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宫院子内
睿王殿下早早就已在此等候,约好未时正,但是他等的人还没来,睿王靖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来啊!看看来了没有?”睿王问道。
不多时,一个随从便进来回:还没有。睿王有些恼怒,踱进了那黑斗篷其人经常藏身的屋子里。
进到屋里,两身连帽的黑斗篷平平整整的放在柜子上,靖玹过去翻了翻,什么都没有,于是便捡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总是这么鬼鬼祟祟的,非要带什么斗篷。”靖玹怪里怪气的自言自语。
不一会便听见了院子中稀碎的脚步声,靖玹立刻站起了身,随便提了一件斗篷迎了出去,果然是赴约之人。
靖玹迎面将斗篷丢给来人,那人赶快披上掩去了真容。
“主人恕罪,老奴有事耽搁了。”
“不妨事,才过一刻钟而已。想必必是紧急的事儿,要不凭你做事的认真,恐怕早早的就在这里等我了。”靖玹佯装大度。
“谢主人体恤。”
说罢,那黑斗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睿王靖玹。靖玹接过来摊开来查看,原来是钦天监的回函和一份誊抄的谍报。
靖玹反复的看了看那谍报,拍手叫了三声好。
“这份谍报,与本王收到的北国信函,内容基本一致,看来真是弘鹰王子胜利了,做了北国的王了。”
“恭喜主人,又近一步。”黑斗篷连连道喜。
靖玹高兴的打开了那份龙虎山发回来的,钦天监的信函,上面批的是锦华的生辰八字。
结论很简单,只有寥寥几行字:生辰极阳,阳极必阴,极阳即极阴,男者则人中龙凤登峰造极,女者祸水也。
靖玹看了更是喜出望外,对自己的计划之完美更加赞叹,顺风顺水更催化了他预备夺嫡的自信心。
“这下看来,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了,果真是祸水,大哥已经深陷这潭祸水之中,还有我那个善妒的嫂嫂……哈哈哈!”靖玹难抑心中喜悦。
“预祝主人早日大功成就!”那黑衣人一揖到地。
“好!借你吉言!哈哈哈哈!”靖玹越发的信心膨胀。
“那主人,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靖玹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支小瓷瓶,递给了黑斗篷。
“开始执行吧,想必清明前后,和亲的国书就到了。另外,最近有人打听到……先皇后似乎还活着。”靖玹说出了自己关注的事。
黑斗篷沉默了,良久才开口。
“可是,当初……是老奴亲眼见到先皇后服毒自戕的啊,难道有错?!”
“不排除假死的可能性,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可是,老奴不懂,先皇后活着还有何意义呢?!”黑斗篷实在想不通。
“我猜测,当初先皇后假死,一定是隐藏了什么秘密,又或者是皇祖母的意思,总而言之,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靖玹百思不得其解。
“依老奴看,主人不如请教请教国丈……或者太傅大人?”黑斗篷建议。
靖玹点点头,双手背后。
“大外公?就不要想了,自小他老人家就不看好我这个外孙,我还是请教外公吧,我总觉得的外公虽然身处闲职,有时更加真知灼见。”
却原来,张太傅是张德妃的亲伯父,而德妃的亲生父亲,也是都察院任职的一员闲差官员,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张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但代代出高官,而且家学渊源,大夏立国以来,太傅之职从未易主,时代均为帝师皇子师,这也是张德妃跋扈的资本。
“依老奴看,太傅并不是不看好主人吧,太傅继承了老太爷衣钵,主持宁馨台,想必是不特意偏袒罢了。主人不如多走动走动,也暗示暗示太傅大人,看看太傅作何反应。”黑斗篷恭敬说道。
“嗯,此事还当循序而前,不可冒进啊,依大外公的脾气,不尊君,是忤逆啊,所以……”
“所以,主人怕太傅现在太子一方。”
“正是!”
