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甘宁与朱桓轮流搦战,皆被胡环与施胡施磊兄弟所接下,战况仍如第一日般如火如荼,未能分出胜负。
胡孝把一切看在了眼中,信以为真,心中也觉得是外界把南疆军吹得有些夸张了,暗想不过是郝军老迈,麾下又无能人,才致使天武军连连战败,一传十十传百,这才把南疆军捧成了洪水猛兽般。
当夜,胡孝便向施磊商议道:“南疆赵云阻在我浦江门口,即不攻城也不退兵,每日扰我浦江清宁,这数日来看,南疆军也并非传言般那般强势,瓦家隘小,不如我领一部分兵马出关隘外边扎寨,赵云若攻我,兄长出兵援助,若攻兄长,我出兵援助,或是直接去取赵云大营,兄长以为如何。”
施磊也是点头应允道:“那兄弟你便挑选与你亲近的一万五千士族联军出关扎寨吧,切记莫要离关太远。”
胡孝当夜便挑了一万五千士族家兵与胡家三千死忠门客,携带了大量辎重粮草,就于瓦家隘口西方二十里之地草创了一营,以为长久之计。
得到消息的赵云并没有令人骚扰,对着同样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甘宁、高顺、朱桓道:“此战若成,皆兴霸之功也。”
“子龙将军莫要笑话末将了,此计不过随口一提,其中细节,还得子龙将军全权操控。”甘宁面对威名传遍大江南北的赵云,也是谦虚起来。
“哈哈哈……”
赵云轻笑几声,正色道:“你三人下去暗令火头军添肉添菜,三军饱食,我要明日便拿下瓦家隘口!三日便要在浦江城上休整!十日便要清除浦江败类!”
“敢不从命。”
三人抱拳领命,皆是心神澎湃。
次日,三军饱食,神采奕奕,一扫数日颓废。
旭日东升,甘宁领着三千锦帆军提刀跨马,带了爪钩,跟着向导,径走胡环寨来。
时不过清晨,万物复苏,但巡逻站岗的士卒还是发现了狂飙而来的三千铁骑,三千骑,银翎半甲,除去前方百骑执爪钩,皆手执斩马长刀,卷起道道烟尘,直冲杀了来过。
巡逻士卒急忙通报了什长,什长又急忙去通知胡孝。
甘宁带着三千骑,飞马而至,面对这一夜之间草创的营寨,百骑爪钩分列开,将最前方的拒马拉开。
甘宁解开横江铁索接住分江断浪刀,那匹宝马踏得飞快,载着甘宁躲了数支箭矢,来到了营门下。
“斩!!”
甘宁爆喝出声,阵阵元气流动,庞大的气势铺天盖地席卷开来,那柄带着暗红刀锋的分江断浪刀一刀斩进了营门内,带起一阵血雾。
正在那时,百十骑冲到,与甘宁合力,冲开了营门,杀入寨中,遇人便杀逢人便砍,一时之时锦帆骑兵往来驰骋,浦江军营中惨叫声绵绵不断。
得到消息的胡孝提刀纵马,匆匆带着百十亲卫,大声喝道:“来犯者不过三千人,我等有一万五千人,怕他作甚?皆随我来!”
见了胡孝,乱腾腾的浦江军这才如见到主心骨一般镇定了下来,都穿戴了兵甲,随着胡孝,往营门口迎战。
甘宁一刀将驻守浦江军北营门的守将剁成两断,枭了首级挂在马下,带着众锦帆,直去中营杀胡孝。
胡孝远远望见甘宁,横刀纵马,如鬼神一般,往来无一合之敌,心惊胆颤,不敢交锋,环顾左右问道:“我儿胡环何在?”
“你儿胡环在此!”
正在胡孝寻找时,一声大喝响起,一员大将将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提着一个人头并将那人头扔与了胡孝。
胡孝定眼一看,正是儿子胡环,而杀胡环的,正是数日前还与胡环斗个难分难解的朱桓。
原来不仅是甘宁一军从南营门,还有朱桓一军从西营门攻破杀了过来。
“你这痴儿倒有几分力气,不过某全力施为,也不过十合便斩于马下罢了!”
朱桓望着胡孝淡淡道:“念你老迈不堪,速速下马受缚,我还能求我家主公饶你一命!”
