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薛韫欢再次恢复了原先的果决,不等众臣说话,薛韫欢就抛出了几个决定。
最重的惊雷一般的命令竟然是全民备战,进攻楚国。薛韫欢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静谧之中,也许静谧不需要语言,但是这样冷凝的状态,让朝堂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只要开口,便会万劫不复。
谁都知道,现在还不是进攻楚国的最好时机,可是薛韫欢决定了,还有谁能违抗君命么?更何况,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人能劝服薛韫欢,包括薛韫欢倚重的几个老臣,他们是父皇留给自己的,他们更知道父皇临死都念念不忘的事情,薛韫欢的父皇恨楚国,因为楚国的皇后怂恿自己的皇子自相残杀,还让薛韫欢痛失所爱。
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薛韫欢的父皇就更改了国策,要有生之年将楚国消灭,可是人的性命永远都抵不过天命所归,所以在他的国策刚刚下达之后,他就英年早逝,临死的时候,都念念不忘灭楚的心思,只是薛韫欢登基之后,很少提起要灭楚,所以他们才松了心防,以为薛韫欢已经忘记了父皇的嘱托。
可是薛韫欢怎么能忘记,即使他忘记了那被楚国怂恿进攻自己欢王府的皇兄们的鲜血,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袖儿,如若没有楚国的卑鄙行为,自己的袖儿怎么会死,也许没有楚国的作用,自己可能成不了薛国的皇帝,当时父皇属意的是自己的二皇兄,可是自己的二皇兄却也进入了那段叛乱之中,因为那场骨肉的残杀,二皇兄死了,才剩下自己。
也许别人会说着对薛韫欢是幸运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知道,薛韫欢的心中,并不觉得做薛国的皇上是多么好的事情,他想做一世的闲散王爷,那也是父皇在很早之前就给自己的定位,可是他们的皇兄们却不那么想,他们看到的是母后的受宠,他们怕薛韫欢这个最小的皇弟会成为他们皇位的有力竞争者,所以他们趁父皇不在的时候,围攻欢王府,制造出了当年的惨案。
薛韫欢知道,自己的皇兄们都不是坏人,他们不会要自己的命,除非有人怂恿,楚国就是元凶,楚国怕自己和楚袖的感情升温,怕楚袖会报仇,所以才走了这样的一步么?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楚国的莲妃娘娘让皇后感觉到了危机,如若在薛国,薛韫欢登上了皇位,那楚国的先皇肯定会将皇位传给楚宇轩,为了这个,薛韫欢更不能登上皇位。
可是命运永远不以人的意志发生改变,所以薛韫欢还是当上了皇上,只是楚国皇后处心积虑要害死的楚袖确实已经不在人世,楚国的楚宇轩虽然没有当上皇上,但是楚耀这个皇上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都无法和楚宇轩相比。
只是现在,薛韫欢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皇子,现在,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复仇。谁都阻挡不住他的复仇,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薛韫欢和楚国是有仇恨的,所以谁都不敢多言,谁都不知道如若自己出言阻拦的话,薛韫欢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他们不敢违拗薛韫欢的旨意。
这是在薛韫欢登基之初就营造的环境,薛韫欢登基第一天,就有违拗薛韫欢的谏臣,可是那个尚书大人在第二天就被派到了地方上任职,第二个违拗薛韫欢意见的也在当天就被薛韫欢找了个理由,到了别的没有油水的位子上,第三个,第四个……那些让薛韫欢不舒服的人,好像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的,只是这不好的下场,是在不生不息之间就处理了,只有有心人才能发现。
官场中从来不缺有心人,所以他们知道了薛韫欢的为王之道,也不多言,只是不再违拗薛韫欢,不过薛韫欢也不是他们眼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他针对的一直都是那些无理取闹的人,大多数给自己提出过中肯意见的人,现在还是很安乐的站在自己的朝堂中,甚至有些因为他们的建议加官进爵。
所有人都不知道薛韫欢心底喜欢的还是那些敢于犯言直谏的人,只是这是在别的事情上,在现在,薛韫欢不想听到任何的反对意见,这是自己早就做好的打算,任何人都不能违拗。楚国,自己势在必得。
薛韫欢见众臣都不说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要的不过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全是和自己有着想同追求的人。
薛韫欢的脸上笑意很重,轻声的说了一句:”既然各位爱卿都和朕有着相同的心思,那咱们就厉兵秣马,一起对抗楚国,胜利会是属于我们的。“
