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侯这是何意?”
领头的男子不再恭敬,有些傲慢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围住石元吉的人纷纷重新掏出武器和法术,脸上表情各异,或惊恐,或凶狠,小心地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重合侯,我们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那男子露出自信的笑容。“我虽是个无名小卒,可还知道得失利弊。”
“像您这样的天才,何必给小皇帝做下手,何不取而代之?有人要我给您传话,他说了,他支持您荣登大典,只要您加入我们。”
石元吉表情凝固,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困惑地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代表谁在说话?”
那男子并未及时回答,而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扔给了石元吉。
“在下曲千仁,您只要看看那这封信,便一切了然。”
那封信还在空中飞舞,石元吉便打出一枚火球,炸碎了它。
曲千仁咦了一声,眉头皱紧,大惑不解地看着石元吉:“重合侯,您是什么意思?”
“除了燕王,还能有谁呢?”石元吉叹了口气,悲悯地看着围住他的人。“我还是想问你们,你们不觉得可惜么?”
“街道空旷,田野荒芜,乱葬岗尸横遍野,你们就没有一点触动么?不觉得可惜么?”
“燕王要我加入他们,加入谁?继续看着皇室兼并土地,看着八柱国享用特权,无视灾民的死活?”
围住石元吉的人们听罢,表情各异,有些人更加警惕地盯着石元吉,而有些人则眼眶湿润,显然受了触动。
石元吉平静地向四周说道:“你们或也为人父,或也为人父,或也为人夫,你们的家人活得如何?”
“你们给燕王卖命,自己的家人活得如何?拼出性命得到了什么,这不可惜么?”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不在乎什么侯位,我之所以帮助陛下,就是要给我们自己的讨个公道!”
曲千仁轻哼一声,伸手一扇,一阵狂风吹起,打断了石元吉,随后不以为然地说:“重合侯,我们靠这活计吃饭,你明白吗?既然谈不拢,那就只好付诸武力了。”
他环顾四周说道:“你们要是不敢和重合侯打,可以退出,我不会怪你们,天灾之间的争斗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我可以和你单挑,重合侯,不会牵扯旁人,你赢了,自然可以走。你输了后,我会把你带到丰镐,由上面的人处置你。”
石元吉微笑着说道:“先容我猜一猜,燕王的意思是,我要是不听话,就杀了我,对吧?”
曲千仁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随后面无表情地掀起一阵狂风,围在四周的众人见状,纷纷躲开。
“抱歉,重合侯,我只是别人的一把刀,你莫怪我。”他借着狂风飞在空中,居高临下睥睨一切。
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聚集诸多云朵,不一时就乌云密布,似乎是降下大雨的样子。
不愧是天灾,石元吉心中感慨。
扪心自问,他自己只是捏出火球,风暴和冰雪,绝对达不到引动天象的境界。而面前这个男子,气势磅礴,随意出手就已经天地变色,简直可以和青阳苍相提并论了。
“白龙太子大概也是这个实力吧,真是够可怕的。”联想到挚爪的紧迫,他不禁在心中下了决心。
“我要是全力修炼的话,再过三、四个月才能达到如此强大的法力波动。得好好地修行龙机术了,否则连命都保不住。”
曲千仁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银色的透明幻影,这幻影与他长相别无二致,只是足足有数十丈高。曲千仁屈臂握拳,一言不发地向石元吉打过来,那幻影也是如此,巨大的拳头便向石元吉打来。
幻影之拳呼呼作响地向石元吉袭来,石元吉知道,这可不是虚假的幻术,是实实在在的攻击。自身的龙机术还未到四层,他可不敢硬扛下来。
石元吉打出两阵冰雪,遮盖自己的身形。待四周无人的视线都被遮住时,他从人种袋里抽出元流剑,劈出一道剑气,和巨大幻影的拳头撞在一起。
那剑气遇到幻影之拳,立刻势如破竹,所到之处将幻影切开,直接向曲千仁斩去。曲千仁大吃一惊,借助狂风勉强躲开,身后的幻影也烟消云散。
“想不到重合侯竟有如此强大的法器,是我低估你了。”曲千仁飘在天山,依旧面无表情,敬佩地说。“不过我靠这行吃饭,你休怪我无情了。”
石元吉将元流剑横在胸前,发出一声叹息,平心静气地说:“何必呢?曲前辈,你我争个你死我活,高兴地是燕王,又不是你和我。”
曲千仁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眉头一挑说道:“是啊,你说的对,不过我们还未分胜负,对吧?”
