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越来越紧张的气氛,石元吉思忖片刻,打起拱手郑重地说道:“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不该管,人带到就是了。不过,眼前有一事,却不得不对二位说。”
“何事?”井木犴听到石元吉如此郑重,不禁严肃起来。
“近日来,帝都出现很多肢体残缺的乞丐,二位都知道吧。”石元吉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
奎木狼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还在石元吉的预料之内。可井木犴竟然沉思起来,这让石元吉很困惑。
井木犴也是个满心秘密的人啊,他腹诽道。
“我的同窗经过探查,发现这可能是一个拍花子的团伙。可我们都不擅长跟踪调查的法子,只好停了下来。”
“就在西市保宁坊的二十六处的小楼里,那很可疑。”石元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地址。
“好了,人我带到了。要是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井木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做着决定:“侯爷,您先去偏殿等候,我一会儿去找你。”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和依云长公主有关?石元吉想到这里,只感到有些蹊跷。
“好吧。”
石元吉在一名守夜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偏殿,静静地享用着太监端来的茶水,等待着井木犴的消息。
等到太监下去后,石元吉从人种袋里拿出铜镜,心疼地看着。
铜镜表面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密密麻麻的裂痕,显然是红月法力的折磨造成的结果。
“青铜的东西还是不经用啊,这么精美的铜镜得值多少钱?明天一定要做一面雷青钢的镜子,不对,不一定是镜子,反正抗用就行。”
石元吉的身体经过了悟真龙机术和红月神位的双重淬炼,已是远超常人。虽然偏殿距井木犴所在的门房足足有一里之遥,只要他想听,他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男人也是和井木犴一样的家伙么?那天井木犴诓我来兴庆山时,有一个人和他的身姿很像。从他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我很提防。”
“可以理解,就连唐万元都要我发誓不篡位,他们这些天命帝的近卫,自然更是警觉。”
想到这里,石元吉庆幸自己及时表示要离开。否则在奎木狼眼里,自己如此关心启家家事,那必然是居心叵测了。
“还是听听他们在干些什么吧。”
石元吉静心凝神,竖耳倾听门房的一切。
“丁允之,别装了,我知道你一直醒着。”
井木犴那不容置疑的声音从门房传来。
他竟然是醒着的,石元吉心中惊呼道。
井木犴抽出钢刀,抵在丁允之的喉头:“丁允之,我现在就杀了你,是一点不错的。你可要想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丁允之无力地站起,嘴里发出狂笑:“你是谁?这么着急灭我的口么?”
“我一直有个猜想,陛下手下有一支忠心耿耿的队伍,为他搜集情报,显示暴力,就是你们吧?”
“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是说关于依云的么?”
井木犴冷冷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既遮掩了依云的那些破事,也免得皇室丢人?”丁允之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奎木狼虽然不知道井木犴威胁丁允之的缘故,但此事牵扯到长公主,就会关系到皇帝的颜面,所以他也开始帮腔。
“呵呵呵。”丁允之发出歇斯底里的冷笑。“石元吉都查到那栋小楼了,你以为你哄骗了他,他就会罢手么?”
“我八岁那年,他来到海棠镇,那时他还是襁褓里的婴儿。我十四岁那年,想拜他的师父为师,却被置之门外。”
井木犴和奎木狼对视一眼,显然二人都不知道丁允之为何回忆起过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奎木狼上前一步,扼住丁允之的喉咙。
“我想说,我太了解他了。面对这种事情,他不会收手。”丁允之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疯狂。
“你刚才的表现,八成已经被他看到了。”丁允之看着井木犴,坚定地说。“他会猜到那些肢体残缺的乞丐和依云有关,你别想阻止他!”
石元吉听到这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还真的和依云有关?井木犴支开我,是想灭丁允之的口么?”
奎木狼手上加力,恶狠狠地说:“你瞎说什么?给我闭嘴!”
因为脖子被扼住,丁允之面色变得通红:“我十七岁那年,就被依云骗上了床。这么多年,我给她做面首,她身上的痣在哪我都一清二楚。”
“她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哈哈哈哈。”
奎木狼问道:“老哥,怎么办?是直接做掉,还是听陛下发落?”
“诽谤皇室,该死。”井木犴冷冷地说。
奎木狼听完,杀意突显,便是要将丁允之直接扼死。
突然,一道急速的人影出现在门房,向奎木狼的腹部袭去。
奎木狼乃是天灾高手,面对突袭本能地收回双手抵挡。
“他的目标是丁允之!”
井木犴眼疾手快,抄起钢刀,向人影砍去。只听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钢刀竟然被弹了回来。
“是你?”
令井木犴惊讶的是,这道人影赫然就是石元吉。而更他惊讶的是,石元吉竟是用肉掌弹开钢刀的。
丁允之趴在地上,脸色因为窒息而铁青,不住地咳嗽。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又被奎木狼扼个半死,瞳孔都开始扩散了。
“采生折割,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也打算瞒么?”石元吉目光冰冷,有意识地散发着红月的威严。
发自内心的惊恐让井木犴和奎木狼愣在原地,他们能感受到石元吉身上浓重的威仪。
“丁允之,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元吉回过头来,冷冷地向丁允之问道。
丁允之身体虚弱,红月的威仪对他的影响更大。他急忙跪在地上,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我只知道,依云长公主和欧阳纣有勾结。欧阳纣送给她一本功法,可以青春永驻。其中要用到采生折割的法子,让童男经历痛苦,依云可以借男童的痛苦修此功法。”
“那些男童一直由欧阳纣手下的江湖人提供。”
“以前,依云一年只会秘密外出一次,回来之后,精神焕发,身材样貌会变得越来越姿色动人。现在,几乎是一个月一次。”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从来不和我说。可能,就是您说的那个小楼。”
“元吉,念在是海棠镇同乡的份上,救我一救。”说罢,丁允之跪在地上,重重地向石元吉磕头。
不一时,地板上就出现了丁允之的血迹,那是丁允之的额头破裂所造成的。
丁允之没想到,这是今天他第二次磕头。只不过,第一次是虚情假意,这一次,却是真的想要求人。
“侯爷,此人不能留。”井木犴虽然被红月的威仪震慑住,但心中仍然坚持己见,声音发颤地说道。
石元吉并没有理会井木犴,继续问丁允之:“我问你,有人说你在海棠镇时,曾派泼皮奸污妇女,逼人自杀,可是真的?”
丁允之听完,呼吸变得沉重,磕头磕得更响了:“您就饶了我吧,我把小郁村的土地都还您,别的地,只要你看上了,也都给您。求求您,救救我!”
“此人确实该死,但不是因为什么皇家体面,而是因为他欠很多人的命。”石元吉严肃地看着井木犴,重重地说道。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都会捣毁那个小楼里的一切。至于你们怎么看,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