好久没有执行过这么激烈的战斗任务了。”郭排长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林广闻到烟味扭头看了看窗外夕阳的余晖。“我们要去哪?”
“连部暂时设在火车站,那里离公路近,铁路设施也还基本完好,开始清理的时候困难点,确实没想到里面挤了那么多病人。”郭排长边说边递过来一根烟。
“谢谢,我不抽烟。你们执行任务还能抽烟啊?我还以为部队里都是禁烟的。”
“哈哈,我们也是人,不是机器。何况都这种时候了谁还会在意这样的规章制度呢。”
“是啊,都这种时候了!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林广消沉的说道。
“别想那么多了,这种时候就想想怎么好好活下去吧。也不知道我家人都怎么样了。”郭排长脸上也显出一片落寞。
“郭排长你老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别叫我排长了,听着别扭。直接叫我郭凡吧。我老家在山东蓬莱,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十七岁,一个弟弟十二岁,父母在弟弟五岁那年出车祸不在了,我们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后来我就当兵了,也很少回去看他们。现在一切都乱了,估计爷爷奶奶是挺不住的,也不知道两个小的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郭排长夹着烟想到出神,烧到手了才赶紧扔下去踩灭。
“不好意思,害你也想家了。”
“没事,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妹妹皮得很!上次回去探亲被我发现把头发染得像蓝精灵,还偷偷抽烟!被我拿着扫帚一顿抽。开始还敢跟我还手!后来被打怕了,哭着说再也不敢了。小弟就在一旁拿着手机录像叫好,估计平时没少被他姐姐欺负,哈哈。”
看着郭排长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林广感觉心里也没那么憋闷了。就在后车厢里大家哄笑着讨论谁家的弟弟妹妹更顽劣的时候,“吱嘎”车停住了。林广扭头一看,已经到火车站外围了。
高高的台阶前面一百米处设立了一排简易工事和哨卡,路中间有路障,一队士兵上前对车辆和人员进行检查。郭排长已经下车跟哨兵进行交接,他们是外出执行任务,现在归队要带孙教授去连长那里交任务,其他平民还要另外接受检查。
郭排长集合了自己手下的战士,点名报数后就准备进去了。这时郭排长转身从装甲车里拽出来一个军用背包递给林广,并立正敬了一个军礼。林广抱着背包有点不知所措。
“感谢你今天为我们带路并协助我们完成任务,辛苦了。”
林广有点激动也很感动,这一整天跟战士们也算是并肩作战了,虽然自己只是个累赘。跟郭排长用力握了握手,道了别,战士们就排着队进去了。郭排长坐上装甲车带孙教授去见连长,孙教授在车里也转过来向林广挥挥手。
这时旁边的哨兵上来向大家敬了个礼说道:“平民都跟我到这边来,有人民军队的保护大家就安全了。”哨兵带着大家来到路障旁边一个帐篷前面。里面有军医给大家检查身体,测量体温。
帐篷里左右各有一个布帘隔开,男左女右各自进去做检查。军医看过没有外伤,体温正常的才能进去,并发给一个简易的手环,向医院病人带的那种,上面写了姓名年龄,检查时间。体温异常,有明显外伤的会被带去另外的安置点进一步隔离观察。
林广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很顺利的通过了检查。穿好衣服出来,看看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看来是时候找块手表带了,林广不喜欢戴手表的感觉,所以一直都是用手机看时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手机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拎着军用背包,把工兵铲折叠起来插在背包上,按着士兵的指引进入了警戒区内的外围营地。通过检查的人还要在这里隔离十二小时才能进去上面的车站大厅里面。
在车站台阶下面的小广场上有几个大帐篷,中间有一堆篝火。在旁边的小帐篷里跟军需官领了一盒方便面,一根火腿肠,一包榨菜。奔波了一整天林广感觉很饿,还想多要一个面包,那军需官没有太多表情很痛快的多给了一个豆沙面包,然后在林广的手环上打了一个小洞。向那军需官道了谢,林广向火堆方向走去。