“那就不如双管齐下,两位张大人还要娘娘和主人分别都去说了才是。”
嗯!靖玹轻哼,表示认同。
“罢了,散了吧,宫内之事,还需多尽心,宫外……我自会去斡旋。”靖玹下了逐客令。
“是!老奴退下,主人有其他吩咐随时吩咐。”黑斗篷一揖到地。
靖玹背转过身去,黑斗篷,解下斗篷,恭敬的将斗篷放置在廊前,转身退去。靖玹召开隐了身形的亲信,询问周遭情况,确保无人来过,方才离开崇德宫。
-------------------------------------
裕德二十一年三月初一 皇极殿 大朝会
没有任何修辞,裕德帝端坐龙椅,直接让周良宣读了圣旨。
调原济东省巡抚兼总督,接任京畿京兆尹之职,直接负责京畿地区防务军政事务,并加文津阁一品大学士之职。
提任原济东省副都统代巡抚晏奔,立地就任济东巡抚兼总督,翁吉长子翁锆就任济东布政使兼副都统。
加刘熠一等侯,其子刘为四品先锋官,神威军将军加三等侯,加强北防。
圣旨宣读完毕,朝堂一片哗然,裕德帝的决策可说是雷霆之势,令人措手不及,且正中顽疾。
当然,大朝会还议了议夏江水利之事,朝廷大有阔斧之意,恐怕过不多久,夏江的疏浚工程就要启动了,户部和工部首当其冲。
此次大朝会的大赢家非朱巡莫属。实乃白身入朝,一品京官加身。
大朝会散去,文武百官纷纷上前祝贺,连几位皇子也不例外,朱巡纷纷谦恭回应,朱巡还不忘拜谢自己的恩施纪左丞相,可谓官体典范。
待人潮退去,朱巡欲前往乾刚殿再次谢恩,正想寻内侍引路,七皇子麟王靖瑧朝他有了过来。
“微臣给麟王殿下请安!”朱巡拱手。
“罢了,朱大人乃国之栋梁,无需多礼。”靖瑧上下打量朱巡。
“却又几分相像。”靖瑧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知麟王殿下所说为何?”朱巡问。
“啊?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靖瑧笑着摆手。“敢问朱大人欲往何处?小王可以为你指路。”
“啊?微臣想寻内侍引路前往乾刚殿,谢恩。区区小事,怎好劳烦殿下。”朱巡对这位麟王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不妨,大人也不必寻什么内侍了,小王正欲前往请安,不如大人就与小王同行吧。”靖瑧实则想与他聊几句。
“若不叨扰,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殿下请!”朱巡恭敬。
靖瑧一路走一路与朱巡闲聊,开始也只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朱巡倒是恭敬的很。
“朱大人几位公子?!”靖瑧问。
“但是不算多,但也不少,三位。”朱巡回答。
“看朱大人年纪,想必公子也和小王年纪相仿了吧?”靖瑧微笑以对。
“长子昌旭虚十九岁,次子一十有五,最小的那个今年也快十三了。”朱巡边说边捋胡子,提起自己得几个而已,朱巡自豪的很那。
“昌旭?昌旭……”靖瑧默念,似曾相识。“想必朱大人的公子,将来也要为大夏栋梁了。”
靖瑧打起了圆场。
“哈哈哈!”提到大夏栋梁,似说到了朱巡心坎里,“微臣无能,只能为大夏尽些犬马之劳。”
“朱大人过谦了啊,想我大夏开国以来,也无人在五十岁以前被朝廷嘉奖三次‘卓异’,更何况,朱大人已经被嘉奖了四次之多,朱大人不要过谦了。”靖瑧微笑。
熟料朱巡听了他的话,忽然停住了,路也不走了。低头朝靖瑧摆手,似乎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这另靖瑧纳闷,朝廷嘉奖不是好事嘛,朱大人,似乎不提起。
“大人,您这是?……不愿提起?”靖瑧试探的问。
朱巡依然摆手。
“麟王殿下休要助长微臣恃宠而骄。”
“哦?这又当如何讲?”
靖瑧不解了,见得官员多了,别说得了卓异,就是被皇上在朝堂上褒奖了几句,很多官员也要吹嘘好一阵,这朱大人……似乎与众不同啊。
“微臣十七岁出仕,时时感念皇恩浩荡,每每放松,都似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疏忽,不过是做了微臣应做的分内之事,皇上天恩难却,多次褒奖,实实受之有愧,微臣无时不刻不将朝廷百姓放在心上,片刻不敢怠慢,居安而思危,哪里还敢提什么卓异,殿下过誉了过誉了。”朱巡仍低头摆手。
朱巡的此番回答,倒是令靖瑧意外,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的官,先前治理天下奇县屡立奇功,朝廷出了“林清巨案”,他临危受命,不过五六年济东就已水晏河清,在他治下将近十年间,济东已渐成富庶之地。
靖瑧再次打量这位朱大人,似比先前看着更加英俊了许多,难怪他被父皇青眼,不只是能臣,更是一位兼怀天下的好官啊,靖瑧对他犹然起敬,这还是靖瑧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官员有此等心情。
两人继续往前行路。
“不知朱大人府上可有女公子?”靖瑧试探。
朱巡低首不做声,良久才挤出一句“有过。”
“有过?这是何意啊朱大人?”
靖瑧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倒是含糊了,莫不是星儿认错了?!
“哎……那孩子也是没福,四五岁时,被大水冲跑了。”朱巡似乎被揭开了伤疤,满脸疼痛。
“那就再没消息?”靖瑧追问。
“也不是没消息,倒是几年前,翁老大人府上家丁禀告,说有个自称微臣女儿的姑娘寻上门,然后就再没音讯了。”
“那真是……”
靖瑧没再往下说,但心中已然笃定,领着朱巡大步直奔乾刚殿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