“好吧,既然您坚持,我只能奉陪到底”石元吉十分无奈地微笑着,眼神里却流露出无比的自信。
“如此大的动静,可是遮掩不了的。曲前辈,城里的灾民恐怕都以为要下雨了吧,他们可高兴坏了。”
“就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吧,反正灾情都快一年了。”
曲千仁迟疑片刻,缓缓降到地上,散去了法力波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走吧,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没有必要。”
终于把他唬住了,石元吉在心里咆哮道。
失去了红月的神位,法力的使用就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调动元流剑很是吃力,那种惊人的剑气最多只能打出五次,与曲千仁这种高手对决,实在没有必胜的信心。
“好在我的龙机术已经达到了第三层,不会疲倦,否则直接在曲千仁面前露了怯,那可唬不住他了。”
他在心里庆幸地说。
“曲前辈,你为何说自己是别人的刀呢?”石元吉摊了摊手,故作镇定。“其实你完全可以单干的,真的。”
曲千仁无声地苦笑,反问道:“那您呢,重合侯,那病秧子小皇帝有什么可追随的?你为什么不取而代之呢?”
石元吉被问住了,尴尬地以笑容回应,一言不发。
我要告诉你我对帝位没兴趣,你信么,石元吉腹诽道。
“重合侯,有缘再见吧。”曲千仁再次掀起狂风,飞在空中,迎风而去。“到时候,大概就要见生死了。”
石元吉暗自长舒一口气,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栋华的宅院。
他故意走了好长一段路,饶了很远,确定无人跟踪,这才钻进无人的小巷,将元流剑收回到人种袋里,准备到汇合点找李来亨。
然而,刚走到那处无人小巷,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两个人,手持双鞭的李来亨和静心等待的袁宗第。
“主子,你可算回来了。”李来亨见石元吉回来,收回双鞭,担忧地说。“我看着天生异象,就知道曲千仁和你动手了。”
石元吉打量着刚刚从地上站起身的袁宗第,随后平静地说:“没事的,虚惊一场。你怎么知道是曲千仁的?袁宗第告诉你的?”
袁宗第打了个拱手,恭敬地说:“重合侯,我和牛金星牛公子说了您的野心,他很感兴趣,有请您去看看。”
我今天怎么这么受人欢迎,怕不是燕王的后手,石元吉在心里无奈地说。
“李来亨,这个牛金星公子是个什么来路?”石元吉微笑着盯着袁宗第,看着袁宗第心里一阵发毛。
李来亨哪能不知石元吉的想法,将自己在城东的事都说了一遍,随即说道:“主子,我不建议你去,你刚从曲千仁那离开,哪能再涉险地?谁知道这个牛金星是什么来路?”
袁宗第听到这话,脸一下垮了下来:“李来亨,你什么意思,亏我们是多年的同袍,你连我都信不过了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来亨毫不犹豫地反驳。“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自己没被骗?”
石元吉伸手示意,停止了二人的争辩,平静地问李来亨:“就是说,这个牛金星在红桑镇口碑不错?”
还未等李来亨回答,袁宗第便抢先说道:“对,牛公子一直在搜集河东各地侵吞救灾粮款的证据,还想法子逼着各地的王爷救灾。”
“重合侯,牛公子听到您要建立军队的事情,很受鼓舞,请您一定要和我走一趟。”
李来亨思忖片刻,向石元吉半是提醒半是疑问地说:“主子,曲千仁怎么找到你的?”
经过这句话的提醒,石元吉若有所悟地说:“他们知道我们去过乱葬岗,问过死旱歌的作者,也说过给我展示侵吞粮款的证据……看来这里不安全啊,我们被盯上了。”
“要是你家牛公子不想我们作对的话,我得好心地提醒你一句,燕王的人估计已经杀过去了。”
袁宗第听罢,沉思片刻,大叫一声,神情慌张,二话不说急忙离开。
“主子,怎么办?”李来亨只觉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
“看来你的同袍是值得信任的,我们跟过去吧。”说罢,石元吉快步跟上袁宗第。
李来亨虽然还是大惑不解,却还是抽出双鞭,护卫在石元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