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雨淋漓,王京与和绅二人一前一后,各坐一辆马车,各带一名随从,就这么朝陕西方向去了。王京较比和绅似乎就好了许多,起码身边有用人服侍,有美人做伴,也算逍遥。只是,这二人不知的是,在其身后不远处,一辆红色的马车正紧紧的跟着他们。
一路快马,也算顺利,走着官家大道没出什么纰漏,又是到了这保定城才找了个店家住了下来。雨点渐渐小了起来,透着窗前滴答的雨帘,王京看到隔壁客栈旁,那辆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红色马车也到了保定。顿时心声猜测,对这马车产生了怀疑。
时至饭时,王京、胡姬与和绅三人到了楼下叫上了一桌酒菜,正要冲冲饥。饭菜还未上齐,王京便道:“和大人,京城至此一路之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啊?”
这和绅平日里干了多少亏心事,他自己比谁都清楚,王京这么一问,他这心里便转了十八个圈了,支吾着道:“什么啊?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一路走在前头,无非是风吹雨打的,可坐在马车里也淋不到我们啊,这一路无阻的就到了保定了,而且眼见这雨水渐停,能有什么异样啊?”
王京暗笑,似乎和绅根本就没有发现除了他们两辆马车之外,还有另一辆跟在后头。只是,回头想想,这马车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人,一路从京城跟到这里。
次日一早,雨水渐停,空气中只弥漫着星星点点的雨雾,二人各都上了自家马车,继续朝陕西赶去。这雨是挺了,那堤坝的危险自然也就不覆存在了,只是,为了防范与未然,王京才坚决的拒绝了和绅要求回京的打算,继续赶路去了。
保定城外二十里开外,有杨林数十亩,高耸茂密,一条笔直大道将这片杨林分割开来。这路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相隔不远的正在行驶着。
行至这林间大道过半路程时,凭空一支响箭朝王京所乘坐的马车射来。胡姬提剑而出,将那响箭击开,一身绸缎青衣在风中摇摆,迎着朦胧雨雾,立于车顶棚上,大声喝道:“哪路高人,竟然用此下三烂的手段,未免也太没江湖道义了吧!”
“江湖道义?哼!”说话间,一行四人挥刀提剑从茂密的树梢落下,其中就有一人,便是张敏,就听其道:“若真的是江湖好汉,我们别无他话可说,但是,这马车里坐着的偏偏就是那甘愿做朝廷鹰犬的狗贼,跟他,我们没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倒是你……”话罢便恶狠狠的看着胡姬,从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似乎要说些什么。
自一开始跟了王京,胡姬也只是在利用他来达到刺杀乾隆的目的。只是这日子长了才发现,王京并不象那宫廷大臣,做的也算是一好官,行的也都是些好事,别人不知,自己哪有不知道的意思。
这时,后面的和绅听到马车忽然停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探出脑袋,看着举剑正站在马车顶部的胡姬,先是惊叹。没想胡姬竟然是一会武艺的女子,尔后问道:“王夫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胡姬听得和绅的声音,猛的回过头去,冷眼看去,斥道:“回马车里去,不许出来!”和绅见胡姬的表情也是吓了一条,连忙放下了布帘。只是这布帘后面的和绅非但没有惊恐慌忙,反倒是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显得极其狡猾奸诈。
纵使胡姬有千百个想解释的意思,可是,对这些人解释又有什么用。就算是解释了,估计也没人会信,最终还是会闹个刀光剑影才会散场。于是,也不罗嗦,将剑提起,直指张敏,眼神顿时犀利无比,一股摄人的无形压力直逼面前几人,啸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坐的这辆车,我只想告诉你们,想杀王京可以,那得先过了我这关。”
张敏本就娇纵,是一娇生惯养的丫头,被其兄长张浩东宠上了天。平日行事更是蛮横,又怎会受一个无名女子的轻言挑衅,提剑指向胡姬,鄙夷的笑道:“那好,反正你也是和这狗贼一伙的,我就先杀了你美娇娘再去杀这些个贪官狗贼。”话罢,纵身朝这马车冲来。
对方足有四人,个个功夫都不算差,自己哪里占得了便宜。只是,这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和自己拜了天地,名媒正娶,将自己娶进家门的相公。别说是以一敌四,就是明知会死,胡姬也是心甘情愿。
张敏每招每式似乎都夹杂着仇恨一般,即快,又狠,下手又重,招招都想制胡姬命与死地。可胡姬也非一般人,剑法招式上的造诣较比这四人要好很多。但人都说这四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是这挥刀弄剑取人性命,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胡姬应付四人,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剑招虽快,可不敌对方人多势众,难免打到筋疲力尽也伤不到对方分毫。一个疏忽,手臂之上便被划了道伤口,深可见血肉,血水渗透衣物流入了手心,朝地上滴去。
