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婚,是举国的盛世,虽然很是急促,但是礼部侍郎还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为皇上和皇后奉上一个又一个盛大的典礼,这还是应该感谢薛韫欢,年近三十还没有大婚,礼部自他登基那日起就忙着做他大婚的准备,所以真的大婚到来的时候,一切还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婚是在辰时开始,盛装的皇后娘娘头上盖着描龙绣凤的盖头一步步走向太极殿,在那里由宫人引着给太后行礼,由太后交给她掌管后宫的玉玺,然后走到皇上的身边与皇上行礼,一拜天地,二拜祖宗社稷,三是夫妻对拜,郑袖在宫人的搀扶下进行着自己生命中可能是最华美的仪式,只是她看不到那个自己的夫君现在脸上满是不悦,甚至连仪式中的跪拜都毫不在意。
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只能庆幸郑袖没有见到,如若让郑袖见到了这样的场景,恐怕心都会碎了,以后怎样完成她的期望?她不敢想,只是轻轻地将眸光转向张贵妃,张贵妃正看着皇上行礼,脸上喜忧参半,倒是坐在张贵妃对面的冲儿在见到薛韫欢不情不愿的表现之后,已经满脸的怒容,太后看了眼冲儿,心底一片心疼,冲儿还是个小孩子,连自己的情绪都不会遮挡,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不过薛韫欢的表现更让太后有些怒意,在拜完天地祖宗之后,皇上是要下圣旨让皇后管理整个后宫的,可是拜完天地之后,皇上什么话都没说,就让群臣开宴,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太后没想到,群臣更是没想到。说完之后,群臣只是愣怔的开宴,呆呆的看向皇上和端坐在那里的皇后。
太后轻声的咳了一声,看向皇上,薛韫欢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对着坐在下面的张贵妃轻轻地招手,张贵妃很是得意的站起,一步步上了大殿的台阶,径直做坐到了薛韫欢的身边,一脸的得意,根本不将已经变了脸色的太后放在眼中。
太后见薛韫欢很是得意的笑容,心底的怒火终于再一次升了起来,她可以纵容薛韫欢对郑袖的无视,但是她不能容忍薛韫欢当着群臣的面这样的不顾皇后的尊严。
“皇儿,今天是你封皇后的大典,张贵妃虽然是你的妃子,但是毕竟尊卑有别,你让她上着大殿上来,你把皇后放到哪里呢?今天也就是皇后看不到,看到的话,如若心胸狭窄,你觉得张贵妃在后宫的日子会很舒服么?你最好不要忘了,皇后在、才是后宫的主人。“说完之后太后就举杯喝酒,宽大的衣袖遮挡住脸上的不悦,也遮挡住自己对薛韫欢的失望。
薛韫欢现在很是胡闹,只是自己没想到薛韫欢已经糊涂到了这种地步,在册封皇后的大典上,在他们的婚礼上都是这般的宠着张贵妃,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居心。而张贵妃竟然也目无尊卑,在这样的场景下都如此的嚣张。
太后的话语,一面将张贵妃说的很是不堪,另一方面又责怪了薛韫欢刚才对皇后的忽视,太后的话让薛韫欢很是没有面子,薛韫欢看了太后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这么多年来,太后很少和自己说这样的严厉的话语,尤其是在群臣的面前。
“那母后觉得儿臣该怎么办好您就吩咐吧。“薛韫欢看了一眼太后,然后将怀中的张贵妃推了出去,自己宠爱张贵妃,太后不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太后却从来没在自己的面前这么发怒,即使是在自己去要皇后的凤印的时候,太后都只是说了一声不给,却没这样的说过自己。他从来没惹母后生过气,今天,他也不想,既然母后真的发怒了,母后想要什么,那就由着她,自己宠爱一个女人,完全不用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有的是办法。
“皇上刚才说了,让哀家替他宣旨,哀家老了,以后后宫就由皇后娘娘打理。”太后的话很是简短,但是群臣听了太后的话之后赶紧的站起身来,叩拜时不忘高喊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太后看着群臣恭顺的样子,再看皇上已经将张贵妃从自己的怀中推出,脸上终于露出了和乐的笑容,她轻声的说一声:“你们先好好地喝酒,皇后娘娘夜里起的早,先去栖凤宫歇会,等到晚上还要和皇上洞房花烛呢。哀家也累了,先去歇会。”说完之后,太后就示意身边的礼官将郑袖带离太极殿,自己也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宁寿宫。
薛韫欢见太后已经离开,突然地将已经离自己不近的张贵妃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的对张贵妃说:“刚才母后在,委屈你了,今天晚上朕肯定会好好地补偿你。”张贵妃听了薛韫欢的话,忍不住看了一眼座下的群臣,他们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偷偷地看向他们,她的脸上也盛开了桃花一般,两颊堆出片片的红晕,好想喝多了酒的少女脸上的酡红醉颜。
“皇上你真坏。“张贵妃有些娇羞的对皇上说了一句,就将脸埋到了皇上的怀中,皇上当着众臣说要到自己的宫中留宿,今天是皇上的洞房花烛之夜,今天他应该和皇后娘娘一起,色授魂与,颠倒衣裳,可是他却说要和自己一起过。
她知道皇上喜欢自己,虽然自己和皇上在一起并没有真正的男女的欢爱,但是皇上愿意宠着自己,除了没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属于女人的爱,别的荣耀,荣华全给了自己,这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许久已经足够了。
“皇上,今晚是您和皇后娘娘的洞房花烛之夜,您这样,天下百姓会怎么想?”冲儿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着皇上高声的言道,这话语,让群臣脸上都带了几分惊异,这个刚刚被皇上封为异姓王的冲王爷,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公然的和皇上的意志对抗?