刚被集结起来的近万人见到这一幕,心中拔凉拔凉的,再傻的人也猜到这是南疆军示敌以弱,中了南疆军的奸计了。
“我胡孝纵横天下时,你这小辈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安敢欺我!”
胡孝怒不可遏,拍马舞刀,就要去杀朱桓。
“休走!”
然而甘宁早就出马,分江断浪刀被横江铁索带着,离着两三丈远,便一刀斩向胡孝。
甘宁——【劫营】
甘宁——【两栖】
被甘宁拦路,胡孝也绕不过去,只得震起精神,大刀一挥,与甘宁交锋。
两刀相撞之后,胡孝双手颤抖不止,甘宁若无其事的收刀后,再将分江断浪刀甩出,胡孝措手不及,被那带着暗红刀锋的一刀斩于马下。
六千南疆步骑缓缓合拢而来,包裹住了除去逃散或已死的八九千浦江军。
“尔等降焉战焉?!”
甘宁气沉丹口,链缠臂体,刀锋一指那八九千浦江军,大声问道。
八九千人中多为家兵食客,家兵为死士,忠心耿耿,食客重情义,护卫不离,皆未有所动,佱都等待着家主的选择。
“甘将军饶命!瓦家县熊氏愿降!进瓦家隘口,非某之愿也,只是被胡孝以某独女威胁强逼,这才不得以与南疆大军为敌,还请甘将军明察,某熊氏于瓦家县经营数十年来,从未有过欺男霸女,强买强卖,为楚帅憎恨之事!”
这时,一个近五十岁的清瘦老者于人群中出列,颤颤巍巍的向甘宁行礼道。
“甘将军……”
“朱将军……”
有一就有二,或百十人,或数百人,每个家族的家主都有出列,表达了投效之意。
而至于胡孝的麾下,多数皆被斩杀,少数者也不敢吭声。
而在另一边,得到消息的施磊召来郡丞刘兵、施明施达两个儿子以及五六个县尉吩咐道:“胡孝派人求援,言南疆军大举进犯,已经破入营门,刻不容缓,刘郡丞留守关隘,好生看守,我亲自去助胡孝,若此战能击败赵云,看谁还敢犯我浦江!”
嘱咐好了刘兵,施磊便与两个儿子施明施达并五六个忠心耿耿的县尉,领着近三万人马,打着浦江施氏大旗,浩浩荡荡,杀奔胡孝营寨而去。
施磊虽年近五旬,然其戎马一生,一身武艺也是不俗,今日重新进入沙场,施磊也是精神倍长,提着昔日杀敌的铁枪,感慨良多。
施磊及二子率领着浦江似有的近千骑冲在了最前方,后面诸县尉各自领着大队步兵,迈着小腿紧紧跟着骑兵步伐。
眼见离胡孝大寨已近,施磊也已经听到了喊杀声,正在施磊下令让大军加速前进之时,一彪兵马从斜刺里杀了出来,拦住去路。
为首一员大将,身形挺拔,黑盔墨甲,手中一杆全铁长枪,锋利修长,身后三千八百战士,全身铁甲覆体,一手带杆长刀,一手带钩巨盾,背上弓弩,腰缠短刃,个个面色冷漠,杀气腾腾。
“南疆第三军偏将军高顺在此!尔等已中我军之计,还不速速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高顺手中破阵枪横在身后,黑暗无垠嘶叫不断,望着浩浩荡荡的数万浦江兵马,淡淡开口。
三千八百陷阵营如地狱中出来的死亡幽灵般一动不动,一股庞大而澎湃的力量缓缓汇聚,如海浪般席卷开来。
“嘶……陷阵营……”
施磊皱着眉头,作为武者,他自然感受到了陷阵营那铺天盖地的气势。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南疆军三大特殊兵种之首的陷阵营,名气传遍了整个天之大陆,以八百人面对野战无双的数万北原铁骑毫不退缩,败先登,战大戟,百战百胜,在去年十月武林评选大会时被大多榜单尊为天下第一兵种!
南疆主帅,天下名士楚毅亲自题词: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月华如水,清汉如灯,弹刀清啸,饮血归鞘;
沙土扬扬,黄云漫漫,战马奔驰,乱箭穿杨;
安知男儿归何处?马革裹尸死沙场!
漆夜无星,烛光无泪,提杯问盏,醉解千愁;
霏霏雨雪,瑟瑟寒风,刀舞长空,枪出如龙,安知男儿奔何方?