王京掀开那布帘,看得是清清楚楚,那一条受伤的手臂已经满是鲜血。对自己的无能,王京深感内疚,看着受伤的胡姬仍在为了保护自己和张敏几人打斗着,王京心痛了。当一柄钢刀在胡姬另一只臂膀上划过,鲜血横流,再又被张敏从身后横踢一脚,翻倒在地的时候,王京再也无法忍受那种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受伤,而无能为力的无能行为了,大叫道:“住手!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杀我,不要伤害她。你们……”
“住口!”王京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胡姬挡下,胡姬半伏在地上,看着为自己心痛的王京,高兴的流出了眼泪,说道:“见到你这么为我着急,我真的很高兴,起码有一个在乎我的人在想着我了。你能这么做,我真的很高兴。只是……”
话音未落,胡姬纵身跳起,手中长剑一丢,右手一挥,四尾飞刀齐射而出,稳稳的朝那四人飞去。那两名男性随从一个躲闪不及,正中眉心,即刻倒在了地上。张敏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虽是侥幸避开要害,可还是被飞刀刺中手臂。
见得胡姬使得这一手,张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使的可是百步追魂,袖中箭?”
对张敏的话,胡姬显然也是一惊。百步追魂袖中箭乃是当年武林第一高手林中箭独步武林的不二绝学。兵器谱中,排行第一的暗器是唐门的暴雨犁花针,排名第二的暗器就是这袖中箭了。若是从这袖中箭的手法来讲,完全可以称得上暗器之王的。这张敏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能认得这就是在武林上消失了几十年的袖中箭,也有几分佩服的道:“见识不浅嘛,你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能认得这套袖中箭,看来你不简单啊。如果我没猜错,你刚刚伤我的剑发,就是莫问的莫家剑吧?”
张敏冷哼一声,道:“算你还识货,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狗贼,如果你还认得我师父,还认得这套莫家剑法的话,就别阻挡我,你杀我帮众的这笔债,可以和你一笔勾销。”
胡姬一听这话,不屑的道:“你杀谁我都可以不管,惟独杀我夫君王京不行,要想杀他,先问问我这袖中箭再说!”说罢,手中已经多了两柄精芒四射的飞刀。
“你……”张敏懊恼,刚要去说,便被身边那一受了皮肉伤的女子拦住,侧耳道:“张副舵主,我们已经牺牲了两个兄弟了,现在我们也受了伤,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笔帐,我们改日再算也不迟啊!”
即使没这女子阻拦,张敏也做不出什么动静来。袖中箭这个东西,就是张敏的师父莫问都要忌讳三分,何况是连她师父三成剑法都还没有学会的张敏了。只得怒道:“王京狗贼,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这笔帐没完!”话罢,和那女子二人朝林子深处去了。
这两女刚走,胡姬这才松懈下来,手中紧捏着的两支飞刀散落到地上,人似乎也在朝地上倒去。王京连忙跳下马车,一把扶住受伤的胡姬,关切的道:“夫人,你,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胡姬依偎在王京怀里,微微抬着些头,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牵强的笑:“我没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你没事就好了。”
一听到这话,王京心里就是窝火,一肚子的窝囊气,非但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还要她来保护,为了自己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愧疚的道:“都是我太没用了,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和绅见那拦路的叛匪走后,这才下车过来,一看被血染的发紫的双袖,也显露出了几分人性,连忙道:“再往前十余里处有个小镇,王夫人受伤不轻,还是抓紧赶路,及时救治的好些,省的日后留下疤痕。”
王京虽然不喜欢和绅,可这话说的没错,这么一大美人,美娇妻,若是在其双臂上留下两道剑伤,岂不让其悔恨终身么。也不及去理会和绅,抱起胡姬便上了车,朝前面城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