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允之的视线里,黑夜越来越凝重。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引发的现象。
“丁允之,主子与你有情有义,你为何离她而去?”
背后的杀气步步逼近,丁允之使出毕生的毅力,脚下加力,跑得更快了。
谁会信你的鬼话,丁允之暗暗骂道。
两名杀手互相以眼神示意,其中一名杀手挥手发出一道风刃,朝丁允之打去。
丁允之听到激烈的风声,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腿传来,风刃切开肉体血花四溅,他再也无力奔跑,重重地落到地上。
沉重的响声传遍整个街道,一间小屋里闪出一点灯火,随后传来疑惑的声音:“谁啊?”
“闭嘴,多管闲事杀你全家!”
两名杀手一名举起板斧杀向丁允之,另一名恶狠狠地冲小屋里喊道。
小屋里的灯火熄灭了。
因为剧痛,丁允之的脸全是冷汗,后背的烧伤血肉模糊,右腿因为风刃造成的伤口深可见骨。
哪怕再这样得情况下,丁允之依旧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虽然这种希望已经如同那熄灭的灯火般消失。他趴在地上,挣扎地向前爬去。
“死吧!”
两名杀手皆杀到丁允之近前,板斧带着杀气砍来。
天边飞来两道虚影,直接打到板斧上。在两道火星闪过后,杀手手中的板斧竟是飞了出去。
“谁多管闲事?”
两名杀手紧张地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
“回去吧,我饶你们不死。”石元吉透过铜镜观察着一切,操控着片羽锥,向杀手说话。
“你听到了么?”一名杀手声音有些发颤地说。“就像是在耳边说话一般,可又看不到人在哪。”
我离你们有两条街呢,当然看不到,石元吉腹诽道。
“是个高手。”另一名杀手急速地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戒备。“可咱们不能回去,丁允之也不是什么强者,他要是不死,咱们怎么交差?”
石元吉捏着嗓子,发出神经质一般的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要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
话音刚落,十六把片羽锥分兵两路,映衬着红月的光芒飞向杀手们。
丁允之听到石元吉的声音后,就不再挣扎着爬行,反而面带冷笑回望两名杀手。他看到片羽锥后,更是不顾疼痛哈哈狂笑起来。
面对片羽锥的进攻,手无寸铁的杀手们只好使出浑身解数躲闪。
然而,石元吉早已将悟真龙机术修炼到第三层,哪怕不动用红月神力,对片羽锥的操控已是出神入化。
细小的片羽锥速度极快,两名杀手躲闪不及,被割开了肉皮,不一时便浑身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其中一名杀手还被穿透了右胸口,血流如注哀嚎不已,速度变得更慢了。
“好汉饶命,我们走就是了。”另一名杀手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立刻跪在地上做了个四方揖,面目惊恐如同被戏耍的猎物。
“滚!”
两名杀手如临大赦,捡起板斧互相搀扶着逃之夭夭。
随着两名杀手的撤退,丁允之笑得更狂妄了。
“这个家伙什么意思?看这疯狂的笑容,好像是他动手似的。难道他猜到我是谁了?”石元吉小声嘀咕道。
“我没想到,救我的人会是你!”丁允之趴在地上,脸上的笑容极为疯狂。
“那两个傻子,被你割了几刀就吓跑了,太过没种。他们也不看看,自己身上伤口哪个是致命伤?就算那记飞刀穿透胸口,也避开了心脏,不是么?”
“你还是那副德行,被人欺到头上,也不想拼命。是不是只有像肖图李应那样,才会让你产生杀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支持你。你的心太善良了,你不够狠,只会被朝堂之上那些老狐狸玩死,一定会!”
“无聊。”石元吉走到丁允之面前,一掌敲在他的后脑上,将他打晕。“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怪不得被人追杀。”
石元吉思忖片刻,做了决定,扛起丁允之,趁着夜色,赶去兴庆山。
奎木狼站在兴庆山行宫的西门楼上,目光炯炯。
“今天你不是休沐么?”井木犴看到奎木狼,疑惑地说。
“闲不住,出来透透气。”
奎木狼遥望行宫外黑漆漆的森林,一时显得有些拘谨。
“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吧?”井木犴微微一笑,继续值自己的班。
“是……是啊”奎木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露出了憨笑。
井木犴轻哼一声:“咱们这帮兄弟姐妹,我哪个不了解?说罢,什么事?”
奎木狼看看四周,确认无人后,悄声说道:“老哥,你说陛下册立石元吉当重合侯,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陛下心机深沉,思虑紧密。我的脑子不及陛下,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井木犴目不转睛地戒备着宫外,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老哥,不是我多想。你瞧陛下这病许久未好,外面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都开始活动,连独孤鼍都进了京。”
“咱们身为二十八星君,自是知道原因,正因如此,也更着急。”奎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井木犴的表情。见井木犴未有表示,奎木狼的言语变得大胆起来。
“老哥,你是跟随陛下最久的人,也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可不能见风使舵啊!”
井木犴未曾想到,奎木狼竟说出这番话来,不免大吃一惊:“老弟,你什么意思?”
奎木狼盯着井木犴的眼睛,恳切地说:“老哥,咱们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外人怎么样咱管不着,可他们要是想夺了陛下的位子,咱们就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井木犴看着奎木狼激动的眼神,许久未能说话。他长叹一口气,转过头继续监控宫外的森林:“老弟,你说的对,这是咱们的职责所在。不过,我觉得你想多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奎木狼口中说好,眼神中的戒备却一点没有减少。
就在气氛变得激烈时,一道黑影从森林的大路上飞奔而来。
井木犴和奎木狼皆是天灾高手,耳聪目明,哪能放过这道黑影?井木犴抽出自配钢刀,奎木狼手中捏着一团冰雪,立刻戒备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擅闯兴庆行宫?”
石元吉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地乃是当今天子的私宅。他绕过森林中执勤的御林军,半夜擅闯,那可是大罪过。
“是我,是我。”石元吉急忙喊出声,以免事态升级。“事出紧急,我也是事急从权。”
井木犴听到石元吉的声音,顿时放松了下来:“侯爷,怎么了?你肩上扛的是什么?”
奎木狼看到井木犴的表现,眼睛睁得如同灯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是丁允之。”石元吉无可奈何地说。“你知道他是谁吧,他和长公主闹别扭了,被我救了下来。”
西门楼上的二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石元吉竟为了启询文的家事而来。奎木狼一时不知所措,井木犴倒是机灵,急忙让守夜人放开城门。
“还真的是他。”
井木犴和奎木狼看着昏迷不醒浑身是伤的丁允之,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好等待石元吉讲述经过。
石元吉谎称自己出门散步,遇到丁允之被追杀,之后暗中搭救。
“京城酉时末就要宵禁的,你这个时候去散步做什么?”奎木狼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我去,这个瞎话编得这么差么,石元吉哭笑不得地想道。
“好了,不用管这个。”井木犴连忙打起圆场。
“这……”奎木狼十分不服气,却碍于井木犴的权威,也不得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