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今天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您的痴情么?”郑袖轻轻地转头,对上薛韫欢那张神色迷醉的脸,心中万千的感念,却没有一句能说出来。郑袖,难道真的已经了解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薛韫欢觉得如若传说中那读心术真的存在的话,那郑袖肯定是明白的,他今天带郑袖来欢王府之前,自己就想饶恕了这群女人,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让他放下仇恨,而是他想为自己的爱情祈福,当年自己将他们留到欢王府中接受惩罚,是因为自己的袖儿,因为他们欺负过袖儿,他要给袖儿报仇,可是现在,袖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就没有这样执着的必要。
“好,那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不过你得给我个理由。”薛韫欢带着笑意看向郑袖,他希望郑袖给自己的是和自己的心中一样的答案,那样,自己或许会凭空的多出很多的兴奋,因为彼此的相知。
“为咱们的爱情祈福吧。”郑袖轻声的说,薛韫欢的脸上却已经盛开了春天般的笑靥。他轻轻地点头,对着身后的太监吩咐下去,只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未几,那些刚才还带着愁色的美艳女子都纷纷的来到薛韫欢和郑袖的面前,跪在地上,叩谢皇恩,郑袖看着这些女子,心底的悲凉再次泛起,叩谢皇恩,是因为薛韫欢饶了他们,如若薛韫欢固执己见,他们也只能认命的听从,因为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君王,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他们之所以感恩,是因为薛韫欢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人总是这么可怜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可怜人,虽然自己失去了记忆,但是她却特别的想知道自己原先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薛韫欢所说,和这欢王府有着特别大的关系。
薛韫欢笑着和他们说了很多话,不过是离开欢王府之后不能说自己曾经在欢王府呆过,更不能说伺候过皇上,不然到时候自己会饶了他们,但是暗卫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叮嘱这些是为了他们的性命。薛韫欢的话说的很是温软,但是郑袖却听得出里面的寒凉,这就是帝王,虽然现在温和的如同春天,但是只要触及了他的利益,他会如冬天一般将寒冷的利刃插入你的身体。
郑袖很是怜惜的看着她们远去,终是轻声的说了一句:“皇上还是饶了他们的性命吧,他们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呢。”郑袖说完话之后就盯着薛韫欢的脸,薛韫欢怔怔的看着郑袖,这个女人,太聪明了,聪明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能什么都不问就知道暗卫在跟着那些女人们,如若那些女人们将宫中的事情说出,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是死路一条,这是薛韫欢的底线,只要他们不触及自己的隐情,那暗卫对他们来说基本上都是隐形的。
“为什么?”薛韫欢知道郑袖是失去了记忆的,即使是她不念旧恶,可是这样坦然的放这群女人们离开,她真的放心么?
“你看他们受尽了这样的侮辱委屈,还能说什么么?他们对外说,那不是将自己都轻贱了?”郑袖轻声的言语,她努力的在为他们找寻着理由,为他们争取一线的生机,暗卫,那是杀人于无形的,只要他们想找一个人的错,是肯定会找出来的,因为人无完人,谁都不想讲自己的青春耗在这群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的女人身上,所以郑袖断定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将这群女人杀光。
与其是让他们丢了性命,那样还不如将他们关在这欢王府中,最起码衣食无忧,可是他们已经选择了放手,那就让他们自由的生活,这才是真的给他们自由。
薛韫欢看了郑袖坚定地脸,也只能点头,面对一个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薛韫欢觉得再做解释都是多余的,更何况,这群已经快要老去的容颜,并不是他们今天要来欢王府的目的,这只是一个插曲,一个可以让他们心神愉悦的插曲。
王府之中,处处花香,让人仿佛到了***气,只有阵阵袭来的冷风让郑袖明白,现在自己所在的是深冬了,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她不由得看向这满园的花,每一朵都盛开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每一个都似曾相识。