火堆周围有不少人,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在看着火焰发呆,有的在一边小声抽泣。林广在旁边桌子上的大保温桶里接了一盒开水把面泡上,在篝火前面找了个树墩放下吃的,搬了块石头过来坐下,静静地等着面泡好。
环顾四周,依稀能看出来有一些人是白天在医院见过的,还有一些生面孔可能是别处搜救回来的幸存者。诺大的广场四周只有一些铁丝网做警戒线,巡逻的士兵也不多只有三四个在周围巡视。
林广把火腿肠和榨菜全倒进方便面盒里,搅一搅大口的吃了起来。对于宅男来讲这一天的体力消耗太大了点。很快吃完了面,边吃面包又边把方便面汤也喝掉了。填饱了肚子心中也没那么慌了。
从入口处还陆陆续续有通过检查的人领了方便面进来,林广把吃完东西的垃圾往旁边大垃圾桶里一扔,找了个帐篷就钻了进去。本来帐篷上面贴了字男、女是分开的,可是一些家庭还算完整的还是妻儿老小的都在一起才安心,所以里面男男女女都有,这种时候也没人在意那么多了。
林广挑的是靠近车站台阶附近的帐篷、外围的铁丝网看着实在没什么安全感,万一有状况还可以顺着台阶逃上去。帐篷里有一些上下铺,有一些单人床,还有一些干脆就是木板或门板上面铺了一层床单放在那。整个帐篷弥漫着一股萦绕不去的脚臭味,也是没办法的事。
自己来得晚,正常的床铺早都被人占了,借着外面路灯和篝火的亮光在里面靠边的位置找了个木板坐了下来。估计之前应该有被子放在这里的,只是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讲话,担惊受怕了几天现在有军队保护了,很多人精神一放松就沉沉的睡着了,也有几个人手里的手机还在亮着,这种时候织不了围博,刷不了朋友圈,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许是在看亲人的照片。
打开郭排长给的背包,发现里面有防潮垫,行军毯,两块压缩饼干;还有手电筒、指南针、饭盒、水壶等一些小东西。林广十分感激郭排长,别的不说,防潮垫和行军毯正是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北方的秋夜可是十分的寒冷的。
裹着行军毯枕着背包,终于能松口气了。林广感觉很累、很困,又睡不着,想起老妈那冰冷苍白的脸颊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紧。擦了擦眼泪又想起老爸穿着军大衣骑着摩托远去的背影;一会又想起被自己敲碎脑壳的那“哥们”。胡思乱想中还是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快七点了,睡了十个小时,又打破了早起记录,是个好事。迅速坐起来,把防潮垫和行军毯卷好塞回背包里。挤出凌乱不堪的帐篷来到外面,又是一个大晴天。北方的秋天大多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但只要一下雨气温就会急转直下,冬天就不远了了。
帐篷外面有炊事班来发早餐。大桌子上摆着一大桶小米粥,一大桶馒头,一盆萝卜泡菜。豆浆、油条、包子啥的这种时候就不要幻想了。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吃这些去军需官那里领方便面;不过每人每天只能领一次,想什么时候吃就看每个人自己的了。
林广之前都不吃早餐,因为起的晚。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有的吃还是尽量吃吧。于是拿出背包里的饭盒走到队伍后面一点一点往前挪。看着领早餐的人拿的餐具也是多种多样的。准备充分的人会带着圆的或者方的不锈钢饭盒,也有拿着小铁盆保温壶的;啥都没准备的人只好空着手排队,等着去前面桌子上拿炊事班提供的塑料碗,装的少还烫手。
林广观察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帐篷里还有多少人,广场上排队的和坐着的起码三四百人了。也不知道粥还够不够啊,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林广有点担心。
前面有两个炊事员站在石阶上忙碌着,一个打粥,一个给馒头和咸菜,旁边站着两个士兵维持秩序。其实也不用维持,目前大家都不是特别饿,粥和馒头而已,没人会争抢拥挤,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就在前面还有四五个人的时候,林广看到粥桶空了,炊事员正斜着桶把最后一勺装给下一个人。呵呵,担心什么来什么。看了看排自己身后的长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