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马群岛。二十世纪。
“你们俄罗斯佬可真是没什么品味,天天抱着个酒瓶子吹。”身着统一制服的中国士兵刘健能对周围几个外国兵的行为嗤之以鼻。“刘,你这个小子,天天泡几个红果子水像是难民一样。”一个体毛旺盛的壮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男人!应该是喝酒的!女人才喝水!干杯兄弟们!”
“多斯特!”尽管周围的人们国际各异,但是大家还是整齐划一地喊出了俄罗斯语的“干杯”,并高举手中的酒瓶子往嘴里灌去。
刘健能鄙夷地摇着头:“你们不懂枸杞的美妙啊!要是……”话未完,突然警报声四起,红色的灯光闪烁起来。
大家都愣住了,已经多久没有这种突发情况的发生了?不,突发情况就没有发生过,他们这群国籍各异的人已经在这个潜水艇上呆了足足八个年头。但是上级的命令好像就这样石沉大海,没有人再过问过他们,没有人再管过他们的死活,没有人知道他们未来应该干什么,他们只是静静地在这里待着,不断地有人给他们送补给品。他们不知道在未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待在这个潜水艇里,就像是在一个封闭铁罐子里被人饲养的人形宠物一样。
“刘,还愣着干什么,快动起来!”可以看出,在潜水艇里工作的并不是泛泛无能之辈,多年紧张压抑的生活并没有让他们松懈下来,他们就像是一根弹簧一样,永远是处在绷紧的状态,酒精没有扰乱他们的思绪,警报响起的一刹那,他们就转变为一群最精英的士兵,井然有序的按照本能的反应处理着手头的事情。
在闪烁着的红色灯光下,警报声充斥着大家的耳朵,但是士兵们并没有显得很慌乱,他们更像是期待了很久,这个警报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群饥饿的野狗面前油汪汪的肉块一样。
八年了,我们等了八年,但是我们会不会也像之前的人们一样,突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刘健能心里稍稍有些烦乱。没有人知道消失的人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消失,他们就这样像水一样蒸发在这个世界上。
“刘,专心一点,你让我感觉喝酒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俄罗斯壮汉用手肘怼了怼刘健能。
“能量超标,辐射超标。”仓内少数的女性之一,来自美国的简简,看着屏幕冷静地向身后说道。
他们所处的这个潜水艇有着优于现代的科技水平,但也仅仅是“优于”罢了。看着仓内唯一一盏橙红色的警报灯亮起,他们坦然而又不甘地笑着,没有想到这八年多的尽头竟然不是成功,不是希望,而是死亡的直接到来。
“同志们,”艇长是一个沉稳的法国男人,他深邃的眼睛坚定地看着舰上的各位曾经年轻的同志们——这些本该有着成功前途的年轻人,将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段时间奉献给了国家,奉献给了世界,“为什么八年来没有人来换岗?!为什么需要我们在这个黑暗无光的地方守候?!”
“为了世界,为了希望!为了那些有着青春朝气的孩子们,为了那些拼搏许久享受生活的老人们,为了那些向梦想砥砺前行的年轻人们!”这句话,仿佛本能一般地从各个成员口中喊出,各个国家的各种母语,像是有着某种音律一般,混成了一首别具一格的协奏曲。
这位法国艇长湿润了眼睛,他知道不仅是他们,世界上还有很多处地方,有像他们一样的人,在默默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默默地坚守着未知,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从现在开始记录下我们的每一个感受,记录下我们身体的每一个指标,记录下我们搜索分析到的每一个数据,这么多年来,我们也许是唯一一队能够成功记录下这个现象的。”简十指连动,细密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渗透了出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相处了八年多的长官,那个坚毅而又不苟言笑的法国男人。
“天哪,安布鲁瓦兹!”简一惊之下脱口而出了长官的名字,“你的脸!”
这位坚毅的艇长抽动了一下他的脸——他似乎有些感受不到肌肉的动作,这本该受控于他的——他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强酸溶液中一样。
“安心地工作吧孩子们,也许是我们拯救了全世界呢?”安布鲁瓦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褪去了身上的光辉,享受着作为一个生物的清闲时间,像是一个正常的退休老人,“刘健能,我想尝尝你的枸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