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醺,余凡悠悠醒转,抬头看了眼西沉的夕阳,眉头紧蹙。
“我怎么睡着了?”站起身来,举目四望,山峦耸立,一览众山小,不解道:“我记得我刚才还在山里,怎么又出现在山顶了呢?”
不由低头看向身边的崽崽,脸上充满疑问,却见崽崽回了他一个标准的笑脸,迈着小腿悠哉悠哉的起身离去。
余凡挠了挠头,记起之前所见,无论是感官还是触觉都无比真实,怎么看也不是一个梦境,可是,不是梦境,又该作何解释?
看了眼已经快要落山的夕阳,挠了挠头,将一众疑惑只好憋回了心里,跟上了崽崽的步伐。
余光所见,前方不远处一只蚂蚁正在与螳螂激斗,想起‘梦’中所见,下意识的收回了即将踩下的脚掌,嘀咕道:“若梦境为真,不小心踩死了它们的徒子徒孙,它们还不得再找自己拼命。”
错身离去,却不知两只昆虫停下了战斗,鼻尖发出轻鸣,有种‘嗤之以鼻’的即视感。
山高林密,绿树成荫,徜徉其中,十分惬意。
然而余凡此时却有些焦急,因为黑云沟诡异非常,据附近村子的人说,一到夜间,黑云压顶,阴风怒号,时不时还会闪烁无尽雷光。但凡进山之人夜间未归,那便意味着他们已经永远的消失在这山林之中。
据说几十年前,一队盗墓贼不知从哪里听说山林中有座帝王陵寝,于是,趁着夜色,他们携带着许多精良的装备偷偷潜入了山里,却不巧被一位放牧晚归的牧民在远处看见。此事惊动了当地ZF,他们连夜派遣大批警察入林寻找那些盗墓贼。然而,自此之后,无论是盗墓贼还是警察,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身影,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今,天色已晚,余凡只好将崽崽抱在了怀里,在山间奔跑起来,期望能够在这夜幕降临之时赶出山林,也期望能赶上村里的篝火祭祀。毕竟,这可是村里最重要的节日活动。
可惜以前三两杯之后,就已醉得不省人事,总是错过了后面精彩的祭祀环节。
余凡翻山越岭,步行神速,终于赶在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彻底消失之际,赶出了山林。毕竟,不论那些传说是真是假,在这诡异的原始老林中过夜,绝对都是件刺激且危险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在月过柳梢头的时候,余凡赶回了村子,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
不知何时,村里的篝火已经升起,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照亮了周围摆放的一张张条形桌子,以及村子中央那处空地之上刚刚搭建好的祭台。与以往不同,今日的祭台上竟没有摆放任何祭品,除了两侧两根燃烧着的烛火台外,祭台上空空荡荡,再无他物。
余凡有些不解,看着村里人忙里忙外的将一坛坛老酒和一盘盘丰盛可口的晚餐端上篝火边的条桌之上,索性也就不再多想,投入紧张有序的忙碌之中。
不多时,条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看之令人食指大动,完全难以想象这里会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
两人一桌,余国胜已经站在了一张条桌之前,余凡急忙跟了过去,还不忘跟村里的那些长辈笑着打着招呼。
又过了一小会,村长搀扶着拄着拐杖的秋婆婆来到了场间,在余凡对面的条桌旁站定,面带慈祥,开口道:“坐吧坐吧,没必要每次都等我们出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然后与秋婆婆一起,坐了下来。
众人相继落座,村长又道:“佳节盛会,难得村里人还能这么齐整,让我们共同举杯,邀清秋明月,享盛世太平。”举起斟满美酒的杯盏,又提醒道:“小凡,今日亦可饮酒,但切莫贪杯。”
此话之后,众人开怀大笑。
使得余凡尚未饮酒,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红晕,不由记起一些陈年旧事。
十八岁之前,每次盛会,村里人无论男女,无不推杯换盏。酒香扑鼻,诱人之至,余凡忍不住轻轻一嗅,怎料竟然醉倒在地,直至第二天午时才会苏醒,且脸色红晕,酒气未消。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村长爷爷也是如此一句,结果,哪来什么贪杯,仅仅两杯酒下肚,便又是一次酩酊大醉,这一醉,竟然醉了三天。
醒来后,虽然村里众人并未嘲笑自己,但余凡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夹杂一抹难以言明的味道。
略作犹豫,余凡端起酒杯,在空中与众人的酒杯虚碰,然后扬起头来,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辛辣无比,余凡急忙运转灵气,消化这股酒力。
忽然,余凡双目一凝,急忙内视,只见酒水顺着五脏六腑缓缓流淌,初始的那股辛辣感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舒适的感觉。紧接着,酒水中散发出一股淡青色的汽雾,直接沁透了他的经脉,又顺着经脉流向身体各处窍穴。
余凡前几天方才突破至筑基小成境界,这个小境界也有一个说法,叫‘通窍境’。
众所周知,人体内有多处窍穴,总计720处。且每处窍穴都有其独特之处,其中最关键的有十二处大穴,自上而下分别为:百会、人中、膻中、气海、尾闾、命门、神门、合谷、血海、委中、涌泉以及太冲穴。
此前,余凡虽已达到了通窍境,但真正贯通的只有一处大穴,便是气海之上的气海穴。
然而现在,仅此一杯清酒下肚,竟然又通了一处大穴,可谓神之又神。不由感慨道:“若修真一直如此轻松惬意,那该多好。”
声音虽小,却被场间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只见一位粗布麻衣的村妇倒了一杯酒,举杯道:“狗剩子,来,三婶敬你一杯,愿你一直轻松惬意。”
余凡忙不迭的又倒了一杯,恭敬一饮而尽,道:“谢谢三婶,对了,您这怎么保养的,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呢?”