不是他们不敢,只是他们还没想好办法,按照薛韫欢的性情,他们一味的阻止反倒会助长了她的气焰,他们又不能出言指责,只能心中不断地为皇后鸣不平,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冲王爷会站起身来,直指皇上的不足。
“冲儿师傅是觉得朕该去皇后那里呢?你难道没看到刚才因为母后张贵妃受了惊么,张贵妃是我的妃嫔,如若她身体不适,朕就不该去守着她么?”薛韫欢一脸的不悦,他知道群臣会劝阻,却没想到首先站出来的是自己的师傅,而且冲儿几乎和自己的母后一样,很是不喜欢自己宠爱的张贵妃。
“可是今天是你和皇后娘娘的洞房花烛之夜,这样的日子里冷落了佳人,皇上觉得合适么?这样的话天下臣民会怎么看,你想让全天下人都说咱们的皇上和皇后并不恩爱么?”冲儿已然怒气冲天,他咄咄的话语逼向薛韫欢,却只换来了薛韫欢一声轻轻地哂笑。
“师傅,这天下的大义好像不用您来教徒儿,皇后娘娘臻娴淑德,知道了张贵妃身体有佯,怎么还会死缠着朕不放,难道师傅您想让天下人笑话皇后娘娘心胸狭窄?”薛韫欢不明白冲儿为什么会这么的维护皇后,但是在他说出自己的决定之前已经想好了,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又怎么会让冲儿找到间隙。
冲儿看着薛韫欢脸已经憋成了红色,但是犹豫了许久都没再说出话来,薛韫欢的理由足够充分,如若自己再争取,那他就会将郑袖逼到不容于人的境地,那不是自己想的,所以只能黯然的坐下。
自己来到薛国的后宫为的是保护郑袖,可是第一次和薛韫欢的交锋自己就败了,他不知道该怎样的面对在栖凤宫中等待着的郑袖,不知道该怎样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是该安慰郑袖还是责问薛韫欢。
一面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面是自己的徒儿,这一次他旗帜鲜明的站到了郑袖的一边,他想过薛韫欢会不疼惜郑袖,但是没想到他娶了郑袖之后竟然会如此的作践她的尊严,今日之后,全天下,所有的臣工都会知道皇上在和皇后的洞房花烛之夜去找张贵妃了,那张贵妃会是后宫真正的无冕之王,郑袖即使有皇后的凤印,怕是也不能动张贵妃分毫。
这就是简单的皇宫政治,不是说谁掌握了凤印谁就是皇宫的实际主宰,因为凤印虽然掌握在手,但是皇上却能改变它的归属,所以皇上的喜好决定了后宫的位次,今天皇上在大婚之夜去张贵妃处过夜,看似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不过是给所有人传达一个信号,皇上真正宠爱的是张贵妃,以后张贵妃有可能会代替皇后执掌凤印。
虽然这只是暗示,但是真正的知晓皇上性情的人还是明白的,废皇后也得等太后千古之后,所以皇太后看准的皇后,现在地位还是稳定的,更何况这个刚刚获封的冲王爷也是站在皇后的一边。
因为冲王爷对皇后的维护,众臣心中很是不解,自开国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异姓的王爷能这般的为皇上的家事着急,而新的皇后和冲王爷的关系,也成了他们心中渐生的疑虑。