薛韫欢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全是得意,是志在必得的自信,可是站在朝堂上的众臣心底却全是不安,他们没有薛韫欢那样的自信,虽然楚国积贫积弱,但是所谓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几十年前的楚国也曾经是让薛国侧目的国度,现在虽然薛国国力雄厚,但是如若楚国拼力一搏,胜负还真的是未知数,他们不敢在薛韫欢的昂扬斗志面前泼一盆冷水。
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他们都是懂得的,他们希望他们的皇上信心满满,他们希望自己的皇上能够在战场上再次打出雄威。
薛韫欢本来就有战神之称,直到现在薛韫欢都是战争史上不可战胜的神话,他们希望他们的君王能在这场战争中再显神威,他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需要新的内容,而他们的故事中,这个传言中很是冷清的帝王,无疑会成为一个长久的主角。
所有人在听了薛韫欢的话之后,直呼陛下圣明,洪钟般的声音在殿宇内久久的回响,薛韫欢听了着声音,心中全是激荡,他笑着看着面前的众臣,然后缓缓地烟道:“既然你们对朕有这样的信心,朕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想御驾亲征,我要看着楚国的皇后匍匐在我的脚下求饶,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薛韫欢的声音不大,但是这次却是说不出的坚决,所有人听完之后,都怔怔的看着薛韫欢,他们以为薛韫欢恨得是整个楚国,因为毕竟当年是楚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却不想他将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到楚国现在皇太后的身上。
“皇上,如若楚国将他们的太后交到您的手上,您是不是会对楚国手下留情?”站在群臣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缓缓地走出来,轻声的言道。
薛韫欢的笑容都露了出来,他看向那个老人,轻声的言道:“我恨的是楚国害死了贤皇后,而这始作俑者就是楚国的太后,我更恨楚国,因为他们的皇帝生养了贤皇后,却没有尽到自己父亲的责任。”
薛韫欢说完话之后,整个朝堂一片沸腾,他们不知道该怎样的形容自己心中的吃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楚袖会是楚国皇上的孩子。那是金枝玉叶,如若早知道楚袖的身份,那他们的恩爱会是两国关系的见证,可是这一切,都知道的太晚。
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薛韫欢是怎样知道楚袖的身份的,但是薛韫欢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愿意告诉他们的也就是楚袖的身份和地位,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出身卑微的女子,其他的,他不想说,所以别人也休想知道,自己想珍藏所有关于楚袖的故事,他自私的觉得那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众臣的纷扰终于在薛韫欢的注视下趋于平静,他轻声的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我可会对楚国手下留情?”
众臣不再言语,他们心中很是犹豫,如若薛韫欢不说这个,他们可能会觉得薛韫欢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如若楚袖真的是楚国皇上的孩子,那薛韫欢可能会真的因为楚袖手下留情,不管楚袖有个多么不像话的父亲,那都是楚袖的父亲,楚国都是养育了楚袖的国度,他们非常的担心,薛韫欢到时候会下不了手。
“皇上,楚国的先皇如若真的是皇后娘娘的父亲的话,那咱们还是不要征伐的好,皇后娘娘肯定对楚国有很多的眷恋,如若皇后娘娘还在世的话,肯定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兄弟之间有战争。”说话的人隐没在群臣中间,因为离得太远,薛韫欢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薛韫欢知道,他是不愿意两国之间有战争的,只是他换了一个表达的方式,他用自己与皇后的旧情做突破口,可是他错了,因为他不知道,贤皇后的父亲杀死了贤皇后的母亲,这杀害自己母亲的仇恨,即使是楚袖在世,楚袖也永远都不会原谅。
突然间,薛韫欢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楚袖,为什么她生在楚国,却从来都不说楚国的好,为什么她经常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却从来都不说自己父亲的任何一点的事情,原来她的心中有缠绵的恨,她不想记起那个父亲经营的国度,更不想记起那个害死了自己母亲的父亲,这都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言表的伤痛。
楚袖的伤痛就是他的伤痛,她就是要将这伤痛无限扩大,用伤痛来给自己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