“狗剩子,不瞒你说,三婶以前也曾貌美如花,只是被这贼老天摧残成了大妈。”三婶笑道。
“三婶,谁敢说您是大妈,我跟您出去,旁人定会问我,你家姐姐婚否?”
“鹅鹅鹅……”三婶笑出了鹅叫声。
“……”推杯换盏,余凡又跟村里众人饮了几杯,总是会恭维几句,似乎余凡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罐罐蜂蜜,否则嘴巴怎能这般甜蜜,逗得村民乐得合不拢嘴。
“二爷,您这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模样,像极了神话故事里的老神仙。小子在此祝您童心不老,长命百岁!”
结果,此话一出,抚须端坐的二爷登时吹胡子瞪眼道:“狗剩子,你是在诅咒二爷早死是不?”
登时,村里众人开怀大笑,余凡一脸无辜,想起一事,急忙改口道:“小子嘴欠,自罚一杯,该祝二爷您万寿无疆才对!”说着,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脸上洋溢着满足二字。
余国胜自斟自饮,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其实余凡也都明白,并不是他的话语引得村里欢声笑语,笑意盎然。而是,这个村里皆是些鳏寡孤独之辈,自己又是这里面唯一的一位小辈,只要不行逆反之罪,村人大都会宠溺视之。
如此,不知不觉中,余凡走路的步伐已经有些踉跄,醉意明显。
忽然,村长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怎么样诸位,七两玉琼液,可还入得诸位法眼?”
三婶当先站了起来,道:“入得入得,记得小辰在他这般修为那会,方才饮得三两。”
“是啊,我家那崽子更是不济,典型的‘一杯倒’,呵呵”
“我记得国胜那轩儿,可谓海量,竟比子敬还要多喝一两,但也不过饮了半斤后便不省人事。狗剩子现在尚还清醒,不错不错。”二爷抚着长须,甚是满意。
“是啊,只是可怜那些孩子,至今下落不明,哎!”秋婆婆忽然搭话,一下子气氛低沉了许多。
村长安慰道:“如今阵法已解,今夜之后,我便命人前去寻找他们。”
就在这时,余凡忽然站起身来,脸色通红,舌头打结,似乎在说着醉话:“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他。”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众人起先一惊,见他又没了下文,也就不再言语,继续推杯换盏,享受美食。
至于余凡,忽然紧闭双目,思绪已经不知飞去了哪里。
“据说筑基期的修为,没人能饮过一斤玉琼液,不知是否为真?”余国胜轻轻的品了一杯美酒,淡淡说道。
“国胜之前曾经失忆,有些东西自然有所不知。这玉琼液乃耗费八十一位灵果灵草,历经一甲子方才酿成。酒精度倒是其次,主要其中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只此一两,恐怕就抵得上十枚炼气丹的灵气含量。普通人只要一闻,就会出现严重的醉酒状态。小凡从小熏陶,耐力自然异于常人,但去年也只喝了两小杯,便足足醉了三日。”村长耐心解释道。
又道:“今年七两,已是十足长进,为我余氏不可多得的人才。先辈猜测,一斤即是筑基境界的极限。若再多喝,灵气贯体,经脉难以承受,只怕会爆体而亡。”
话音刚落,只见余凡突然拿起桌上盛酒的坛子,然后高高举起,不知死活的仰头灌进口中,惊呆了一众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