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芳一时感泣,泪如雨下:“我相信……我相信他,我也相信你!”多年来都是以泪洗面,却皆是悔恨、痛楚、自暴自弃的眼泪,这一回,却是期冀而感动的泪,仿若亲人相见、希望重现,出头之日再也不远了。
一切绝望的伤,都静止在昨晚,这个面相陌生的女子突然闯入自己的闺房,在弄晕了一屋子的魔婢之后。
当时瑶芳主不知她是千花,正欲惊呼,呼声却扼制在千花轻轻一个字吐露之下:“月……”
一如当初天母用这个字,将自己召唤到了她的身边。
瑶芳怔怔看着她,喃喃重复:“月?月!月……”
三个字、一份情,泪如雨下。
“我是落千花。”千花当即将她紧紧抱了一抱,道一声,“辛苦你了。”道尽她五百年饱受欺凌,终于挨到今日,千花复仇而来,“我需要你帮我。”
“我知道,我定会帮你,我活着,就是为了今天和以后。”瑶芳了然了她的意后,虚弱的语声却回得斩钉截铁。
由此才有了后来瑶芳主发疯、刺杀狂泽、误伤璃裳的一出好戏!
如今,千花与瑶芳主一道坐在寻芳宫的大床上,回想当初两人的在南漓月面前懵懂而无知的明争暗斗,真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那时候,瑶芳主喂养铁笼子里的落千花,一旦赌气会三天不给她吃肉,而千花则会在半夜大吵大闹把瑶芳主弄个彻夜不眠,甚至变成她的模样去勾引挑逗南漓月来败坏她的名声……那时候,她们两个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今天,两个人联手用计中计、美人计来蛊惑另一个男子,另一个害她们的魔君大人一睡不醒的卑鄙叛徒!
“你把这个吃了。”千花递给瑶芳一颗如玛瑙般光泽妖冶的药丸,“往后,我会在狂泽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上栽种紫毒花,这是解药,你服下之后,就算他迫近你的身,你也不会被染了毒。”
“那你呢?”
“我多年来与各种至妖毒物不是白白共处的。”
瑶芳虽然放了心,但对千花的冒险行径自昨晚知道后便一直忐忑不安,此刻握紧她的手,紧扣的十指禁不住微颤:“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万不能让狂泽污了你,本来美色.诱惑这种事情,该是我来做的……”瑶芳黯然垂首,暗忖反正自己如今已是一副残破躯体,有肉无心,不在乎更多的践踏和凌.辱。
千花连连摇头,是对瑶芳的承诺,亦是心疼她的苦楚:“我当然不会便宜了那小子,但是同样你也要好好保重,为免他起疑,自今晚你误伤我之后,我们以后定然很少能够见面;所以就算是为了阿漓……阿漓醒来后,一定舍不得看到你这副样子,为了阿漓,我们也都要好好的!”
瑶芳主点头,泪珠也潸然而落,算是答应了千花,也算是敷衍了她,自己残破的身体自己知道撑不了太久,如若能够撑到南漓月来收回魔界,那也算是老天垂怜,自己的罪孽得以饶恕。
“我之所以亲自来到狂泽身边,除了要亲手助他一败涂地之外,还有是为了挑拨僵化他与天父的关系,激化新魔界与天界的矛盾。”千花最后告之瑶芳,“眼下我虽有一身妖法,然一人之力难敌神魔二界,也许我手段卑劣,行事作风不够光明磊落,然也只恨他们当初,一样是利用了我,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害死了阿漓,我要为我不堪的过去,扬眉吐气!”
瑶芳笑,如一朵风中残烛般转瞬即逝的绝美昙花,虽不苟同千花所言的“不堪过去”,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你,比过去,美多了……”
当夜送走瑶芳,凌晨时分,千花的“伤势”恶化,性命垂危。
一梦惊醒的狂泽甚至来不及洗漱更衣,就急急赶到了寻芳宫。
那名唤作“星葵”的魔医跪在狂泽脚下,告之他只有天界的回生仙草能救回璃裳姑娘的一条命。
“回生仙草不是聚魂的吗?对裳儿的伤势也有用?”狂泽听闻过回生仙草,乃是凝结魂魄之仙草,即将涣散的魂魄重新聚集整合,从而继续以鬼魂的形式存活于世,当年南漓月曾用它来凝合洛芊花神的魂魄而未果。
然星葵显然很是着急:“若没有回生仙草,璃裳姑娘的魂魄就要散了!”
管那回生仙草是做什么用的,只要能诱得狂泽上天去跟天父讨要不成而翻脸就好!
狂泽一听说没有这东西璃裳就要魂飞魄散,自个儿也心疼得魂飞魄散了,当即不再迟疑,匆匆换了正装就直往九重天上去,临行前还百般温柔地呵护昏厥不醒的璃裳:“撑着……等我回来!”
诚然,还没等狂泽回来,应该是狂泽才将将离了魔界,千花就不安分地睁开了眼,悠悠然神了个懒腰,醒得很是惬意。
但是星葵不惬意,抖掉一身苍老干瘦的行头和面貌,一双狭长凤目满是怨屈地瞪着千花,扭捏腰肢往她床上霸道一挤,嫣唇一撅尽显小女儿娇羞嗔怒之态:“徒儿,这就是你千里迢迢把为师请来帮忙做的无聊事吗?”
千花调皮一笑,挽上枫夭的臂膀一顿胡搅蛮缠地撒娇:“师父最好了!师父最疼牛牛了!”
冰蚕与霜梅二人相视一笑,乖乖出门把风去了。
千花见几番好话仍是抹不平枫夭撅起的嘴,不得不下床来亲自斟了一杯茶,往枫夭面前大咧咧一跪,磕了个响当当的头,毕恭毕敬道:“徒儿为自己的不辞而别向师父赔罪!”
“那大醉三百杯呢?”枫夭何等的细心之人,对于她曾夸口承下的诺言若敢蒙混过关,绝不轻饶。
“可是此间没酒呀,师父。”千花一脸为难地赔笑,却见枫夭突然摇手一变,掌中赫然托了两坛子醇香四溢的女儿红,冲着千花得瑟一笑,满目妖娆:“呵呵呵,为师酒水自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