郑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薛韫欢口中的袖儿,但是在看到这些花花草草的时候,郑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确定,自己就是薛韫欢的袖儿,因为这里的花花草草就是为他而生的。
薛韫欢看出了袖儿的喜悦,心底也开始泛出了连绵的快意,真的是自己的袖儿啊,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爱这些花花草草,这些都还是袖儿在的时候的样子,袖儿喜欢将整个王府变成一个大的花圃,然后她像一直美艳的蝴蝶一般在这花丛中翻飞。
薛韫欢看着郑袖走进花丛中,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袖儿在花丛中的样子,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自己期待了许久之后,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也就是求仁得仁吧,这让薛韫欢兴奋莫名,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紧紧地跟随在郑袖的身后,好像个小厮一般,只是很多时候都痴傻的看着郑袖的容颜。
只是每多看一眼,他就确定一次,这就是自己的袖儿,不管是她对这些花的熟悉还是见到这些花之后的表现,没有一个不是袖儿有的表情,所有的一切,真的已经回来了,回到了他的面前,薛韫欢甚至见到了自己以后和袖儿比肩的幸福日子。
郑袖顺着花园的路径,一步步的走向莲园,那里,荷花已经盛开的宛若盛夏,红的,粉红的菡萏就那样突然出现在郑袖的面前,有些猝不及防的袭扰了郑袖的心,这莲园,是姐姐的,郑袖脑海中甚至出现了姐姐在河边看荷花的场景,那么的美艳。
等她再次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某个晚上那人鬼魂一般的神色,虽然他还是笑着的,但是落到郑袖的眼中,却更是毛骨悚然。他是薛韫欢,是那个想要了自己的命的男人。
薛韫欢看出了郑袖神色的突变,赶紧的走上前去,他很是不解,刚才郑袖对花草的喜爱,完全就是自己的袖儿,可是袖儿怎么可能不喜欢荷花,荷花曾经是袖儿的最爱呀,当日自己第一次见袖儿,就是因为袖儿采荷花被自己抓到。
薛韫欢一步步的走近郑袖,带着探究的神色,一步步的离郑袖越来越近,郑袖心底的恐惧却越来越重,她只能一步步的退缩,她不知道自己除了退缩还能做什么,临刑前的那个晚上,薛韫欢也是这样的逼近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好像噩梦一般扑面而来,原先所有的种种,都在记忆中翻转,整个世界,在瞬间变了颜色。
薛韫欢看出了郑袖的躲闪,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刚才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会躲着自己,可是这一切似乎不受薛韫欢的控制,他只能紧紧地追着郑袖,去抓住自己这已经到手的幸福,他不习惯袖儿现在对自己隔膜的样子。
可是薛韫欢忘记了,郑袖身后就是莲园,就在自己步步紧逼的时候,郑袖已经一脚踩空,整个人都消失在了薛韫欢的面前,她的身体在水中激起很大的水花,但是随即,整个人就在水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薛韫欢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唯一的庆幸就是为了能让荷花成活,莲园中的水都是热的,可是郑袖掉下去之后就没了声息,这让薛韫欢的心莫名的收紧,但是只是眨眼的功夫,薛韫欢就跳到了水中,想将自己的袖儿捞出来。
当年自己的袖儿在折荷花的时候掉到了水中,自己在莲园经过,看到了这一幕却见死不救,等袖儿自己在水中爬出来之后,自己还对她的狼狈样嘲笑,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了袖儿是个烈性的女子,她竟然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跟她道歉,说他不懂得最起码的尊重。
当时袖儿不知道自己是王爷,所以在自己的面前很是随性,后来自己喜欢上了袖儿,而袖儿也喜欢上了自己,这都是当年的旧事了,只是每次想起这些旧事薛韫欢的心中都会很是甜蜜,刚才在见到郑袖跌落水中以后,自己本能的是想起当年,他以为郑袖会像当年自己的袖儿一样,可是一切并不遂了他的想象。
郑袖是被薛韫欢救上岸来的,郑袖之所以掉下去己没了声息,是因为呛了水,所以进入水中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幸亏薛韫欢反应快,不然刚刚寻回了意识的郑袖,可能要魂归离恨天了,只是被救上来的郑袖,轻轻地闭着眼睛,薛韫欢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薛韫欢还是忍不住轻轻地拍打着郑袖的后背,等郑袖将腹中的水吐出,而站在薛韫欢身后的太监宫女早就瑟缩成了一团,谁都知道皇上对皇后的好,可是皇后却跌落进了莲园之中,而且他们还没有再第一时间下水救人,如若皇上真的追究下来,那他们的小命就会不保。
他们心中有无数的救皇后娘娘的计策,可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生怕这个时候触怒了皇上,皇上会记起他们,他们只能选择屏气凝声的站在那里,等着薛韫欢说话,或者郑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