擂擂战鼓夺城池,一曲终,胡不见君“陷阵!!”
见施磊不言,高顺也懒得再答话,轻轻吸了口气,一声厉吼,黑暗无垠便载着高顺,留着道道残影,化为了一道光束,便冲杀了出去!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
三千八百人同时一声呐喊,执盾拿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形,便迈动脚步,跟随着高顺杀了出去。
“杀!!”
施磊戎马一生,见高顺杀来,也是纵马舞枪,带着千余骑首先冲了出去。余下步卒也是在各部上级将领的统领下执枪舞刀,分散开来,漫山遍野的,就要八面围攻陷阵营。
二人双枪并起,乱军中两军首将捉对厮杀,战不数合,施磊料敌不过,拨马便走,麾下十数将校见了,连忙来援,一齐围住高顺厮杀。
高顺怒吼连连,于那十数骑中往中冲杀,破阵枪起,三四骑便中枪落马,死于非命,其余将校见了,魂飞魄散,拨马便逃。
而正面战场之上,三千八百陷阵营先是一鼓作气,盾拦刀砍,将那冲杀在前的千余骑斩杀怠尽,被四面围住之后,也不慌乱,围成圆阵,四面为敌,或冲或杀,进退有度,只见浦江军人马来回间不断被斩杀,而陷阵营战士却几乎没有多少损伤。
“施磊!我赵云今日必杀你,你可信?!”
逃到后方的施磊正要指挥兵马围杀陷阵营之时,正面大道上又迎来一支约万七八千的南疆兵马,军容整齐,士气不凡,为首大将白马银枪,正是南疆东中郎将赵云。
“杀!!”
赵云一声大吼,声若雷霆,赵字大旗招展时,夜照玉狮早已撒开四蹄,从正面冲了过去。
一道白玉色的麒麟虚影时隐时现,赵云一人一骑,仗着马快,独自冲进了浦江军的人海中。
乱军之中,施磊连忙令召集起来的弓箭手不要对着陷阵营放箭,而是转换方向,都朝着那白袍银甲的青年将军射去。
弓为古代常用兵器之一,激弦放矢,可以及远,当时万箭齐发,犹如雨下,赵云却淡定笃行,银枪起处,舞若旋风,滴水不漏。
赵云拨开箭林,人借马势,一枪刺出,将最前方的一员将尉一枪贯穿,挑飞下马。
赵云得以入阵,弓箭手以防伤到同袍,不敢再出手,都是弃了弓箭,拿起了刀枪。
施磊麾下五员大将,久随施磊,后被封为五县军尉,驻守一方,见赵云英勇,五人齐出,却战赵云。
然而被赵云厉喝一声,银枪起处,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一阵阵惨叫声不断,厮杀时,那五将便已人仰马翻。
赵云杀了五将,白袍染血,血透银甲!
战马如飞,仿佛有无尽的耐力,赵云单骑杀入敌阵中,左突右冲,犹入无人之竟。
浦江兵士如波开裂浪状,朝两边退去,赵云望见施磊,骤马厉声大喝:“还不下马受降?!”
施磊肝胆俱裂,连忙让执旗手隐去将旗,只让各部将校催军向前攻杀,自己却退到了最后方。
赵云见将旗落下,不见了施磊,心中恼怒,又见浦江之兵各自为战,与南疆军厮杀在一块,便纵马疾奔,专挑着将校挑杀,手中亮银龙胆枪舞得密不透风,如恶狼猛虎扑入羊群般无人能挡。
一场大战从早上战到了中午时分,浦江军队虽然多为家兵不畏生死,但南疆军更是勇猛非常,又有赵云挑杀将校,高顺陷阵营势入破竹,在倒下了近万条尸体,血液染红了大地之后,浦江军终于开始溃散了。
而赵云已经从前军杀到中军,中军杀到了后军,一身银白装伴皆染成血红色,在阳光下,犹如一道赤煞魔鬼。
“施磊!!还想走吗?!”
赵云杀到后军,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赶,终于寻见了已经下令撤军的施磊。
施磊望见赵云那看死人般的眼神,魂飞魄散,丢了伴随多年的铁枪,更顾不得什么儿子什么将士,疯狂的抽动马鞭,马儿吃痛,便载着施磊朝瓦家隘口逃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